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傾城之女相爲後 095、上窮碧落下黃泉
鳳傾剛剛明白過來巫邪的意圖,就看到無數只黑色的蟲子從四面八方爬來,密密麻麻的黑壓壓一層,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尤其是對於她這種患有斑點密集恐懼症的人,更是直覺地想要逃走。
可是,她才一擡頭,卻又發現,空中同樣有無數只飛蟲嗡嗡地往這邊飛來。那些蟲子個個有拇指大小,通身漆黑,黑壓壓地一層,鋪天蓋地而來,就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烏雲密集的天空,壓抑得直教人喘不過氣來。
除去鳳傾、君憐卿和花桃夭,還有就是青衣和紅衣兩人,其餘的人皆是臉色劇變。君憐卿面色冷沉,爆喝一聲,“你們全都聚到這邊來!”
話落,劉大人等四名輔政大臣率先跑到鳳傾等人的身邊,西門捷一看,急忙拉了還有些不甘不願的西門婉兒,也緊跟着跑過去。
鳳傾三人的厲害,之前大家都已經有目共睹,如今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們本能地選擇相信強者。
眼見着幾個最有威望的大臣都聚到了鳳傾幾人的周圍,其餘的人但凡能夠走動的,也都緊接着迅速地聚了過來。動作稍慢的,則瞬間葬身於萬蟲腹中,淪落了一個與尚武帝一樣的下場。
等到活着的人差不多都圍過來了,鳳傾幾人連忙用內力凝聚成一層防護氣罩,將大家都保護在其中。
君憐卿桃色的薄脣輕抿,看向不遠處仍舊發呆的蓮妃,手下意識地握緊,又鬆開,再握緊,如此反覆幾次之後,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毅然決然地將目光挪了回來。
雖然,君憐卿也想去救蓮妃,但是若他在這個時候離去,這防護氣罩必然要受到動搖,稍有不慎便會破裂。如今形勢危險,他不能爲了蓮妃一人,而將這麼多人置身於危險的境地。尤其是,這些人裡,還有他的傾傾。
鳳傾雖然沒有直接去看君憐卿,卻也感覺得到他的氣息波動,心知他必然還是有些在意蓮妃的。輕嘆一聲,她忽然收回內力,縱身一躍,轉眼間便已經出了防護氣罩的包圍圈。
“傾傾!”君憐卿臉色一變,本能地就要追過去。尤其是看到那越來越逼近的蟲羣,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君憐卿剛要撤回內力,不遠處就傳來鳳傾的呵斥:“別動!等着我!”
花桃夭目光追隨着鳳傾,桃花眼裡盡是擔憂。鳳傾分明身受重傷,卻還要在這個時候跑出去,分明就是爲了救蓮妃。
鳳傾的意思,君憐卿又怎會不明白?可是讓她隻身犯險,他又如何做得到?當即身形一動,就要追過去。
看出了君憐卿的意圖,花桃夭急忙伸出手臂攔下他,桃花眼裡是難得的認真。“她不會有事的,你且在此等候便是!不然,只會糟踐了她的一番心意。”
“讓開!”君憐卿臉色冷然,薄脣緊抿。
花桃夭同樣一臉嚴肅,擋在君憐卿身前的動作絲毫未變,語氣咄咄。“你出去,只會將她的退路給生生堵死!我是不會讓你出去的!”
君憐卿默,臉色多少柔和了幾分。花桃夭的顧慮他自然懂!他淡淡地看一眼面前一臉執拗認真的男人,心底五味陳雜。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當面對鳳傾的事情的時候,他就開始變得優柔寡斷起來了呢?當真是關心則亂麼?感覺,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了呢!
君憐卿沉思間,鳳傾已經扛了蓮妃回來了。
自始至終,蓮妃都如同木偶一般,任憑鳳傾像抗麻袋一樣地扛着,臉上不見任何表情。看來巫邪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大了點。
鳳傾垂眸望着仍舊癱坐在地好似沒有靈魂的蓮妃,說實話,心底裡對她是有些瞧不起的。左右不過一個男人,至於這麼得失魂落魄?如果換成她的話,不愛就不愛了,大不了瀟瀟灑灑地轉身離開不就是了?
不過鳳傾出去回來的功夫,蟲羣便已經近在眼前了。目測了一下蟲羣的數量和距離,君憐卿手掌一翻,一支紫玉笛便從衣袖裡滑落到手中。
巫邪並沒有教授過君憐卿操控蟲羣,但這並不妨礙他自學成才,只不過,比起巫邪來,他的火候明顯要欠缺一些,在蟲羣數量和距離上,都很受限制。
不過,這對於解除目前的危機來說,已經大有裨益了。
看到君憐卿手中通透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紫玉笛,鳳傾雙眸一亮,驚喜道:“你會控蟲術?”
君憐卿看着鳳傾,微微頷首,對着她露出一抹清雲淺月般的笑容來。對他來說,只要鳳傾在身邊,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有勇氣去闖上一闖!
