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修改出來後,林龍先是交給了貿易科的徐朝偉看,鄭家玲和周曼鈺也說這回不錯了,不過,也提醒着林龍,這第二稿的修改文案其實是大家心血的結晶。林龍當然明白,不能逞功,然後表示,一切工作的成果都是在唐局的領導下取得的,唐局的名字便放在了第一位,他和其它幾個參加小組的臨時工的名字依次排在後面。
林龍這個署上了唐晶名字的方案一交上去,大家都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最後這第一次的修改稿交給唐局,唐局一看,又開始誇上了,說林龍懂事,已經學會了做領導的馭人之術。
可是唐晶隨即又話峰一轉,第二修改稿雖然廣泛吸取了別人方案的優點,卻依舊存在一個問題,就是針對性不強。因爲這是針對A普查所做的不僅是執行,更有創新的內容,如果只是基於政府的立場,還是沒有充分體現羣衆的參預性,一定要在方案裡有老百姓積極性的體現才能令市裡更滿意,也纔是一個能夠執行的計劃。
說到這裡,唐晶突然說,香門鎮是我曾經工作過的地方,這樣,我派你到這個鎮上和他們鎮政府的人接觸一下,和最基層的進行接觸,這樣,就能詳細地瞭解到鄉鎮需要什麼的工作方式了,這是最真實的,也纔可以做出來讓方案更有基層的生命力,朝盡善盡美發展。
唐晶的話,在林龍聽來可是很道理的,何況對方是一局之長,即使沒有道理,林龍也只得聽呀!於是,在唐晶的安排上,香門鎮負責A普查的劉姐作爲對林龍的專門聯絡員,帶着林龍們深入到村基層,聽取老百姓的聲音,他們對A普查的認識,以及認識。並針對這些偏遠地區保證A普查數據的普查到位以及鎮級輻射的優選措施。
在這些具體的工作中,林龍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覺得自己更能把握工作的實際了,並從心裡打心裡對唐晶感激,感謝得直恨自己,以前對唐局長的認識完全錯了。唐局是一個多麼會給下屬工作機會,會對下屬大公無私地指導呀,因爲有他指明的工作方向,林龍越幹越有勁。
就這樣過了兩天,林龍加班加點作出了第二次修改稿,上面依然寫上了他的名字。
“喲,沒想到,你爭功勞還厲害呢,隨時隨地在方案裡忘記不了署上你的名字!”張子峰看着林龍的方案,突然發難。
“不是嗎?我們所作出的來方案都是唐局安排的,成功的方案是集體的智慧,不是個人,這是局的資料嘛,怎麼可以明目張敢地署上自己的名字呢!我覺得可能有些人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也不看看我們是什麼身份!”牟冰冰接着說。
這些天裡,這幾個配合的成員其實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他們具體也沒參與做了什麼,但這時說風涼話卻直搗脊樑,林龍一時不知道出了什麼。
“這……這方案不是一直都署名的嗎?”林龍忍不住反駁着。
“哈哈,這又不是最早的評選的,這第一階段A普查的實施和創新方案不是哪個人做的,是我們局裡的,人家鄭姐、周姐都不說話,徐科長也沒有爭功,唐局一門心思支持着我們,也沒說方案是他一個人,現在你就在上面署名了,有這樣做人的嗎?”最後說話的樑薇溫柔的話語裡卻咄咄逼人,直指林龍的錯誤最核心,一時間,像一股巨大的壓力,如潮水般向林龍壓來。
心煩意亂,林龍突然覺得這一週在局裡的工作似乎一開始就是一個局,一個看不見的圈正在展示着他猙獰的面貌。林龍也感覺自己完全不再是自己,已經忘記了最純潔的愛,他猛地想起了娜娜絲,他給娜娜絲撥電話,響了很久,卻一直是電話無法接通?怎麼回事?一切的一切像巨大的迷團一下子把林龍包圍了。
但方案還是要上交,林龍頂着壓力,把署有自己名字的方案交給了徐朝偉。
“唉,你這創新方案,越弄越複雜,質量也越來越差,一件簡單的事情怎麼可以分出這麼多的頭緒呢?”徐朝偉居然是一臉的不滿意?
