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河的源頭,是一個被半遮住了的山洞,周圍樹叢覆蓋,藤蔓纏繞。
這附近,草木生長得特別繁盛,一株株古藥隨處可見。
洞口一半沉在河水之中,只有一小半,能供人通行。
那銀色的河水,波光粼粼,越靠近源頭,光芒越發的純粹。
姜軒輕嗅一口氣,感覺全身的細胞都活躍了起來,自發貪婪的吸吮着這裡的天地元氣。
嗖。
天損蛛速度極快,八足彈跳間,迅速的掠入那洞口之中。
“慢點來!”
姜軒連忙提醒,緊跟在後。
天損蛛體型小巧,輕而易舉就鑽進了山洞之中。
而姜軒,雙腳則是踩入河水裡,劃開水流,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
裡面是個天然的鐘乳石洞,隨處可見造型奇特的石筍。
有的如天劍般筆直矗立着,有的張牙舞爪如同真龍盤踞巖壁。
姜軒目露沉思,他發現這些石筍的材質,似乎與村民們所用的石兵相似,一下子明白了那些威力強大堪比玄寶的石兵都是從何而來。
“這個洞窟裡究竟有着什麼?這裡流出的水能夠改變人的體質,這裡產出的石料,只需要簡單的處理,就能形成不弱於八品玄寶的兵器。”
姜軒心中大爲好奇,他離聖山的秘密,只有幾步之遙。
天損蛛速度奇快,蛛絲噴吐間,不斷往洞穴深處走。
姜軒跟在後面,見周圍並無什麼危險,也就由着它去了。
鐘乳石洞十分絢麗,聖河的河水到了這裡,完全化爲銀色的碎光,輕輕捧起,竟然就無聲無息的化爲了銀霧。
呆在這樣的地方,姜軒沒有修煉,都能感覺自己的修爲隱隱約約在前進着。
洞內九曲迴腸之後,似乎到了盡頭,姜軒感應到天損蛛停下了腳步,且心情,出現了難以言喻的波動。
他頓時加快速度,穿過巖洞,眼前豁然開朗。
柔和的光芒傾灑在了身上,姜軒雙眼一眯,有些不適應這裡的亮度。
待到他適應過來,發現在巨大溶洞的中央,盛放着一塊數十丈長寬的銀白色石頭。
那石頭呈現半透明的狀態,不斷有銀色的液體從上面滴下。
而石頭內部,赫然封印着一頭七彩斑斕的蜘蛛!
姜軒神色當即一震,這一幕,何等之熟悉!
他不由得走近前去,發現天損蛛正趴在巨大石頭旁,滿眼露出困惑之色。
它的精神波動裡,呢喃不斷,似乎在呼喚巨石內的那頭同類。
只是,巨石中的天損蛛,雙眼緊閉,像是早已化爲了死物,始終沒有迴應它的呼喚。
小天損蛛呼喚許久得不到迴應,頓時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彷彿受到了不小的委屈。
姜軒走上前,將它抱了起來,揉揉頭表示安慰。
小傢伙第一次遇到同類,可這同類卻似乎早已經死去多年,心中的孤寂感可想而知。
姜軒看着那頭天損蛛,目露沉思。
它的個頭比小傢伙要來得大許多,若是仔細查看,身體局部也有諸多不同。
比起它,小傢伙的身體要漂亮得多。
嗒。
後方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姜軒瞳孔當即微凜,瞬間轉過頭去。
只見一清麗的身影俏生生的站在洞口,此時正無比驚訝的看着那巨石中和姜軒手中的兩頭天損蛛。
“張思璇?你跟蹤我?”
姜軒看到對方這反應,當即目露寒光。
他前腳剛來這裡,對方後腳就來了,不是跟蹤自己,還能是什麼?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好奇你來這裡做什麼。”
張思璇情不自禁的退後了幾步,看着姜軒懷中的天損蛛,內心泛起忌憚。
姜軒神色變得一片冰冷,體內元力流轉開來。
對方看到了天損蛛,這是很糟糕的事情。
在三千世界大部分地區,都對天損蛛忌諱甚深。
張思璇看到了小傢伙,若是將這事聲揚出去,後果會很不妙。
眼看姜軒神色變得十分不善,步步逼近,張思璇苦笑了起來。
“姜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會撞見你的秘密。我如今自身都處境艱難,不會對你不利的。”
她生得聰明伶俐,一下子就想到了姜軒的敵意從何而來。
姜軒聽聞,神色變得稍稍緩和。
確實,眼下的張思璇身懷青蓮聖物,本身就是遭人惦記的存在,又哪有多少閒功夫去透露關於天損蛛的事情?
