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樑上京,太醫院。
莫穎的到來,讓太醫院這幫老頭子大吃一驚。長公主一直修身養性,而且,本身的醫術便很高明,便是在西樑太醫院做醫官多年的老太醫,也很少見到莫穎,今日到此,如何能讓他們不驚。
一幫老頭子讓弟子們和年輕的醫官退了出去,均不知皇宮之中發生了什麼大事,居然驚動了長公主。
太醫院的院長戰戰兢兢地過來,恭敬地行了一禮,道:“不知長公主駕到,有失遠迎,祈望恕罪。”
莫穎面色冷淡,一張俊臉上,似乎笑容從來都是多餘的東西,她目光掃過衆位太醫,朱脣輕啓,淡淡地說道:“你們,哪位替盈公主瞧得病?”
“盈公主病了?”太醫院的院長面露驚訝之色,不禁將目光投向了同僚們。太醫院看病,是有着很嚴謹的規矩的。每看一個病人,都會有記錄,連時間的幾時幾刻,什麼病因,開的什麼藥都會詳細記錄,甚至去核查備案。原因無他,太醫院看病的對象,均是非富即貴,處在權力尖端的人物。
若是出了什麼差錯,誰也擔不起責任,有了詳細的記錄,到時候,尋根問責的時候,也有依據。
因而,莫穎說出盈盈生病的事。太醫院的院長便心生疑惑,甚至有些憤怒,他自然不會懷疑莫穎說的是假話,可是,莫穎未說假話,那麼,一個公主治病,自己居然不知道,那必然是有人沒有上報備案,這在太醫院是很嚴重的事,如何讓他能夠不怒。
院長深施一禮,道:“長公主稍後,待臣去查一查……”
莫穎微微點頭,尋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院長爲了謹慎起見,還是怕已經入了記錄,自己沒有留意,錯怪了人,便跑去將最近幾個月的記錄全部都查了一遍,最終也沒有發現有盈盈的名字。
他怕莫穎等的太久不耐煩,便匆匆又趕了過來,道:“長公主恕罪,是老臣失職,竟然沒有記錄在案,待老臣去查問一番,再給長公主答覆。”
“不必了。”莫穎擺了擺手,面色冷淡道:“既然你們這裡沒有記錄,可能盈公主並未找太醫院的人。本宮去問她便是了。此事不可對外說起。”
“遵命!”院長看着莫穎離開,一頭霧水,不知到底什麼地方出了狀況,不過,皇家的事,素來不是表面上如此簡單的,很多事,看似簡單,內裡卻藏着種種權力危機,稍有不慎,便可能萬劫不復。
院長雖說不是權力場中的人物,可和這些人物整日接觸,對此,並不陌生,聽莫穎交代的很是慎重。他不由得心中警惕,對旁邊的幾個老太醫,道:“長公主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此事便是聽到,也裝作沒有聽到,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到時候連累了一家老小便怨不得旁人了。大家都知道規矩的,我也就不再多說了。”
老太醫們連連點頭,都是這裡的老人,都明白其中的厲害,也不用多說。
莫穎朝皇宮行去,心中愈發的奇怪起來。盈盈的宮中用藥,又十分隱蔽,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不是盈盈,是那個宮女?自己多心了?莫穎心中思索着。
剛剛進入宮門,她隨意地邁着步子,想去直接問盈盈,卻又怕真是盈盈有什麼事,如果讓盈盈知曉自己已經發覺,必然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以盈盈的聰明,必然會將痕跡抹去的。
就在莫穎思來想去,還未下決定之時,忽然聽到身後宮門處有人說話。她扭頭望去,只見盈盈宮中的宮女和守門的禁衛營士兵打了聲招呼,朝裡面行來。
盈盈宮中的人手本來就少,這宮女又在先前見過,莫穎自然一眼便認了出來,她正是之前倒藥渣的那個宮女,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那宮女一擡頭,忽然看到莫穎看着她,方纔還帶着笑顏的她,頓時面色一變,低下了頭去,匆匆地從莫穎身旁行了過去,連行禮都忘記了。
莫穎見她如此,頓時心中生疑,本來還不想驚動盈盈,現在卻改變了主意,腳下加緊了幾步,冷冷地喝道:“站住。”
那宮女猛然一怔,頓下了身子,緩緩地轉過頭來,面色難看之極,擡起頭看了莫穎一眼,急忙又低下了頭去。
莫穎瞅了她一眼,道:“怎麼,見着本宮,都不知道行禮嗎?”
宮女急忙跪下磕頭,道:“奴婢先前沒有看到長公主,求長公主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莫穎見她如此心虛,更是不能放過她了,眼角一瞥,只見那宮女將手中一個包裹藏在了腿間,不禁沉下了臉來,道:“你手中的是什麼?”
“沒、沒有啊……”宮女下意識地回道。
“拿出來!”
莫穎冷聲一喝,宮女嚇得一個哆嗦,戰戰兢兢地從腿間摸出了一個紅布包裹。
莫穎伸出了手。
宮女看了看,緊咬着嘴脣,猶豫着不知該不該遞出去,手停留在半空之中,卻是不再向前。
莫穎猛地從她手中將包裹奪了過去,拿在鼻子前嗅了嗅,一股藥味撲鼻而來。她眉頭微蹙,打開包裹,只見,裡面果然是藥材。
莫穎本身便精通醫道,捏起了裡面的藥,仔細看了看,不禁面色一變,厲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宮中行那苟且之事。”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宮女頓時慌了神,那包裹之中是安胎藥,一個宮女抱着安胎藥,若是這事說不清楚,便是天大的亂子。宮中的女人,除非被允許,否則,是不能與男子苟合的。
因爲,在未經允許之前,宮裡的女人,都是皇帝的。而衆所周知,莫智淵這個皇帝,卻不是一個好色的皇帝,他整日忙於公務,那些嬪妃都很少臨幸,自己身邊也從來不配宮女,更不可能去臨幸自己女兒宮中的人。
若是這事落在宮女的頭上,她便只有賜死一個下場了,故而,她此刻心中卻已是怕極,哪裡還有絲毫方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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