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梅世昌的房間。梅世昌正一臉愁容坐在桌案旁,雙目盯着桌上的茶盞,半晌無言。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他微微擡起眼皮,看了一眼熟悉的乾瘦老頭,輕聲問道:“人追到了嗎?”
“還沒有。”乾瘦老頭回道。
“沒想到這次莫小川竟然動手這般乾脆,而且他自己居然沒有親來。我倒是被這黃毛小子給耍了。”梅世昌輕笑一聲道。
“事情恐怕沒有這般簡單。”乾瘦老頭雖然話語之中多是疑慮,可面上卻沒有一點表情,語調也很是平淡地繼續說道:“恐怕,這之中也有方家的事。”
“方家?”梅世昌眉頭又緊了緊,道:“你的意思是方信?”
乾瘦老頭點了點頭。
“方信與莫小川不應該有什麼交集吧。若非要說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只有一種可能……”梅世昌說着,猛地站了起來,道:“除非,方信與莫智淵之間有什麼……”說到此處,他又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方家在燕國根深蒂固,他若是叛國,對他沒有什麼好處,他已經位極人臣,難道莫智淵還能將柳承啓拿掉,將他放上去不成?即便莫智淵真的能答應他。也不可能在西樑讓他再弄出一個世家來。所以,方信叛國,基本可以排除。”
乾瘦老頭又點了點頭,道:“我並不是說他叛國,只是,若是方信受人所託呢?”
“這麼說,倒是有幾分蹊蹺。”梅世昌想了想,道:“按理說方信這段時間對我們的事雖然知曉,卻不問不聞,儼然是不想攙和進來,今日一早卻突然拜訪莫小川,本來就有些奇怪。現在想來,的確有受人之託的可能性。”
“若不是今日他突然去了莫小川哪裡,讓我們以爲莫小川不會動手,也不會讓莫小川有機可趁。這一切,我看方信脫不了干係。”乾瘦老頭淡淡的說道。
梅世昌微微點頭,隨後又擺了擺,道:“總之這件事,是我們太過大意了。人現在應該還沒有出幽州城,你先派人將城門封了,仔細排查,不到迫不得已,不要驚動葉門的人。”
“是!”乾瘦老頭答應一句,隨後又道:“如若一日還沒有什麼消息,該當如何?”
“那邊讓葉門動手吧。”他說罷,輕輕搖了搖頭,道:“葉門的這些人,功夫雖然高,可一個個心高氣傲,眼高於頂,且死要面子,若是讓他們動手,莫小川必然死在他們的手中,到時候怕是要引起樑國兵鋒了,百姓又要流離失所。唉!你盡力去辦吧。最好不要用到他們。”
“嗯!”乾瘦老頭答應一聲,正要出門,忽然,門外一人急急地跑了進來,下跪行禮,道:“梅大人,太子府來人求見。”
“太子府?”梅世昌疑惑地看了一眼乾瘦老頭。
乾瘦老頭停下了腳步,擡起眼看了梅世昌一眼,又扭頭對來人,道:“太子素來與我們很少來往,此次,不知是爲何事?”
“他們沒說,只是說此事事關重大,相信梅大人一定有興趣知道的,還讓小的即可通稟,若是慢了,恐怕會耽誤大事,小的不敢怠慢,這便來了。”
“哦?”梅世昌與乾瘦老頭對望一眼,問道:“人在哪裡?”
“就在門外。”
“讓他進來。”梅世昌說罷,遞給乾瘦老頭一個眼神,意思是你先彆着急出去,聽聽他們說什麼。
乾瘦老頭理解梅世昌的意思,雙手自然地垂在了身前,後退了一步,站在了哪裡。
不一會兒,太子府的人被帶了進來,梅世昌看了看他,道:“你是太子的人?”
“正是!”那人行了一個拱手禮,便道:“太子此次讓我來,是想告訴梅大人不要擔心,你們要找的人,太子已有安排。”
“哦?”梅世昌猛地擡起了眼,羅烈這件事很是隱秘,知者甚少,他怎麼會知道,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皇宮之中,怕是三位皇子都安排了自己的人,甚至葉門裡,也應該有他們的人。此刻,此事不單葉博知道,怕是葉逸也是清楚的。
不過,他們兩個都是皇子,不管他們以後誰繼承皇位,自己現在做的事,對他們都是有利無害,想來,應該不會做對此事做出什麼不利的事來。
想明白了這一點,不過,對葉博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梅世昌還是有些不放心,輕笑了一聲,道:“我們要的是什麼人呢?本官怎麼不知曉?”