“不過我真是沒想到,姜公子竟然豢養了三千世界最鼎鼎有名的兇獸。”
張思璇忌諱的道,絕代天驕果然不能以常理論之,竟然這般玩火。
天損蛛眸子裡頓時露出人性化的委屈神態,好像在說,它一點都不兇。
“天損蛛有損天道,它的出現,往往伴隨着腥風血雨。姜公子,你最好在它未成長起來以前懸崖勒馬,否則到時不止你自己會遭到反噬,連同各大族羣,都會受到危害。”
雖然知道眼下說這話有些不妥,但張思璇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她可不會被那小巧蜘蛛人畜無害的樣子給騙了,她真靈教研究過衆多珍稀的妖獸,對於這個三千世界異類中的異類,再清楚不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姜軒聽得十分不悅,天損蛛從出生以來,一直乖巧懂事,早已與他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我聽師尊說過,天損蛛每隔幾個時代都會出現一次,是天道之下的一種異數。若遇到此獸,萬萬不能想着令它爲其所用,否則早晚會受到反噬。”
張思璇意味深長。
“天道異數?”
姜軒皺起眉頭,忽然想起了曾經在摘星閣中看到的幻象。
當時,在紫微星中突兀出現的那個三眼老者,也曾看着天損蛛說過類似的話語。
“據說過去也曾有人族爲天損蛛所利用,之後的下場十分悽慘。若是姜公子捨不得的話,讓我來幫你,趁着它還未成長起來,將其除掉。”
張思璇美眸中寒光一現,自幼關於此兇獸的瞭解,令她忍不住有出手的衝動。
“夠了!”
唰。
姜軒一下子身影消失,出現在張思璇的身前。
張思璇驚呼一聲,身體連忙後退。
啪嗒!
她還來不及後退,姜軒的一隻手就按在了她脖子上,眸光冷得懾人。
“姜公子,莫非你要濫殺無辜?你不是這樣的人。”
張思璇一時額冒冷汗,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話有些唐突了。
“你跟蹤我就算了,眼下還敢對我指手畫腳?莫非真以爲姜某脾氣好,不會辣手摧花?”
姜軒手稍稍一用力,張思璇對天損蛛的評價,令他分外窩火。
歷史上的天損蛛是不是那麼兇殘他不知道,但是小傢伙跟在他身邊那麼久,從來沒做過不利於他的事情,甚至幫了自己很多的忙。
在姜軒心中,此獸早已不只是可以用來幫助自己迅速提升修爲的工具,同樣也是一名親人。
他的身邊,親人和朋友來來往往,唯有此獸,一直寸步不離。
“思璇也只是爲姜公子好,不忍心姜公子日後後悔。以姜公子的天賦和資質,應該看得清這個道理的。”
張思璇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道理?我幫親不幫理,這一點你記住了。這小傢伙,你看好了。”
姜軒鬆開手,一把將天損蛛提在了手上。
“它雖然天天除了吃就是睡,但對我如親人,若你再廢話,就休怪我無情了。”
姜軒語氣決絕。
天損蛛似是聽懂了姜軒的意思,八足舞動着抗議起來。誰說它只會吃和睡了?
張思璇看到天損蛛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又見姜軒神色堅定,臉上一時流露出愧疚之色。
“我明白了,是我自以爲是,我向它道歉。”
啪嗒。
她話剛說完,天損蛛突然躥到了她身上,就趴在她飽滿的雙峰上。
張思璇一時驚呼,下意識的想要反抗,卻發現天損蛛親暱的在那溝壑間拱了拱,做討好狀。
一下子,她的臉紅透了。
“流氓……姜公子,你,這是你教它的嗎……”
張思璇語無倫次了,一時不知道怎麼做好。
姜軒也有些瞠目結舌,這小傢伙,難不成是個色胚子?
他這纔想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讓小傢伙在人前露臉。
小傢伙趴在張思璇身上,八足輕輕的爬動着,看似肆意的輕薄着。
張思璇耳根都紅透了,但偏偏不敢去抓它,一是忌憚姜軒,二是懼了這天損蛛的兇名。
“姜公子,你還不叫它退下。”
張思璇胸口劇烈起伏,羞憤欲死。
“這,我總不能直接抓吧?”
姜軒面露古怪,實際上他與小傢伙精神相連,早已經叫它住手了。
可是這小傢伙,卻故意不住手。
姜軒明白過來,恐怕小傢伙是故意在報復張思璇先前的話。
猜到這,他索性就說起風涼話。
反正是張思璇先出言不遜,現在遭罪也算是活該吧。
天損蛛鬧了一會,才彈跳回姜軒的肩膀上,傳遞來一陣精神波動。
好軟?
姜軒明白了它的意思,一時有些忍俊不禁了。
“你笑什麼?”
張思璇終於逃脫一劫,連忙整理起被弄亂的衣服,看到姜軒的笑容,她有些氣不打一處。
“沒事。”
姜軒搖搖頭,卻是不再理會這女人,自顧自的走到那巨石旁邊,繼續細心的觀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