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整個人在北疆大營之中,如入無人之境,哪裡人多就往哪裡衝去。而他所過之處,卻沒有一個活人存在,這般的莫小川,不單嚇着了北疆的士兵,連新軍的士兵也是不敢近他的身。
看到莫小川朝着他們衝來,便紛紛散開,一時間,陣形全無。中隊潑油的速度,明顯跟不上林風點火的速度了。不得已下,林風也展開摺扇負責衝殺起來,只交代手下幾個輕功好的人負責去點火。
盧尚在前方控制不住陣型,使得中隊不少負責潑油的士兵被北疆大營的人趁機砍殺。
林風着急地吼道:“盧尚,你他孃的,在做什麼?”
盧尚這裡也是有苦難言,盤龍棍都染成了紅色,一棍砸下,解決了身旁的兩個士兵之後,對着林風喊道:“別說了,都他孃的亂了,你挑幾個人跟着我,我去開道……”
林風滿臉的焦急之色,看着遠處莫小川乘在小黑馬上瘋狂的殺戮,心中擔心不已,想要過去看看,但眼下的形式,卻是容不得他有這等的閒暇,中隊帶隊的將領是當初從禁軍之中徵兵而來的羅宏寶,此刻也不見了人,想來,亂中之中很可能已經身亡。
林風只好就近攔下幾個中隊的士兵,他也叫不來名字,只是用手指點着,道:“你你你你……”喊話之中,忽然看到一箇中隊士兵中的校尉,忙揪了過來,道:“你,趕緊收攏你的人,跟着我走。”
那校尉此刻也是渾身浴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北疆大營士兵的,不過,看着活蹦亂跳的模樣,應該沒有什麼大礙。此刻,他也是被這種亂局搞的有些懵,有些尋不着組織的感覺,正一臉駭然地望着莫小川所在的方向。聽到林風的話,似乎有了主心骨,當即答應一聲,急忙招集起了一批人手。
好在,坐下都是快馬,招集的速度很快。
盧尚已經在前方衝殺了幾個來回,殺出了一條血路來。林風一抖繮繩,招呼着士兵便跟着盧尚殺出的血路衝去。
整個北疆大營到處都是慘嚎之聲,混亂的厲害。
林風跟着盧尚一路朝着深處衝去。裡面的弓箭手一陣箭雨射來,盧尚在前方揮舞着盤龍棍撥打着箭矢,雖然護住了身體要害處,但胳膊和大腿之上,卻中了兩箭。
坐下的戰馬更是中箭到底,“噗通!”盧尚直直地從戰馬上摔了下來。他一咬牙,就地爬起,來不及拔箭,便順手提起了兩具屍體,一手一具,朝着前方糧倉處的弓箭手衝了過去。
看着盧尚如此悍勇,弓箭手那邊的將領急忙下令:“射!射死他……”
盧尚頂着箭雨前衝,身上又中了幾箭,疼得他渾身只打哆嗦,手中的兩具屍體,也插滿了箭矢,再難衝過去了,無奈之下,抱着兩具屍體,將身體掩蓋嚴實了,蹲在了那裡,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
……
鄧超羣此刻,正朝着北疆大營的大本營急速趕來。
韓成帶着八萬人阻擊着前線大營和新軍的聯軍。寇一郎看到北疆大營分兵,急忙指揮着騎兵追擊,卻被鄧超羣留下的人當在了那裡,長槍方陣和弓箭手的配合,讓寇一郎不得不又退了回去。
章立今日的仗打的頗爲爽快。
弓箭手躲在前線大營的側翼,不斷地拋射,口中還不斷地罵着,這叫罵之聲,都快成了他的招牌了。
就在章立在這裡爽快的時候,寇一郎那邊卻派了人過來,這個人,章立是認識的,正是寇一郎手下的一個偏將,名叫王龍。見到章立,王龍先行了一禮,道:“章將軍,鄧超羣現在帶人已經朝着北疆大營退去。寇將軍衝不過去,讓屬下前來找您商量,該怎麼辦……”
“什麼?”章立這裡還被韓成的騎兵阻擊着,因此,並不知道那邊鄧超羣分兵的事,聽到這個消息,他猛然一怔,心中便知曉,定然是鄧超羣得到了什麼消息,這才急急的趕去。若是被他趕上的話,怕是莫小川就危險了。
之前讓他暗爽不已的叫罵之聲,現在聽在耳中,似乎也有些刺耳了,只覺得吵得腦袋疼。猛地轉生喊了一句:“都給老子閉嘴!”