“不會吧!”這些都是按唐局的方向去添加去增補的呀!”林龍小聲地辨解着。
“你直接交給唐局去!”徐朝偉把方案丟在鄭家玲的桌上,鄭家玲對着林龍說。
林龍尷尬地拿起方案,來到唐局的辦公室,前幾天唐局是對他十分親熱地表達過對他的欣賞呀。林龍便帶着唐局會認可這第二次修改方案的僥倖心理遞交給了唐局。
唐局拿起大概瀏覽了一遍,皺起了眉頭。
“不對頭,越來越複雜了,唉,還需重做,算了,這事我交給朝偉,你出去吧!”唐局的話一下子猶如一個拳頭狠狠砸中面門,讓林龍頭暈目眩,說不出話來。
修改了這麼多次,這一週來林龍的埋頭苦幹,真算得上嘔心瀝血的一點一點擠點子,找靈感的創新方案一下子就被丟進了廢紙筐。
這樣一樣,林龍之前所作的一切方案都與優秀無關,因爲被否定,在局是繞了這樣一圈子被全盤否定。唐晶之所以要繞這樣一樣圈,是做給市裡看的,這最終的方案彙總的的工作,而不是個人的結果,而林龍就是其中最好的道具。
週五那天最終定稿交到市裡的,正是林龍們作出的修改第一稿,而署名是唐晶,還有貿易科的全體成員。
週五下午的例會上,徐朝偉宣傳了創新方案最後市裡批下來的結果和新一週的工作安排:“好了好了!你們幾天經過這一週的下村基,也熟悉了情況了!下一週就是我們A普查正式摸底了,大家做好準備呀,一切按計劃進行!”
會議開完了,林龍走在計劃局裡的走廊裡,只有他一個,完全和週一他剛來是局裡大家對他報告好消息完全不同,大家又像是回到了從前,一切都恢復那潭深水般的秩序。
林龍的腦袋是發懵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回辦公室,辦公室時沒有一個人,他就像坐進冰冷冰冷的水裡,有一種刺骨的寒冷。
離開局裡時候,局裡的人都已經*了,空蕩蕩的走廊裡只有林龍一個人的身影。
突然,辦公室的老大姐張敏匆匆從電梯口跑出來,看來是回來取什麼東西,可是由於心急,一不小心把鑰匙扭斷在了辦公室門鎖的鎖心裡。
張敏一下子無助地看着林龍,林龍趕緊走近她,下樓去找來一截細鐵絲,慢慢地掏,慢慢的弄,累得汗流頰背,終於撥開了裡面的鎖心,幫張敏解決了問題。
張敏從辦公室取了東西,重新提起鎖鎖上門後,和林龍肩並肩走向電梯口。
“張姐,像我們這種臨時工,一年後局裡還會不會續聘呢?”
張敏看了林龍一眼,感慨地說道:“以前區政府裡進的臨時工,都是領導的關係和下崗的低保戶,後一種有政策文件。你們這種臨時工還是考試招聘進來還是第一次,不過,也沒什麼意思了,畢竟只是臨時工。聽說以後局裡更嚴格,如果你們的臨時工不能通過其它辦法轉正或找出路,即使局裡還續聘,我聽說明年局裡對你們這種續聘人員包乾制,一月給多少錢,其它的一概不管。”
“包乾?還有這種形式,那包乾一月能有多少錢?”
“1500左右吧!”
林龍差點當場暈到,苦着一張臉,再也說不出話。
“嗯,知道吧,小夥子,我看你還是不錯的,這回也是一個教訓呀,在局裡做得再好,一個臨時工,怎麼可以和領導爭功呢?不管什麼因素巧合,也還是會被排擠出去了。在這裡,就身份不會變,臨時工!今年不是省公務員要招人了嗎?去考那種?”
“考有編制的公務員,我考過,筆試過了,面試總是過不了!”
“我們這Z市是比較落後的城市,關係也很濃,關係城市嘛,你能過筆試,還是不錯,儘量去爭取了,再不考,年紀一年年增大,更難考了,機會也會越來越少。”
走到了區政府的大門口,和張姐分手後,林龍強烈地想要哭泣。
“自己只是一個臨時工,做不出成績,在一年的臨時合同結束後,肯定呆不住;可是苦心經營,做出了一點成績,再怎麼巴結,再怎麼給唐局送禮請客,給徐朝偉表忠心,給高德華當苦力,他們也不會給自己一個優秀的名份!”林龍開始恨,恨這些人。
“徐朝偉,我什麼聽說你的,什麼都幫你,爲什麼在關健的時候你就和唐晶穿一條褲子了呢?你明明也被唐晶排擠的呀!你這些缺心眼!”林龍繼續罵着。
“呵呵,林龍你是傻子呀,雖然人家徐朝偉被唐晶排擠,但人家卻都是同一個戰壕裡的人,假設徐朝偉想出那條壕,也不可能和你林龍站在一條線嘛,你算什麼,一個小兒科的臨時工,憑什麼呀!真是異想天工!”最後,林龍開始罵着自己。
“哈哈哈,一開始唐晶表揚我,其實就是想剝奪我所勞動的一切成果,真是一個可笑可憐的陷井,不如不表揚,這表揚可比唐晶那不用正眼瞧,不屑和我說話更加可怕,更加傷人呀!”林龍像是明白了,一場瘋笑。
“娜娜絲,娜娜絲,你在哪裡?”不想回家,更不想聽見自己父親再給自己教育什麼的林龍發瘋一般地跑向娜娜絲的宿舍,他要尋找娜娜絲。
在娜娜絲的宿舍,娜娜和西西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地說:“娜娜絲出差了!”