“呵呵……”太子府的人輕聲一笑,道:“看來梅大人對太子有所懷疑啊。”
“本官怎麼做,用不着你來教。”梅世昌的臉猛地一沉。
那人急忙陪着笑了笑,道:“梅大人息怒,小的口無遮攔,失禮失禮。既然梅大人對小的不方信,那麼小的便只管帶話,具體信與不信,梅大人自己斟酌便是。”
說罷,他看了看梅世昌,見梅世昌面無表情,也看不出他是生氣,還是期待,或許是根本對此事就沒有興趣,不禁有些失望,不過,葉博交代的事情,他還是要辦的,便道:“太子讓我告訴梅大人,莫小川現在在太子的手中,已經將他安撫了下來。什麼時候梅大人要人,什麼時候去取便是。”
“哦?”梅世昌雙眼睜了起來,顯然對這個消息很是感興趣。但隨即,他又將臉沉了下來,眉頭蹙了蹙,道:“太子讓你帶這話來是什麼意思?”
“太子殿下並無他意,只是想爲國出力。順便也幫梅大人一把。小的來時,太子殿下特意吩咐過,梅大人也不必謝太子殿下,這事本來就是份內之事,都是爲了我們大燕國,各盡其力便是。”將話說完,那人感覺自己說的還很是不錯,不覺有些得意,笑了出來。
梅世昌看了看他,點了點頭,道:“太子的話,本官收到了,回去告訴太子,此次之事,本官記下了。”
聽到梅世昌這話,那人大喜。別看他方纔的話說的大義凜然,但是,葉博這次讓他來,便是想得到梅世昌一句承諾,便是沒有承諾,至少也要乘這份情。
因爲,他想坐穩這個太子之位,必須手中要有一定的實力,而現在支持他的那些官員在他重兵這段時間,大多都投到了葉逸那邊,這倒不是葉博不懂得早點讓自己“好起來”,而不是一直裝病到現在,另這些官員流失,而是他看明白了。
現在葉逸殺了葉睿,又讓太子中毒而臥牀不起,這雖然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可在幽州城已經是風言風語,而葉逸卻活的十分的瀟灑,這無心中給了人一種暗示。
那便是,葉逸既然敢這麼做,必然有他敢這麼做的道理,到現在皇帝都沒有將葉逸治罪,看來對葉逸是放任的。如此放任,很可能是想將皇位傳給葉逸。
有這麼一個心裡暗示,便是葉博早些好起來,也未必管用。所以,他乾脆就裝病不出,在暗中做一些手腳,來攏絡一些事關根本的人物。比如三大世家的人,和朝中的一些重臣。
這些人,是不會輕易站隊的,可他們一旦站好了,必然是一方不可忽視的助力,要比那些雜七雜八的官員強上百倍。而梅世昌,這些年雖然是獨身住在宮裡,可他無疑已經成爲了皇帝的心腹之人。
現在的梅世昌說一句話,可以說是絲毫不必三大世家的家主差,所以,葉博對梅世昌,是十分看重的。
聽到梅世昌的答覆,那人很是高興的行禮,道:“那小的便先告退了。”
“好!”梅世昌點了點頭,道:“本官讓人送你回去,順便給太子問安,自從太子病重,本官還一直沒有去探望,只是公務纏身,此刻也沒有半點閒暇,你稍等一會兒,本官略備薄禮,待會兒一同帶過去。對了,太子的身體好些了吧?”
“已經能行路了。”那人回道。
“飯食如何?”梅世昌問道。
“每餐都能食三碗飯。”那人又道。
“這樣,本官便放心了。”沒事又和那人說了幾句家常話,同時乾瘦老頭卻悄然地走了出去,將去太子府的人安排了妥當,隨後,走了進來,對着梅世昌微微點頭。
看到乾瘦老頭的舉動,梅世昌微微一笑,道:“好了,未免太子等的着急,本官也就不多留你了。來人,代本官送客……”
“告辭!”那人又施了一禮,轉身跟着梅世昌的人離開了。
待他離去,乾瘦老頭走上了前來,道:“現在,還需要封鎖城門嗎?”
梅世昌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如此做很可能引起京中百姓恐慌,既然莫小川沒有走脫,一切都還好辦,爲防莫小川調虎離山,還是要多派人手追趕,一定不能讓羅烈逃掉。”
“嗯!”乾瘦老頭答應一聲,轉身出門,部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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