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轉眼間竟是將要入冬了。
這天氣可是愈發的冷了,這夜燭火早已熄滅,窗外月光皎潔。然,鄭青寒在被中躺了半晌也睡不着,索性便披衣下地。
此刻卻聽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寧無雨腳步輕輕地走了進來,看到鄭青寒時,眼中露出了幾分驚訝。隨即,便大步上前,一臉的不贊同。“夜已深,涵兒爲何還不睡?”他說着,攬着她朝牀榻走去,將人細心的塞入被窩中,方纔吁了口氣。
鄭青寒疑惑的看他,道:“今夜怎的這般早回?”
她的語氣無甚奇怪,並沒有絲毫責備之意。可寧無雨憑的幾分心虛,聽到她這話更覺得內疚不已。早就答應了會對她好,卻是好幾日不見個人影,想來就覺得自己身上混蛋的很。
“今日不忙,早回罷了。倒是涵兒怎的不睡,莫不是想念爲夫?”
鄭青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只是覺得這天氣愈發的冷了,纔不是惦記着你呢!”
寧無雨淺淺一笑,褪下外袍也鑽進了被窩裡,道:“這下就不冷了。待忙過了這一陣,爲夫帶你到江南遊玩可好?”涵兒年紀尚幼,自己近來又繁忙的很,成婚這麼久,更是從未帶她出去過一次。
“夫君此話可要算數纔好。”鄭青寒亦笑道,可心中卻對他的話不以爲然。寧無雨身處朝廷,總有身不由己之時,有許多結果並不是二人抗拒便能改變的。因此這江南之行,何日兌現可真是無法準確呢!
大約過了幾日,寧無雨晚膳後便回來了。
鄭青寒問他是否用飯,他言說已經在外面用過了。鄭青寒見他神情中略有鬱色,不禁擔憂道:“夫君,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寧無雨怔怔的看着燈下那張滿是擔憂的小臉,擱在嘴邊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涵兒,有件事我要說……”
“少爺。”門外有人喚道。
寧無雨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鄭青寒,有些爲難。
“夫君的事情要緊。”溫柔的將寧無雨送出門去,鄭青寒並不知,這一別他竟是一夜未歸。
一整日睡的昏昏沉沉,第二日清晨,鄭青寒揉着太陽穴醒來,摸了摸身側冰涼的褥子。他竟是一夜未歸……
洗漱後,鄭青寒照着那面水晶鏡,看着自己眼底的青黑,她找來久不用的脂粉在臉上覆了一層,才滿意的笑了。
剛吃過晚飯,鄭青寒的心頭就是一陣狂跳,一種無法言語的不安籠罩在了她的心頭。
果然,就在大約一刻鐘後,一道聖旨送入左相府,直將鄭青寒打了個措手不及。
回到房中已經有段時間了,可鄭青寒的手中仍舊牢牢攥着那匹黃色的卷軸,讓袖雪看了好不焦急。“小姐,請您鬆手吧!您的手指……”修剪的整齊的指甲都扎進了手心裡,這樣的小姐怎的不讓人心疼呢!
鄭青寒想努力提起嘴角,但試了幾次,都無法。最後,她只能嘆了口氣,幽幽道:“袖雪,方纔那位公公沒有說錯,這聖旨是給夫君賜婚的吧!”
袖雪多想說並不是,可那位公公說的清清楚楚,這聖旨上也寫得明明白白。“小姐,是給姑爺同右相家的小姐賜婚……”
“呵呵……”悲涼的笑聲從已經失了血色的脣瓣輕吐,鄭青寒已經知曉昨夜讓寧無雨糾結無法開口的,怕就是此事了。“袖雪,無需擔心。一會兒將這聖旨供到香案上去,府中也該準備着辦喜事了。”
寧無雨是中午纔回到家中的,一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連每個人的表情都不對。就連袖雪,看到他的表情,除了失望更多的也是冷淡。他不解,總覺得有什麼事被他忽略了。
手裡提着一隻食盒,是他特意從一品樓買來的飯菜,聽說涵兒素來喜歡吃他家的瓦罐雞,便買了來。進門時,他一臉笑意道:“涵兒,看爲夫爲你買了什麼?”
坐在桌邊的女子緩緩擡頭,露出一張蒼白的容顏來,她的脣角綻開一朵蒼白而虛幻的笑意,對寧無雨道:“夫君,你回來啦!”
寧無雨一驚,忙大步走過去將食盒隨意擱在桌上,伸出手摸向她的臉頰,問:“涵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鄭青寒無力笑笑,避開他的動作看向桌上的食盒,道:“這是什麼?”
見她答非所問且避開了自己的手掌,寧無雨皺了皺眉頭,“是瓦罐雞。”伸向她的大手順勢便打開了那食盒,“買給你的,肚子餓不餓?”
鄭青寒本就沒有什麼胃口,但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只能耐着性子說:“嗯,有一點。”
寧無雨小心的將食盒裡還溫着的瓦罐雞取出,又取了旁邊的碗筷,細心的爲她將雞肉剃下。“爲夫看你的臉色有些不對,不如一會兒請大夫過府來看看吧!”
鄭青寒沒有擡頭,只道:“夫君,今日聖上下旨爲你和莫小姐賜婚了。”
“噹啷!”
湯匙滾落,碎裂成了好幾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