“我打她電話她不接,再找就是無法連接,現在她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林龍着急地說道。
“憑什麼呀!憑什麼給你說?”娜娜絲這兩個女伴對視一笑,忒着林龍。
“爲什麼不給我說,我是娜娜絲的男朋友,娜娜絲是我女朋友!”林龍生氣地義正嚴詞。
“豔是是你女朋友?你搞錯沒有,人家娜娜絲前幾天生病,你怎麼鬼影子都不見一個,想要娜娜絲,人家就該了來服侍你呀,你算哪根蔥!”兩個女生說完,把林龍推出去,砰的把門一把重重地關上了。
天黑了,這宿舍樓道外的窗戶沒有玻璃,傳來對面高架橋上汽車快速奔過的呼嘯聲。
回到家裡,林龍頭也不回地把自己關在小屋裡,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和娜娜絲在一起坐在河邊雕花的石欄上、躺在公園的草坪上、走在路燈斑駁的梧桐樹下……
他給娜娜絲說過,要學會跳舞,陪她一起伴着舒緩的鋼琴曲一起翩翩起舞;他說過,一定要掙到錢,在情人節送她最美的那束藍色妖姬……
任憑父親在外面使勁地敲門,林龍就是不開門。他在房間的桌子開始寫字,一堆稿紙上寫滿了‘豔了,生病了’‘娜娜絲,我對不起你……這樣的字句。夜深人靜的夜晚,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立面體,不管從工作還是愛情,還是家庭,還是自身的性格,不管從哪一個方剖析,每一面都是破綻及不足,掛滿了鮮血淋淋,一晚上,林龍淚流滿面。
週末一大早,林龍便從牀上爬起來,臉頰竟然還掛着昨晚未乾的淚痕就匆匆出了門,林龍不喜歡呆家裡了,父親的嘮叨讓他心煩。他在週末想着乾脆把所有的精力都轉移到工作中,以擺脫在計劃局被打擊和情感受挫麻煩。現在,她最想的就是好好的在金灣的兼職工作,林龍還針對金灣房開近期的商業形態調整查了很多這方面的資料,多學習,他想總是一條路,不能計劃局把他的給給堵死,自己就不能尋到新的活路。
林龍因爲和娜娜絲在一起,在廣告公司工作的娜娜絲也經常給他說過一些廣告策劃的事情,娜娜絲是從業務出身,現在做到一個小主管,也是很有實戰經驗的。林龍和娜娜絲在一起,談情說愛不多,談工作到是不少,這樣一來,林龍也懂得了一些項目推廣廣告策劃調查的方法。當下,林龍就對金灣業態調整會上朱麗麗所談及的宣傳上要打政府支撐牌的側重點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這些天,雖然一直在計劃局做A普查的創新方案,但是回家也沒閒着,上網查資料,收集相關信息,也有了一套自己的看法。
在林龍看來,朱麗麗的定位是十分準確的。在林龍收集了解到的資料來分析,南商會的團隊縝密細緻,始終關注上層決策,在與這兩家商會的交流中,他們的資甚至詳細地記錄着每一位領導的講話,甚至可以查到參會記者的人數。這種精細的工作作風使他們對我們匯景苑商業街的關注,更多以市政府的意志爲出發點。他們固然知道在我們我市創業會有很多收穫,但他們畢竟是外地人,在他們看來,如果要來古堡區匯景苑商業街投資開發,如果不搭上政府*,在他們看來可能會認爲是是難以成功的。而現在朱麗麗正好提出政府搭臺,匯景苑商業街唱戲。
走着想着,林龍來到金灣房開,他先是去了工程部,那邊人說袁嘉樂在等他,在朱總的辦公室裡。
林龍走到辦公樓裡最面面一間朱麗麗的辦公室,小心翼翼地敲門,有人說:“請進!”是林龍熟悉的袁嘉樂的聲音。
走進辦公室時,朱麗麗正站在窗臺打電話,這是林龍第一次仔細地打量着朱麗麗。她看上去很高,很端正,皮膚還是挺白挺細,年輕時一看就是個大美人胚子,一套職業女性裝,配着一又質量看上去很好的涼鞋。
聽見林龍的腳步聲,朱麗麗回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旁邊的袁嘉樂坐在老闆桌對面的真皮沙發上看報紙,林龍的臉“騰”地紅了,一看見他,林龍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他帶着娜娜絲手牽手經過他的家門,進而聯想到自己與娜娜絲這些天無法聯繫,一切都是眼前這個老同學兼此時的同學一手造成的。這些,對於林龍,就是屈辱。林龍咬着下嘴脣,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
一個人難過的時候,最先表現的就是在臉上了,臉上寫滿不平,委屈,憤恨,這是第一表現,有了第一表現,有的人選擇沉默,有人的選擇暴發,當然,一時的沉默或暴發都不是好事情,因爲人必須要經過思考,應該思考一下此時應該選擇何種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