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下,五千幽州兵一字排開,陣型頗爲整齊。彩旗迎風飄揚,旗下的戰馬上,一年輕白麪將領手握銀槍,直指盧尚,大聲喝道:“呔,賊禿,安敢如此。”
“賊禿?”
聽到這個稱呼,盧尚的雙眉幾乎凝到了一起,臉色陡然憋紅起來,這比以前與蠻夷人交戰的時候,被稱做“浩日格吉”更爲讓他憤怒。頓時讓他面色憋紅,猛地一催馬,來到近前,手中的盤龍棍,猛地向前一指,道:“白臉渾球,你叫爺爺什麼?”
“賊禿,小爺願叫你什麼,便叫你什麼。識相的趕緊退兵離去。否則,擰下爾的狗頭,掛城示衆!”方信的侄子自幼嬌生慣養,在軍中,也是無人敢於得罪他,再加上,此人着實也有些真才實學,更是不將別人放在眼中。此刻,他見到葉逸親自在城樓上督陣,胸中更是傲氣陡升,感覺無論如何,也不能在皇帝面前丟了臉,因此,臉上的神情變得傲慢了起來。
盧尚本欲下令出擊,但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嘿嘿一笑,道:“白臉渾球,老子滾下不死無名之鬼,你是誰,說出名字來。待會兒拿了你的腦袋,老子也好回去有個交代。”
“小爺,姓方名成銘,待會兒砍了你這賊禿,也好讓你知曉,是死在誰的手中。”方成銘下巴一揚起,面上露出一副不屑之色。
盧尚舔了舔嘴脣,道:“姓方?方信那渾球的兒子?沒想到,被王爺殺了一個,今日老子也能殺一個了……嘿嘿……”
“大膽賊禿,安敢羞辱家叔。”方成銘面色一變,拍馬挺槍便衝了過來。
“原來是方信的侄子。”盧尚說了一句,同時也一拍馬,朝着方成銘衝去。
兩人馬打照面,盧尚的大棍揮舞,照着方成銘刺來的長杆撥去,“!”的一聲響,方成銘的面色一變,險些未能拿住手中的銀槍,再望向盧尚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
盧尚面上帶有一絲輕笑,根本就沒拿方成銘當一回事。戰場廝殺,盧尚險遇敵手,除非遇到聖道高手,便是一半的宗師高手,在戰場之上相遇,盧尚亦能打幾個來回。
戰場廝殺,與平日間的比武,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盧尚勒住繮繩,回頭瞅了方成銘一眼,又大馬疾馳而來。
方成銘看着盧尚過來,面上的神色一凝。心中暗忖,這賊禿好大的力氣,看來,不能硬拼。得設法殺了他纔是。他如此一思索,手中便慢了半拍,待到反應過來,盧尚已經衝到了近前。
盧尚也不說話,輪圓了手中的盤龍棍便又朝着方成銘砸了下來,方成銘側身一讓,長槍猛地遞出,朝着盧尚的小腹刺來,盧尚的面上露出一絲輕蔑,左臂一手,單手持棍,隨後,左手猛地抓住了方成銘的槍桿,右手提着盤龍棍就地一掃,對準了方成銘坐騎的前腿。
“咔嚓!”
伴着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響,方成銘的坐騎驟然倒地。
方成銘倒也聰明,知曉自己的力氣沒有盧尚大,便急忙撒手,放開了手中的長槍。
盧尚本想抓着槍桿,連方成銘一同拽過來,卻沒成想,一拽之下,卻拽了個空,自己反倒差點被閃下馬背。不由得,便是一愣,他這一愣神的情況下,方成銘趁機爬起,朝着本隊跑去。
同時,跟隨方成銘出戰的副將看在眼中,猛地下令出擊。
燕軍朝着盧尚便殺了過來。
盧尚這邊的副將,見狀,自然也下了命令。
雙方大軍如同潮水一般,奔着對方殺來。盧尚回過神來之後,看着前方徒步奔跑的方成銘,大喊了一聲,拍馬便追。同時,手中抓着的銀槍,一掂,一轉,槍頭朝外,對着方成銘便射了過去。
方成銘聽到身後的風聲,猛地朝左側一撲,堪堪躲過了槍尖。待他爬起來之時,卻發現,盧尚已經盡在眼前,他知道,拼着兩條退,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在盧尚追上來之前,跑到本陣之中了。便順勢抓起了插在一旁的長槍,舉在了手中。
這個時候,盧尚已經追了過來,掄起盤龍棍,照着方成銘的腦袋上就砸了下來。方成銘知曉自己沒有盧尚的力氣大,可是,這個時候,也已經騎虎難下,只好將槍桿橫在頭頂,硬擋了。
“咣!!!”
一聲震耳的聲響,方成銘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從槍桿上傳來的震力給震碎了。雙膝一軟,便跪在了地上,腳下,甚至還陷入地面泥土半尺餘深。不過,這一擊,卻是堪堪地擋住了。
“誒?”盧尚面露疑惑之色,沒想到,這白臉渾球,居然還有些本事,原以爲,這一擊,便要了他的性命,沒想到,居然被撐了過去。
盧尚猛地一抖繮繩,調轉馬頭,又朝着方成銘而來。方成銘此刻,已然沒有時間爬起逃走,只能又舉起槍桿硬撐。
這一次,盧尚卻是全力以赴,拍馬來到方成銘的近前,猛地一提繮繩,戰馬人形而立。隨後,隨着戰馬前蹄翻騰落下,盧尚鼓足了力氣,對着方成銘便又是一棍砸下,口中大喝一聲:“死!”
“咣!!!”
震響再次傳來,方成銘的雙手頓時變得血肉模糊,虎口直接裂開,兩個大拇指差點便與手掌分了家,長槍的槍桿已然彎曲,被震的脫了手,直接反彈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隨後,又彈飛了出去。
方成銘噴了一口鮮血,整個人朝後倒下,仰面躺在了地上。
盧尚正打算再補一棍,卻聽身後燕將喊道:“休傷我家將軍。”隨後,便聽到數匹快馬直奔而來。
盧尚冷哼一聲,又提起了繮繩,隨後,朝着方成銘策馬奔過。
馬蹄踏在方成銘的胸口之上,直接將盔甲踏碎,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個重重的血窟窿。方成銘的腦袋擡了一下,便再也沒有反應了。
盧尚馬不停蹄,奔出了三十餘丈,迎上了本部將士,隨後,調轉馬頭,一舉盤龍棍,大喝一聲:“兄弟們,殺!”
盧尚的話音落下,西樑騎兵氣勢如虹,朝着燕軍便殺了過來。
燕軍這邊,多是步卒,本來,結陣迎敵,未必便輸。可是,因爲方成銘被盧尚追殺,部將下令出擊救人,陣型便爲之一亂。如此,當盧尚的騎兵殺道,在寬闊的幽州城下,便成了單方面的屠殺了。
站在城頭的葉逸,面色極度的難看,親自督陣,卻又遇到了一場大敗,他的雙拳一握,猛然下令,道:“傳令,城東伏兵出擊,滅了這對西樑兵。”
葉逸的話,便是聖旨,這個時候,無人敢不聽從,隨着葉逸的話音落下,令旗揮舞,擂鼓響動,城東的兩萬伏兵驟然殺出。朝着盧尚這邊掩殺過來。
盧尚見狀,陡然睜大了雙眼,高聲喝道:“兄弟們,有埋伏,我們撤……”
伴着盧尚的話音,傳令兵揮舞令旗,五千騎兵,陡然調轉了方向,朝着來路狂奔而去。而燕國的伏兵見狀,卻是緊追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