不一會兒,傳令兵將章立的話傳了下去,士兵們都閉上了口,他的眉頭緊蹙,卻是一時之間,想不出一個什麼好的辦法來。要是帶人強衝的話,他又打不過韓成的騎兵。再說,即便衝過韓成的騎兵,後面還有大軍阻隔,根本就過不去。
現在唯一能利用的,應該就是花旗衝了。可是,怎麼和花旗衝說呢?章立眉頭緊鎖,思考了起來。
花旗衝這邊,卻是得意得很,北疆大營大敗,讓他可以完全地衝上一次在蠻夷軍哪裡失利找回面子。曹成此刻,也來到了他的身邊,看着曹成渾身髒兮兮,鬍子裡都夾着泥渣子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笑。
“曹兄這是怎麼了?”花旗衝輕聲問道。
曹成的臉色難看,輕哼了一聲,道:“沒什麼。”
“此次曹兄突襲成功,當記首功啊。”花旗衝的年紀,比曹成略微小一兩歲,不過,平日間,他自持身份,很少如此稱呼曹成。此刻,看着曹成狼狽的模樣,卻是用起了敬語來。
這大概便是勝利者的寬容吧。
曹成心中幾乎將花旗衝的祖宗十八代,外加當代的女性全部都問候了一遍,可面上卻又不好說什麼。聽到花旗衝如此說,咬了咬牙,抱了一下拳,很是敷衍,道:“多謝統領大人誇讚了……”
他這敷衍的模樣,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不過,現在的花旗衝,卻不計較這些了。他們說話的時節,章立那邊要射鄧超羣一臉的叫罵聲卻停了下來。花旗衝不由得有些奇怪,道:“章立這小子終於喊累了嗎?”
常三看着曹成像是吃了蒼蠅的模樣,也不禁露出了笑容,道:“章立將軍,倒也算是別具風格的作戰之法,鄧超羣怕是要被氣死了吧。現在,突然停下來,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花旗衝哈哈一笑,沒有說什麼。眼前的戰況,讓他十分的高興,頓了一下,對常三,道:“韓成確實有些本事,區區不到三萬騎兵,居然擋了我們這麼久。難怪當初梅世昌如此器重他。”
花旗衝的話音一落,章立那邊的士兵卻又喊了起來,只是,此次又寫雜亂,聽不清楚在喊什麼,他不由得眉頭一蹙,對常三道:“章立那邊在說什麼?”
常三忙派人走近了一些傾聽,不一會兒,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說:“新軍那邊好像在喊什麼鄧超羣跑了,把韓成賣到了這裡,但是,他沒想到,晨郡王爺已經切了他們的後路,新軍的騎兵要生擒鄧超羣了……”
“嗯?”花旗衝眉頭蹙了起來。
章立這邊,王龍額頭見汗,沒想到章立會這麼亂來,忍不住問道:“章將軍,如此可行嗎?”
