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馮萬和黃平陡然飛了出去,重重砸落在地面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結果太讓人意外了,就連身在紗帳後的皇帝都似乎站起身來。
徐將軍瞪着雙眼,看了看場中慢慢收回雙拳的莫小川又望了望倒在遠處,半晌爬不起來的馮萬和黃平有些詫*對身旁的人問道:“剛纔,怎麼回事?”
“屬下也不清楚,好、好像莫校尉把八營的人打飛了……”
“打飛了?”徐將軍嚥了一口唾沫,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比武臺。
此刻,只有守在皇帝身旁,做護衛工作的石馗一臉笑意,他以前便知莫小川的身手,見到這種結果自然認爲理所當然,看着別人一副驚呆了的表情,他反而覺得心中無比的爽快。
莫小川扶起被他推倒在一旁的章立,道:“你沒事吧!”
章立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如同看怪物一般,咧了咧嘴,道:“他們?”
“下去了!”莫小川點頭。
“你打的?”章立看着莫小川瘦弱的身子,還是有些不能相信。
“嗯!”莫小川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輕輕答應了一聲。
章立愣了愣,突然開口罵道:“他孃的,你有這本事怎麼不早出手……”說着揉着胸口和肚子,道:“疼死老子了。”
莫小川無奈,道:“是你攔着我不讓我動手的!”
“這……”章立呆了呆,一擺手,道:“孃的,誰知道你身手這麼好。下一場交給你了。”
莫小川扶着章立走下了臺,周圍寂靜的人羣終於發出喊出了叫好之聲。那邊馮萬和黃平也被人扶了回去,兩人看着自己那高高腫起的拳頭,胳膊痠疼的厲害,擡都擡不起來,少了他們兩個,八營今年看來難以奪冠了。
莫小川和章立高調勝出,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們這一場單練打下來,讓所有人都對十營刮目相看,都覺得十營今年是積蓄力量,想一鳴驚人。然而,接下來的兩場又出乎了他們的預料,十營的其他兩組人沒有預期中那般成贏得比試,依舊如往年一樣,高調地輸了。
如此一來,衆人很是失望,以三局兩勝的規則,十營算是被淘汰了,本想再看一場莫小川他們出手,也沒有了機會。
雖然,禁軍這種單練比試的直接淘汰有些不合理,若是強隊遇強隊,必然有一方是要吃大虧的,可軍中講求的是戰力,西樑軍中更是如此,戰場上沒人會因爲遇到的強手被砍去了腦袋活過來換對手的,因而,這種規則雖缺少了人情味和合理性,卻也無人提出異議。
章立期望的下一場就這樣沒有了。他總覺得自己這頓揍挨的很是不值,直到莫小川答應,大比之後請他喝酒,這纔不再念叨此事。
接下來幾日,單練結束後,八營雖失去了主力,可整體實力尤不可小覷,只是第一的位置始終是丟了,讓二營獨佔鰲頭。隨後便是各營的總體比拼,十營毫無意外地又成了墊底的。雖然今年的十營多了兩個得力的校尉,可他們畢竟只是校尉,在百兵佈陣,雙方對壘,搶山頭等比拼下,他們沒有指揮權。
其他營的士兵見着莫小川便會刻意躲過去,這不是戰場,莫小川又不想出什麼風頭,自然也懶得追着人打。章立倒是喜歡追着打,只可惜他被那兩拳一腳揍得狠了,護着疼痛,總是放不開手腳。
一月過後,大比結束,十營光榮地保持了“優良傳統”,扛着倒數第一的名頭返回了營中。
只是那日結束後,莫小川的名字無聲地傳播開來,對他的身份*許多人也抱着好奇之心,只是莫小川不說,石馗他們好似也刻意隱藏着,讓禁軍中人無從瞭解,更透着一絲神秘。尤其是徐將軍,對莫小川的身份更是上心了許多。
這日,西樑上京迎來了開冬以後第一場雪。大雪積攢了許久,好似要一口氣全部下完一般,才半日的工夫,便已經半尺多厚,行在街上,雪都能漫過小腿了。
徐將軍也終於忙完了大比之後的事,匆匆出營而去。
再有半月便是歲朝,也就是現代的春節,這個時代延續了魏晉的叫法,西樑管過年叫歲朝,燕國和南唐、楚國等地叫作元辰、元日等,都是一個意思。每年的這個時候,徐將軍都會去相府提前拜年。
他本是西樑相國柳承啓的侄女婿,不然,這禁軍十三位偏將也輪不到有他這麼一號。
往年的時候,因爲相國事忙,他都是帶上厚禮,與相國夫人拜罷了事,今日因爲想弄清楚莫小川的事,故而起了一個大早,想趕在上朝前見到柳承啓。
來到相府,徐將軍本想還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見到相國大人,沒想到一見着他,管家便徑直將他帶到了書房。一問緣由,說是老爺交代過,這幾日侄姑爺會來,來時讓在書房等候便是。聽罷這話,徐將軍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的想法才冒出不久,相國大人便知道了,簡直是未卜先知。
本來胸有成竹的他,因爲這般,也變得有些忐忑不安了。
徐將軍坐在書房裡,端上的熱茶還未飲下一半,柳承啓便推門走了進來。徐將軍急忙起身見禮,柳承啓卻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西樑相國柳承啓,在整個中原之地都頗具盛名,名聲絲毫不在皇帝莫智淵之下,當然,他的盛名和長相無關,主要是此人的手段智謀讓人心驚膽顫,太祖駕崩前夕,柳承啓纔剛剛十八九歲,因祖上助太祖開國有功,便得了一個縣丞的小官。
之後在太宗即位,短短十年間,還不到三十歲的柳承啓便已做到了吏部侍郎,升遷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再往後,更是仕途順暢,在太宗駕崩前做到吏部尚書,新皇即位後,一躍成爲了西樑相國,朝中第一重臣,聲望一時無二。
二十多年過去,柳承啓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位列三相的太尉和樞密使也得看他的臉色。不過,柳承啓城府極深,平日裡總是一副和藹笑容,大家面子上總是顯得一團和氣。
年近六旬的柳承啓,單看外貌並沒有老態龍鍾之相,反而像是四十多歲的人。在家中,他並未穿朝服,而是一副儒生打扮,白麪黑鬚,看起來很是精神。
“常樹今日來此,所謂何事啊?”柳承啓坐下,端起一盞茶,輕輕抿了一口,問道。
徐常樹是徐將軍的名字,柳承啓每次見到他,都會這般叫他的名字,顯得很是放鬆隨意,如同是家人談話一般,給人一種親切感。不過,徐將軍卻絲毫輕鬆不起來,甚至有些拘謹,道:“不敢欺瞞相國大人,幾月前,禁軍十營來了一個叫莫小川的校尉,乃是皇上欽點。原本下官以爲他也姓莫,可能是哪位皇親,也沒有太過在意,可是最近的禁軍大比中,才發現此人着實不太尋常。可下官又查不出他的來歷,故而想請相國大人指點。”
柳承啓聽罷,面帶笑容,道:“差不多該上朝了。做好你的本職便好……”說罷,起身邁步走出了書房。
留在屋中的徐將軍一頭霧水,相國大人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說,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他拍了拍腦門,猛然醒悟過來,做好本職,便是不讓他去管其他的閒事,其實,柳承啓的話已經很明白了,讓他不要去招惹莫小川。
想通了這一點,徐將軍心裡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下來,整了整衣衫,行出房門,拜見相國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