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飛雪驀地擡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雙波瀾不驚的紫眸，總覺得他這眼神中分明帶着幾絲嘲弄。
這樣的眼神讓她覺得極爲不爽，她冷冷掃視他一眼，問道：“有事？”
太后親自來春樓裡抓到九王妃，這事情要是傳出去該是讓多少人笑話，可是最讓人驚訝的是這九王妃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問是否有事，太……
跟在太后身後的丫鬟們一衆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感嘆九王妃這格外讓人佩服的勇氣。
夜天曜沒有出聲，表情冷了幾分。
如意站在寒飛雪的身後輕輕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這個時候別和王爺過不去呀，萬一王爺這邊惹怒了以後在王府裡的日子都不好過了呀。小姐也真是的。
被如意拉扯了一下衣袖，寒飛雪非常不悅地瞪了她一眼，這些人現在撞上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那就是找死。
“小九，你這媳婦和你吵架了？”太后挑眉，竟是半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看向夜天曜的時候表情溫和慈祥，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晚輩一般，那麼認真淡然。
瞧着這兩人，寒飛雪隱約覺得好笑，在太后的眼中夜天曜還是個孩子嗎？
“沒有。”夜天曜也不想多說，冷着一張臉，淡淡出聲。
太后卻是笑的更加和藹可親了，伸手拉住了寒飛雪的手臂說道：“飛雪啊，哀家知道肯定是小九讓你慾求不滿了是不是，也難怪不得你要出來找小倌了。不過呢，這外面的男人啊，怎麼也比不上我們家小九這樣的吧？”
這是要訓斥她出來找小倌嗎？寒飛雪嘴角抽了抽，再怎麼說這事情也輪不到太后來說吧？感覺所有人都在看她們，都在瞧她們的笑話一般。她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出聲道：“皇祖母，這還真的得問問王爺了，他爲何讓我慾求不滿。”
夜天曜聽她這麼說，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掃來。這個女人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真是太高了，他還真是低估了她。
太后的表情閃過了一抹詭譎的笑意，她看了看夜天曜，再看了看寒飛雪，忽然拉過夜天曜的手硬生生放在了寒飛雪的手背上，還非常慈祥地笑着說道：“你們啊，還是要恩恩愛愛才行。”
嘴角抽搐了一下，寒飛雪感覺兩人想貼的剎那，似乎有電流竄過，她整個人都有些懵了。她哪裡會想到竟是會有這樣的反應，下意識地就瑟縮了一下自己的手。只是太后似乎早有防備似的，竟是抓住了她的手，硬是讓他們相握不鬆開。
“皇祖母，暫時先回去吧。”夜天曜大概也有些忍不住了，率先出聲，然後非常乾脆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眼中劃過了一抹明顯的厭惡之色。
這表情讓寒飛雪也鬱悶了，她的小手怎麼說也還是嫩滑的好嗎，他居然一副嫌棄至極的樣子，表現給誰看呢啊？心中鬱悶的同時也想着待會兒想法子整死他。
太后抿着嘴巴笑，也不再說什麼，點頭轉身走，走了兩步見寒飛雪寒站在原地，忍不住出聲道：“飛雪啊，你還傻愣着幹什麼？”
周圍的目光都帶着一絲異樣。
寒飛雪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顯然有些沒有搞清楚狀況，看來是非要自己去和她一同走是不是？她只能硬着頭皮走，其實還不想走人的呢。
走在後面的如意默默地抹了一把額際上的冷汗，還好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王妃這性子可真是讓人頭痛啊。
“皇祖母，之前給您提過的納妾之事不知道如何了？”走了兩步，寒飛雪隱約聽見了前面的人的談話，她有些咬牙切齒。這些古代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居然還要納妾？
也不知道他丫的是看上誰了喲，竟是要納妾。
太后沉默了一會兒，掃了一眼寒飛雪說道：“你要哦納妾也該問問你的王妃。”