“可行不可行,也只能這樣了,花旗衝那老小子精得很,若是我們主動去求他。可能他反倒是要停止行軍了。”章立說道。
王龍噎了一下,卻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章將軍,要不要再定一個口號。現在這樣,兄弟們喊不齊。”章立手下的一個將領說道。
“定屁的個口號。”章立其實心中並不好過,煩躁的厲害,聽到手下將領詢問,忍不住罵了一句,這些小子,大概將這話當成了真的,可他又不好解釋什麼,罵過之後,忍不住又道:“都給老子激靈點,告訴兄弟們,燕國人已經敗了,我們要快些行軍,要不然就讓前線大營將功勞搶了去。到時候,前線大營吃肉,我們連屁都聞不到了……”
在章立的一聲令下之後,新軍的這些步兵加快了行軍速度,朝着北疆大營那邊衝了過去。
起先,聽到章立這邊的喊聲,花旗衝還不以爲然,派人去查探之後,的確發現,前方新軍大騎兵正在與北疆大營的人交戰着,而章立這邊,又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花旗衝便有些坐立不住了,萬一,這一次,又讓莫小川搶了頭功去。那還了得……
當即,下令前線大營的士兵權力出擊,不計損失衝擊韓成的防線。
在花旗衝這樣的命令下,很快,韓成這邊就擋不住了,開始後撤,章立的行軍速度,也更加地快了起來。只是,他不知道,這樣到底管用不管用。
怕是,即便新軍和前線大營全力衝擊,也未必能夠衝破北疆的防禦。何況,在洛城那邊還有幾萬大軍在……
這邊的戰場之上,取得了很大的優勢,而北疆大營的大本營中。
莫小川已經完全不理會指揮方面的事。
盧尚被箭雨所阻之後,前隊的士兵急忙前去救援,損失不少,卻未能將人救下。
林風看着盧尚蹲在了地上,前隊的士兵又無功而返後,帶着手下的幾個高手,策馬而去,撥打着箭矢,在折損了幾個人之後,終於將盧尚提了回來。
再看盧尚,鎧甲上插着幾支箭,大腿上兩支,胳膊上兩支,左邊耳朵都被射得沒了,只剩下了半個,也是皮肉分離,掛在那裡,鮮血直流。
林風嚇了一跳,急忙問道:“怎麼樣?挺得住嗎?”
盧尚咬了咬牙,將腿上的兩支箭拔了下去。擺了擺手,道:“沒事,死不了,鎧甲沒被射穿。”
林風鬆了一口氣,看着差點變成刺蝟的盧尚,林風面色凝重,道:“現在怎麼辦?沒想到那裡居然有那麼多弓箭手,若是王爺在的話,或許還能衝破,我們現在這點人,又沒有盾牌,想衝過去,怕是比登天還難。”
盧尚也是面色極爲難看,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抓着耳朵上那所剩不多的皮肉一把揪了下來,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咬着壓站起來,道:“還能怎麼辦,我帶人再衝一次,若是實在衝不過去。便只能撤了,再不撤,怕是就走不了了。”
林風點了點頭,道:“好。要不要先幫你包紮一下?”
“免了。現在哪有這閒工夫。我上了,你看準時機……”盧尚說着,讓士兵給他牽來了一匹馬,翻身躍上,提着盤龍棍,一揮手,前隊的士兵朝着前方糧倉處的弓箭手衝殺了過去。
然而,面對前方的箭矢,衝上去的士兵根本近不了那些弓箭手的身,便被射成了刺蝟。
林風眼見不好,急忙喊道:“盧將軍,撤回來,衝不過去。不要讓兄弟們白白送死了……”
盧尚此刻,着實左右爲難,想要退回來,心有不甘,可能這次退回來,便再無機會了,若是不退的話,又衝不過去。看着已經盡在咫尺的糧倉,他的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而守着糧倉的將領,顯然也不是一個庸才,指揮的很是得力,近千弓箭手分成三隊,輪番射擊着,幾乎毫不間斷,在弓箭手身後,還有士兵不斷的送來箭矢。
這裡是前線大營的大本營,他們所在的地方又是存放輜重糧草之地,箭矢是不可能缺少的。因此,想要等他們卻箭,在衝殺上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莫小川此刻,雙目幾乎變成了血紅之色,北斗劍在他是手掌之上,化作一道道血紅色的光芒,收割着北疆大營的士兵。龍英跟在他的身後,滿臉焦急,不過,莫小川的周圍,此刻已經沒有了什麼人,莫小川在前方斬殺,她在後面,卻漸漸地貼近了莫小川。
就在龍英即將靠近莫小川之時,突然,莫小川轉過了頭來,冷冷地看着龍英說了句:“別過來……”
龍英驟然一滯,勒住了繮繩。
卻見莫小川陡然調轉馬頭,朝着糧倉方向的弓箭手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