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天裘在與章九權大戰的時候,並沒有靠近皇宮,那樣便讓章九權如願了。因此,哪怕外面大戰連天,皇宮內的人對此都一無所知。
畢竟,皇城太大了,能夠容納數千萬人的地方,武君境界的戰鬥,也不能全然覆蓋。
此刻的秦銘,依舊在和衆藩王諸侯齊聚一堂,處置了晉王之後,衆人的態度明顯都恭敬了許多,面對秦銘時不敢再放肆,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太貴妃駕到!”金鑾殿外傳來了一道聲音,使得衆人紛紛起身相迎,雍太貴妃,終於來了。
就連秦銘也站了起來,眼中隱隱閃過一道鋒芒,晉王不過只是一道開胃小菜,今天的主食,這纔上來呢。
只見雍太貴妃在衆人的簇擁下踏入了金鑾殿,她頭上戴着琉璃紫金鳳冠,身着五彩仙凰長袍,髮釵、手鐲等裝飾俱都無比華貴,讓不少人眸光閃爍,這可都是按照太后的禮制進行的打扮啊。
這樣的舉動,無疑已經違背了祖宗留下的法度,各地的藩王諸侯眼眸凝固,不過他們沒有多說什麼,如果有不妥的話,秦銘自然會說出來。
紫楓侯等大臣也保持沉默,尤其是紫楓侯,他非常清楚,真正的博弈,現在纔開始。晉王這等跳樑小醜,根本不足爲懼,然而雍太貴妃、雍王,才真的難對付。
雍王也出現了,他與雍正和分別站在雍太貴妃的兩側,攙扶着雍太貴妃前行。今日的雍王顯得格外俊朗英武,身着盔甲,威風凜凜,腰間佩刀,如同一位凱旋歸來的將軍。
但實際上,雍王的裝束也與祖宗的規矩不符,進入金鑾殿,不得攜帶任何兵器,不論是凡兵還是武兵,皆不能帶入其中。
秦武大帝時期,這條律例被嚴格貫徹,在金鑾殿外,甚至有人直接盤查,連儲物空間都不放過。只不過到後來,皇權的威嚴被削弱,便沒有人盤查,但依舊不允許明目張膽的攜帶兵器入內,這是藐視聖上的行爲。
可以說,雖然雍太貴妃是今日的主角,但她和雍王的裝束,都違背了祖宗的規矩,如果秦銘真的要追究,這個罪名也不會小。
有人悄悄觀察秦銘的神色,本以爲秦銘會勃然大怒,像處置晉王那樣處置雍王母子,但沒想到秦銘的神色非常淡然,對於雍太貴妃母子的僭越舉動視而不見。
這讓很多人暗暗感慨,晉王一直說當今聖上的背後有着雍王撐腰,看來並非是空穴來風啊,至少,他們之間一定有着某種約定和協議,否則以秦銘的性格,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雍太貴妃母子當然也在觀察秦銘的變化,他們是故意要試探秦銘的態度,看看秦銘究竟是否真心願意兌現諾言,讓出皇位來。
見到秦銘淡然的神色,這母子倆悄悄鬆了一口氣,看來是多慮了,他們的計劃,應當沒有問題。
“雍太貴妃請上座。”秦銘笑着開口,將雍太貴妃迎到了他身旁的位子上,俯瞰羣臣。
至於雍王秦勝與雍正和,都在下方落座。雍王的位子在衆王的最前方,隱隱有主導衆人之意。
“雍王兄許久不見,我們還好奇怎地不見雍王兄到來,原來是先去覲見雍太貴妃了。”有一位侯爺笑着說道,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落在雍王耳中可並非如此了。
各地藩王是不能夠隨便進入皇宮的,如果進入皇宮,按照律例也要先來覲見皇帝,可雍王進宮並未先參拜皇上,卻去見雍太貴妃,這並不符合祖宗的法典禮制。
這位侯爺的話,既是在點出這一不合規矩之處,也想再看看秦銘究竟對雍王母子持什麼樣的態度。
“太久沒有見到母妃,今日是她大壽,本王一時高興,先去拜見母后,倒是忘了祖宗的規矩,該罰該罰。不過我與陛下感情甚深,想來陛下也不會追究的,不是嗎?”雍王飽含深意的目光看向了秦銘,卻見秦銘根本沒有看他,只是淡然的直視前方,含笑道,“雍王先去見太貴妃也是人之常情,今天是太貴妃大壽之日,說這些做什麼?”