突然之間莫名的話題就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寒飛雪感覺到夜天曜的眸光中帶着一絲不解。他看着自己的時候眸色微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嘛。”她忽然出聲，惹來兩人的目光，“王爺賜我一紙休書，我離開了后王爺再娶自己心儀的女人爲正妃這不是正好嗎？”
突然之間她好佩服自己的聰明，竟是一瞬間就可以讓自己得到了休書，可真是不錯。
夜天曜掃她一眼，眼裡似笑非笑，似乎是在嘲弄。
總感覺自己這點小心思是逃不過他的眼睛，可是即便是這樣又能怎樣呢，她就是擺着想要休書。她現在的希望就在太后的身上。
只是這話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反倒是適得其反。
太后的表情嚴肅了幾分，怒道：“不行，再怎麼也不行！”
突然之間的變臉讓人措手不及。
“你是小九的正妃，無人可以替代。”太后說罷，似乎有些生氣甩袖大步往前走。
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了，可是這腳步依然堅實，幾個丫鬟立刻跟上去追上。
頓時就只留下了他們兩人大眼瞪小眼。
寒飛雪聳聳肩，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擡步往外走去，走了兩步，那人就跟上了她的腳步。
“就不問問要納誰？”他淡淡出聲。
“沒必要。”她掃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上次她輕薄他時倒是大膽地很，現在怎麼突然就像是沒有任何反應了呢？夜天曜略微有些驚訝，忽然道：“既然你如此想要休書，本王倒是可以成全你，不過既然你我締結契約在先，你是不是該替本王完成些事情？”
這個男人好坑，到了要放她走的時候還不願意讓她輕輕鬆鬆地走。
“畢竟本王現在身份暴露，你的責任最大。”又提起那件事了。
是了，這件事情說來的確是她寒飛雪的責任爲大，如果不是這樣他夜天曜也不至於站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了。她忽然想到了那國師，忍不住問道：“國師是你的人嗎？”那國師總是讓她有一種非常不確定的感覺。
“不是，不過國師的話向來最能影響皇上。若是他說娶你可做皇帝，那必定……”他頓了頓，嘴角微勾，“本王想這休書你恐怕暫時要不到。”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啊，只是她寒飛雪還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吧？竟是讓他如此在意不成？其實她也想過了啊，她拿到休書之後回到玄炎宮自在逍遙去多好，可是偏偏這個該死的男人好像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思呀？
問題是她並不想待在這樣的地方過日子。
“喂，夜天曜，咱們商量個事吧，你要我做什麼，休書就給我呢？”她追上他的腳步，忙問道。
“你能做到嗎？”他挑眉，懷疑萬分。
她認真點頭，一副絕對能夠做到的樣子。其實她連他到底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卻已經直接點頭保證同意了。這個夜天曜，納妾就算了，現在還來指揮她，可是最可恨的是，她居然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氣人，太氣人了！
“玄炎宮宮主，你若是能夠將她帶來，本王就給你休書。”他淡淡啓口，輕描淡寫似的飄出了這麼一句話後，率先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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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寒飛雪一人風中凌亂，她很想問這個小子到底是看上啥了，除了那般容貌之外還看上啥了？至少她知道，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她皺眉，難不成上次五彩金鳳說的他在畫人像，該不會畫的就是自己吧？
她有些崩潰……
……
夜色漸漸深了幾分。
玄武入了屋內，見王爺還坐在桌前，看着那圖像發呆，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輕聲喚了一聲：“王爺，還不休息？”
“嗯，過會兒。”夜天曜竟是在深思什麼，卻不知道在深思什麼。
