落幽試練那次,夏青寧因爲獵殺魔獸時受傷,胳膊被劃了很大一道口子,童嫚自告奮勇,細心給他上藥。
也是那時,他發現了這個姑娘也有平常女子的溫柔細膩。
若是以前是好感,那在落幽森林中,他就是真正的動情。
三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成了夏青寧離開家族以後得到的第一份人間溫情,讓他覺得彌足珍貴。
夢醒之後,夏青寧是在大樹的枝幹上。
“青寧,你還在偷懶睡覺!”
童嫚嗔斥的聲音傳來,夏青寧低頭,看見了一身紅色嫁衣的童嫚。
他也打量着自己身上的紅裝,視線變得恍惚。
是啊,他是要娶妻的人了,怎麼還在樹上睡覺呢?
他飛身而下,看着眼前少女不同於往日的清純可愛,現在嬌媚動人,只是她的臉上,多了一個滲人的疤痕。
他輕笑一下,溫柔地抱住她。
童嫚一時心跳加速,感受着男子炙熱胸膛的心跳。
她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自己明明還小,爲什麼就突然要成婚了?
她明明記得,她想要變強,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當夏青寧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的時候,她點頭同意了。
兩人攜手,走進了麟王府大門。
寧王府?夏青寧是寧王府的人嗎?童嫚心生幾絲疑惑。
旁邊來來往往的賓客對她指指點點,童嫚更是一頭霧水,這些人的面孔,都十分生疏,她並不認識。
她在人羣中尋找着童澤和江尋的身影,可一直沒有發現,她頓住了腳步,問道:“青寧,童澤、小尋和我父親爲什麼不在?”
沒等夏青寧開口,一個衣着鮮豔,頭飾金閃閃的婦人就衝了上來,狠狠瞪着童嫚,吼道:“祝青寧,你還真要把這個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娶進麟王府的大門?你看看,她除了沒多大能耐,就連這張臉都沒法看!”
“就是啊,寧王好歹一表人才,天賦超羣,怎麼就娶這麼個不堪的女子?”
“你看她那一張臉,怎麼好意思出來見人?”
“寧王殿下到底看中了她哪裡?”
周圍賓客的話語,直直刺入童嫚的耳朵。
“母后,這是兒臣自己的決定,就不勞您廢心了。”夏青寧冷眼瞪了那婦人一眼,轉頭看向童嫚,安慰道:“嫚嫚,你別在意,不管你是什麼樣,你都會是我的王妃。”
可童嫚現在已經聽不進去夏青寧的話了,她的手指在臉上堅硬刺手的疤痕上摩梭,驚慌失措道:“青寧,有鏡子嗎?”
旁邊的皇后連忙對下人一擺手,就給了她一塊鏡子。
鏡子中,她的臉上多一條從眼角處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疤痕,好像是被人從臉上砍了一刀似的,十分恐怖。
“不,這不是我!我不可能會是這副模樣的!”童嫚雙手顫抖不堪,鏡子直接掉落在地上摔碎。
她看着四周對她指點嘲笑的人,心裡一陣陣沉悶,“你們都是假的,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她捂住雙耳,飛速跑開了,這是夢,只要逃離這裡就能醒過來!
“嫚嫚!”夏青寧見狀,轉身追了出去。
童嫚不顧一切地奔跑着,對夏青寧的叫喊不管不顧。
她母親去世的早,經常都會被別的孩子嘲笑,欺負,說她是沒娘教的野孩子,她也自卑過。
但她長着一副精緻的面孔,從小就被大人們誇好看,被其她女孩嫉妒,她一直以外貌爲榮,在童澤和童院長的鼓勵下,也慢慢從自卑變得開朗起來。
童嫚一直覺得,那女孩針對她,是因爲嫉妒她長得漂亮,這讓她更看中外表,所以她拒絕平庸的學院服,總是穿着漂亮的小粉裙子,做事也自信張揚。
可現在沒了外貌,就像沒有了一切,她不敢面對這樣的自己。
夏青寧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並試圖抱住她,“嫚嫚,你別跑了!”
可童嫚迅速把他推開,捂住臉頰低着頭連連後退,“你別過來,別看我!不,這不是我,不是我!”
“嫚嫚,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介意,你不要這樣!”夏青寧慢慢向前移動,心情與步伐都十分沉痛,他也不願看見童嫚變成這個樣子,畢竟容貌對一個女孩多重要他知道。
“我介意,我不願讓你看見我的模樣!”童嫚已經泣不成聲,她再次轉身而去,腳下卻突然踩空了。
她掉下了深淵,擡眼之際,還能看到夏青寧隨着跳了下來,他臉上是心急如焚的表情。
一陣暈眩之後,兩人停止了下落,可擡眼看去,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童嫚蹲在地上,即使在黑暗中,雙手還是把臉捂得嚴嚴實實。
“嫚嫚……”夏青寧叫了幾聲,卻只有迴音,沒有迴應。
他閉目凝神,卻也無法感知童嫚的存在。
“恭喜二位,能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給虛無縹緲的人生,做一次難得的選擇。”空靈的女聲傳來。
“誰?”夏青寧冷聲問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只用做選擇就行了。”
她說完,黑暗中就出現了兩道冒着白光的大門,一道在左邊,一道在右邊。
“選左邊的門,你會淪爲一個廢人,靈丹盡毀,但童嫚能活下去,臉上的疤痕也會消失。選右邊你就會成爲臨月國的皇帝,得到你渴望的一切,但是童嫚會掉下火海必死無疑。”
隨着她的聲音,童嫚的身影懸浮在一片火海之上,好像分分鐘就會掉入火海。
夏青寧想要上前,卻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他費盡靈力卻無濟於事,怎麼也過不去。
若是選擇左邊,那他就會回到最初的地獄,生不如死。
若他選了右邊,他就能報仇雪恨,得到想要的一切,他一直以來的堅持,也是爲了這些。
另外一邊,童嫚也面臨着兩個選擇:左邊,她臉上的疤痕可以完好如初,夏青寧會靈丹碎裂。右邊,她靈丹碎裂,臉上的疤痕也不會消失,但夏青寧可以安全離開,還能成爲臨月國的皇帝。
她看着眼前火海上的夏青寧出了神:童嫚,這只是一個夢而已,你不要怕,你直接選就行了。
努力安慰了自己幾聲,她擡腳向着大門走了過去。
浮生若夢,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