“陛下和雍王的感情還真是深厚啊,先前晉王也是逾矩了,被陛下廢掉修爲,關入宗人府,眼下陛下對雍王如此寬容,還真是令我等羨慕不已啊。”又有一位諸侯笑着說道,看似無心之語,卻入了有心之人的耳。
“話不能這麼說,晉王乃是藐視天子,不知敬畏,如同叛黨,你怎能把雍王與晉王相提並論。”秦銘淡淡斥責道。
“是,臣失言了。”那諸侯立時戰兢了起來,不過他發現秦銘並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彷彿要將這一章就此揭過。
“陛下和雍王的關係,到底如何?”衆人都摸不着頭腦,費解又困惑。
雍王聽到晉王被處置的消息先是一驚,隨即嘴角浮現了一抹笑意,晉王可是他的老對手,如果他想要繼位稱帝,晉王必定會阻擋,但現在,秦銘將晉王廢掉了,無疑是又爲他鋪平了道路,將絆腳石移開來。
秦銘的舉動,似乎都在爲他鋪路,像是一片赤誠,要將帝位真心實意地讓給他。
“是我的疏忽,諸位提醒的是,還請陛下不要見怪。”秦銘給雍王面子,雍王也不會不識趣,他跟晉王不同,他的銳氣沒有那麼熾盛,非常內斂。
“自然不會見怪的。”秦銘笑着搖了搖頭。
“諸位說了半天,怎麼都忘了向雍太貴妃敬酒呢?”紫楓侯跟秦銘配合得很好,見到秦銘停了下來,立即接過了話。
“對對對,今天是太貴妃娘娘的大壽,普天同慶,應當向太貴妃娘娘好好敬上一杯纔對。”凌宇侯等人也開口笑道。
“紫楓侯、凌宇侯,你們還跟本宮客氣什麼。”雍太貴妃笑了笑,今天的她顯然非常開心,謀劃了多年的事情,將要成就,讓她這幾天做夢都能笑醒過來。
“臣等恭祝太貴妃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羣臣起立,對着雍太貴妃舉杯,隨即一飲而下,雍太貴妃也將杯中之酒飲下,非常高興。
羣臣落座,這時,秦銘開口道,“既然是太貴妃娘娘的壽辰,諸位可不能光準備禮物就來了,還要想些賀詞,看看誰的賀詞,最能讓太貴妃娘娘滿意。”
“陛下有心了。”雍太貴妃也沒想到秦銘會這麼說,事實上她現在內心無比焦急,等待着秦銘宣佈讓位的消息,可是秦銘既然這麼說了,她也不能說什麼。
“那就老臣先來吧。”紫楓侯率先起身,又斟滿了一杯酒,笑着看向雍太貴妃,“說實話,臣不知道該如何說,娘娘青春永在,又有富貴榮華,雍王得天獨厚,乃是人中龍鳳,臣實在想不出來,娘娘還需要什麼,便祝娘娘萬事稱心如意好了。”
“紫楓侯的嘴可真甜。”雍太貴妃笑得合不攏嘴起來,紫楓侯嘴上說不知道該怎麼說,卻不着痕跡地將雍太貴妃狠狠地誇了一通,讓雍太貴妃非常開心。
“輪到臣了。”又有大臣站了起來,對着雍太貴妃舉杯祝福。
就這樣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每一位大臣都站起來致辭,這一下可就過去了不少時間,讓雍王眉頭緊皺,按照他們商量好的計劃來說,現在秦銘應該要宣佈讓位,由他來登基,然後封雍太貴妃爲太后纔對。
等到雍太貴妃當了太后,這時羣臣再來恭賀,豈不是更加喜氣洋洋?
雍王內心隱隱感到不安,但他見到秦銘神色若常,彷彿比他這個親兒子都更替雍太貴妃開心,這讓雍王努力地自我打消疑慮,耐心地等待着衆臣的話說完。
這時,有一名年輕的大臣站了起來,他是剛剛晉入三品的青年大臣,是楚益一手提拔起來的,他面對着雍太貴妃,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臣,劉子敬,恭祝太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多謝。”雍太貴妃習慣性地迴應道,但下一剎那,她的笑容卻凝固了起來,就連其餘的大臣都露出詫異之色。
“千歲,似乎只用來稱呼太后娘娘吧。”有大臣低聲說道,使得這年輕的大臣連連掌嘴,“臣該死,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請皇上和太貴妃娘娘恕罪。”
這話讓雍太貴妃不太高興了,祝她千歲怎麼就變成了不該說的話,不過她總不能因此責罰這名大臣,只能乾笑道,“沒事沒事,今天大家都多飲了幾杯,說錯話也無所謂。”
“不錯,說錯一些話,確實無所謂。只不過,如果做錯了事,是否也無所謂呢?”秦銘看向了雍太貴妃,話語中似有深意。
“那要看他做錯了何事,是否違背了祖宗規矩。”雍太貴妃神色變得僵硬起來,此刻的秦銘,有點冷。
“報!”
金鑾殿外,有護衛跑了進來,直接踏上了臺階,將一份奏報交到了秦銘手中,隨即他退了下去,什麼話都沒有說。
秦銘隨意地翻開了奏報,像是在讀一本閒書,然而,當他合上奏報的瞬間,目光卻變得無比銳利起來,“雍王,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