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路上我就感覺心裡焦躁不安,這種焦躁之感從一開始就有的,可是我卻不明白,這種結果究竟該如何。
所幸的是馬車足夠平穩,也讓我舒服了些,所幸所幸。
其實我也是在怕的,真的,我也是擔心我的孩子,可是此刻我卻不能只顧着我自己的孩子了。再加上昨日剛剛下了一場雪,路上還有些滑,所以說,我真的還是有些微微擔心,即便馬車平穩,我也是無可奈何。
我說過,既然做了這個決定,那麼就一定要是去做的。
雖然我心裡也清楚寧致息能夠走到今天,能夠踏上死路,並非是他自己一心要咎由自取的,或許,寧致息考慮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整個寧國。
如若寧致息快要死了的消息傳了出去,那麼,其他的國都都會流言紛紛,人云亦云如此下去,那麼到時候寧國就會潰崩不已。
這個過錯,無疑就是寧致息最大漏洞了,我沉然問着紅袖:“一旦寧致息駕崩,那麼整個寧國就將陷入內亂,寧致息可有爲這些事情做了什麼打算?”
紅袖微微怔然了一下,嘆息着回答道:“在這之前,寧致息就已經將陌裳的孩子立了儲君,爲的就是這一天。他是知道他自己死了之後會有這樣的事情,所以,他逼不得已該這麼做。”
聽到紅袖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平靜道:“如此去做也是好的,起碼可以保的住寧國可以暫且不內亂,所以說,也得如此了,這也是唯一的一個辦法。”
可隨後,紅袖卻又說道:“可是,這僅僅只是當下之計罷了。”
紅袖這樣說,我頓感迷惑,反問着紅袖:“當下之計?是什麼意思?”
“就是寧致息現在立陌裳的孩子爲儲君,只是權宜之計罷了,他最終的遺詔並非如此。而是你。”紅袖一臉嚴肅,看起來十分謹慎。
我還是覺得迷惑不解,問道:“我?”
紅袖回答道:“是,寧致息對你的承諾已經兌現了,只不過並未公之於衆罷了。若非你懷上這個孩子,恐怕寧致息早就告訴你了,可是現在事已至此。寧致息總不能夠去逼迫你去殺死這個孩子的吧,那也是他自己的外甥。”
而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寧致息並沒有背棄我們之間的交易,他對我的承諾,原來他都是一直記在心上的,這樣的因因果果也的確是叫我如此的承受不來。
我苦笑,對紅袖說
道:“我原來以爲寧致息早就拋之腦後了,我這段時死也並沒再去想過什麼。可是如今,聽你這樣說,我心裡不知道究竟是該喜,還是該愁。”
“那麼宮花你現在知道了這一切,會不會原諒寧致息,會不會在重新去履行那個約定?”紅袖話語之中幾乎是有一些哀求。
我的目的就是如此,我也沒有要故意去遮遮掩掩,也沒有什麼猶豫的回答:“當然,我爲的就是如此。那個承諾就像是我最後的賭注一般,而我也是全然爲的如此,你也知道我,你也明白我,所以,等這一切安頓好以後,將會從新洗牌。”
“你能夠這樣說我心裡就安心了,寧致息唯恐的就是你不能夠去這樣做,他害怕上一次也的確是他怕衝撞了你,所以擔心你因爲置氣,不會答應。”紅袖如此一說,我也更加明瞭了,爲什麼還會覺得有些心酸呢。
或許,寧致息體諒我,體諒的太多了,一句玩笑話,就要把他們寧國的兵馬令交給我,也倒是真讓我有些難免感動。
我淡然笑了一下,此刻,倒是覺得有了些坦然:“寧致息,昔年之時曾經幫過我許多,現在也是。只不過,他選擇的方式錯誤了,將自己逼到了今天的這條路,他同我一樣,從來都不會給自己留下什麼後路。我亦是如此,他寧致息還是如此。”
“寧致息的確糊塗,他雖是明君,可是這樣的結果,未免真的是太不公平了。”紅袖的話裡幾乎也是有些憤憤不平的,我也理解此刻紅袖的心情,是啊,她跟了寧致息這麼多年,如今,寧致息成了這個樣子,那必然是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紅袖傷心,可是她卻不能夠言表於面。
我稍微是有些怔然的,畢竟,紅袖的這個樣子也是叫我感覺痛楚,寧致息成了這個樣子,我又何曾不覺得傷心呢。
我倒是淡然笑了一下,對紅袖言道:“公不公平,事已至此。寧致息他既然已經選擇了這一條路,那麼即便是錯的,即便是死路,他也會跟我一樣走下去,所以說,我也是一步錯步步錯,今天的局面都應該是心裡清楚的。”
紅袖也沒有回答我什麼,而是平靜道:“我們到了。”
我淡然:“下車吧。”
穆姑姑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下了馬車,頓時感覺涼颼颼的,也許是下了雪的緣故,穆姑姑隨即爲我披上了披風,叮囑道:“這雪天路滑,你千萬要小心走路,穆姑姑扶着你。”
我微微笑了一下,回答着穆姑姑:“有穆姑姑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安心。”
而此刻我緊皺眉看向了紅袖,她的神色可真是與衆不同,剛纔還急急切切的,可現在轉瞬之間就變成了淡然,她只不過是在僞裝着那樣的神傷罷了,在怎樣說,現在紅袖已是掌管整個朝廷的令官,雖然是女子,可是紅袖的能力沒有幾個人可以及得上。
我故意試探的問道:“紅袖,寧致息能夠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我本以爲我會失去了理智,可是現在的我也是無比的平靜,你呢?”
“我更是平靜如水,生死之事,一切都是如此的循環着,所以,不足爲奇。”紅袖還笑了一下,爲何我覺得如此的諷刺呢。
這種諷刺是如此的孤獨,紅袖果然還是在意着的,她能夠騙得過別人,可是她卻騙不過我。
我現在也是用不着再去追問紅袖什麼了,因爲已經成了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了。
我隨着紅袖來到了寧致息的寢殿,他的寢殿我還是第一次來呢,原本安穩安逸的寢殿,在此刻怎麼會覺得冷意冉冉呢,就像是灰暗的天空一半,沒有任何的生氣。
我已經開始懷疑我是不是走進了冰窖一般,如此痛徹心扉的寒冷。
而此刻我去看見了傅恆,他的臉上爲什麼全然都是一股哀傷之色,眉頭爲何會緊緊皺着,唉,是啊,寧致息現在是這個樣子,傅恆更是覺得沉痛。只見他步步艱難的走進了牀榻,輕言道:“皇上,宮姑娘來了。”
隨後,我就聽見了寧致息脆弱無力的聲音:“宮,宮花。”
是啊,寧致息是在喚着我,我笑笑走了過去,看着他那蒼白的臉頰,是那樣的老了好幾歲,好想念寧致息原來的樣子。
我輕輕握住了寧致息的手,淡然言道:“我在這裡,你有什麼就說吧。”
“那次的事情是我不對,可是,我是爲了你的安全,爲了你沒有任何的猜想,所以,我纔會那樣去做的,希望你可以諒解我。”我聽的出來,寧致息全然是在用一種拼盡所有的力氣在跟我說話,爲何到此刻了寧致息還需要我的諒解呢,我真是不明白,我也不是一定要寧致息來道歉什麼,諒解什麼。
我釋懷了笑了一下,平靜道:“我早就已經諒解你了,紅袖也全然都跟我說過了,你不必在去愧疚什麼了。沒有人,可以像你一樣大方,真的沒有人可以同你一般大方,寬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