“王爺，這位是哪位姑娘啊？”玄武試探問道，瞟了一眼那圖畫上的人，越看越是覺得像……王妃了呢？
夜天曜擡眸，輕咳一聲說道：“怎麼了？”
“呃……不是，屬下只是覺得眼熟。”玄武立刻忽閃了一下眼眸，將眼睛瞥向別處，心中忍不住在想難道自己猜測錯誤？這圖畫上的人不是王妃？哎呀呀，那怎麼可能，這五官分明就是一模一樣呀。
“是嗎？”他輕挑眉梢，淡淡應道。
玄武再次懷疑地掃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屬下能否對嘴一句？”
“嗯，說。”
“這畫上之人難道是王妃？”玄武試探完畢之後，忽然不知道自己這問題會不會讓王爺自己感覺到尷尬，畢竟這話說出來後完全就是點中了王爺的心思。
只是說完這話，玄武半晌都不曾聽見他的回答，玄武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
直到良久良久之後，似乎聽見他家王爺喃喃自語般的話，“你也這麼覺得像？”
像？不是王妃？
玄武愣了一下，“這五官分明就是王妃的，難道這畫中之人不是王妃？”感情王爺原來是在思念其他的姑娘，可是這還有和王妃長得這麼像的人嗎，甚至還能夠連同五官都是一模一樣？
“你先下去吧。”夜天曜收了畫，擡眸看向玄武。
玄武感覺他家王爺似乎有心事，可是也不敢再多問，只好閉嘴退了下去。邊走邊思考，這畫中的人到底是不是王妃呀？好生納悶啊。
西苑院子裡。
火光微微照亮了整個院子。
寒飛雪難得心情好，讓五彩金鳳燒了火在院子裡搭起火盆弄燒烤，這般香氣將整個西苑都染上了這股怪異的香氣。
小鳳盯着寒飛雪手中的肉，發出滋滋的響聲，它看得口水直流，差點沒有想要撲上去搶走。
“你別看我，我怕你噴火燒了我的。”寒飛雪瞪了它一眼，硬是將它的腦袋給瞪回去了。
五彩金鳳撇撇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腹誹着寒飛雪這般可惡的心態。就想着自己吃好吃的一個人獨吞是吧，它也絕對不能讓她一個人獨吞。
“我說真是奇怪，你一隻鳥爲什麼竟是吃葷的，鳥不是吃草嗎？”
“呸，本尊可是靈獸，什麼鳥不鳥的，你懂什麼？見過像本尊這樣器宇軒昂的鳥嗎？”
器宇軒昂……這四個字可讓寒飛雪的嘴角抽了又抽。她真的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它所謂的器宇軒昂。不過想想這隻鳥現在也算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了，畢竟有吃的就能夠籠絡它，也真的算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的了。
想到這裡，她嘴角一勾，將烤好的肉遞上去，小聲問道：“我問你幾個問題啊，你老實回答我。”
這話已經說出口了，可是五彩你金鳳也已經張嘴把肉給咬下了，它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真不該這麼急着張口。現在是又得聽這個女人的話了，它嗚咽了聲，只好默默地點頭，不說話。
“你那日說王爺在畫誰呢？”她雙眸微閃，盯着它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很多時候她還真的不想去承認。雖然對那個男人有那麼一點點的好感，可是卻並不代表她就真的要承認呀。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脣瓣，當日那般情景可真是美好至極。
五彩金鳳掃視了她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這神色在一隻鳥臉上顯得格外奇特，“哦，你早說嘛，想知道本尊直接告訴你嘛，這麼拐着彎地賄賂我。”
“主子當日畫的啊……”它搖頭晃腦，忽然目光頓在了寒飛雪的臉上，咦了一聲，“其實這麼仔細看看，畫出來後好像你哦。”
“……”這是什麼鬼話，畫的分明就是她啊。只是畫中的人該不會是沒有臉上的這些東西，這麼畫出來後不會是一目瞭然吧？天啊，想想那小子會不會發現什麼端倪呢？
寒飛雪狠狠咬了一口肉，想想也不對，他怎麼也不會聯想同一個人身上吧，畢竟自己這張臉，外行人是看不出來的吧？不過夜天曜不也是會易容之術，不過他們古代人的易容術怎麼也敵不過自己這現代來的高科技吧？
“不過其實啊，反正還不都是你。”五彩金鳳吃着嘴裡的，還不忘說話，一邊說一邊搖頭咂咂舌，“真是服了你們還不是一樣在一起。”
這話讓寒飛雪嘴角抽了抽，什麼叫還不是一樣在一起？這話聽來真是太詭異了。她狠狠咬了一口肉，火堆旁就她和一隻鳥，這般奇特的畫風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