“早些時候,曾經暗地裡偷偷地學過一些。”
鳳傾歪歪斜斜地站着,單手託着下巴,眼中盈滿了期待。“那你快點吹吹看!”
“好。”君憐卿說着,將紫玉笛擱置嘴邊,不疾不徐地吹了起來。清脆悅耳的笛音悠揚婉轉,響起在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時刻,竟是帶了幾分別樣的美感。
周圍方圓十米之外便是密密麻麻的蟲羣,蟲羣移動的時候,摩擦地面的聲音聽來令人毛骨悚然後背寒涼。
人們看着防護氣罩之外的蟲羣,遮天蔽日,四處都是黑壓壓的,只覺得呼吸困難,心慌氣短,有些人甚至開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然而,就是這個時候,悠揚的笛音響起在這壓抑的空間,瞬間如陽光驅散了陰霾,春水融化了冰雪,讓人頓時感覺如置身於花海之中,吹拂着溫柔的風,沐浴着早春的暖陽,周身都彷彿變得輕鬆愜意起來。
衆人下意識地循着笛音望過去,就看到人羣中央,那一抹遺世而**的白色身影。白衣飄飄,青絲如墨,眉目清遠,如詩如畫。儘管周圍的環境實在不能讓人滿意,可他卻好似全然不察,只一個人沉浸在那一方美好的天地之間,不能自拔。
笛音婉轉,清越悠揚。
君憐卿不疾不徐地變換着音調,黑眸裡卻亮起點點璀璨星光,只因爲他的眼睛裡,鳳傾纔是他全部的風景。
果然,隨着君憐卿的吹奏,那些蟲羣竟是再也無法前進一絲一毫。有一些蟲子不甘受阻,拼命地往前,想要衝過那一道無形的屏障。最終,卻只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無數的黑蟲瞬間爲音波所殺,灰飛煙滅於十米之外。漸漸地,越來越多的黑蟲化作須有,地面上蟲子的屍體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厚。前面死去的黑蟲,甚至是淪爲了後來者的果脯之餐。
空中的飛蟲更是簌簌地不停下落,就好像是下雨一樣,剛一落下來,就會立即被地面上的黑蟲吃掉。有好多落到了衆人凝聚起的防護氣罩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卻無一例外地順着防護氣罩滑落地面。
慢慢地,人們一直提起的心不知不覺地就放鬆下來,有些人的臉上甚至開始出現欣喜的笑意。那些原本對君憐卿繼承皇位持反對意見的人,再看向他的時候,更是連眼神都帶上了崇拜和敬意。
在生死麪前,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鳳傾默默地將衆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心知君憐卿想要繼承皇位,基本上不會再有任何阻力,只除了不能人道一事。不過,傳言終歸是傳言,那並不是什麼阻礙。
眼看着地面上的屍體越來越多、越來越厚,君憐卿俊美的臉上也開始出現冷汗,蒼白的臉色看起來也更加虛弱。操控蟲羣並非易事,何況,他的功力又比不得巫邪那樣精湛。而且,還帶着一身的傷。
能堅持這麼久,已經實屬不易。
就在這時,之前一直在狂笑不止的巫邪忽然停下了笑,豁然回頭看向人羣中央的君憐卿,眼底涌動着嗜血的瘋狂之色。
鳳傾暗道不好,急急出聲提醒:“君憐卿,小心!”
君憐卿面色平靜,卻是加快了吹奏的旋律。外面的蟲羣忽然間變得暴動起來,彼此廝殺着,啃咬着,吞噬着,那場面,怎一個慘烈了得。
衆人見了,皆情不自禁地乾嘔起來。只覺得,經過了今天,估計至少十天之內是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那場面,饒是鳳傾見慣了血雨腥風,都不由得隱隱作嘔。實在是,太噁心了!“唔--”她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有些忍不住了,一手捂着嘴,臉色煞白一片,顯然是在極力隱忍着。
花桃夭倒是還好,雖然也覺得噁心,但是比這更噁心的場面也見過,所以還能忍住。見鳳傾也想吐,不由得忍不住調侃了幾句。
“阿傾,你這樣,倒像是女子害喜了。來,老實交代,幾個月了?人家都要當爹了,怎麼竟是不知道?”
“噗--”這一次,鳳傾直接噴了。她憤憤地瞪一眼花桃夭,就看到他桃花眼裡水波盪漾,正笑得眉眼彎彎地看着自己。心裡忍不住吐槽,這隻妖孽,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才害喜呢!你全家都害喜!”鳳傾抹了抹嘴,強壓下胸中翻涌的氣血,對着花桃夭飛起一腳便踢了過去。
花桃夭見鳳傾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遂笑嘻嘻地湊過去,妖孽的桃花臉距離鳳傾很近很近。“人家倒是想呀,可是阿傾你不給我,我一個人也沒辦法不是?話說,人家又不是雌雄共體。”
雌雄共體……鳳傾對着花桃夭毫不客氣地翻個白眼,鼻端裡隱隱約約有桃花的馥郁香氣縈繞,倒是將之前的噁心不適之感給壓下去不少。下意識地深呼吸,鳳眸微微合着,長長的眼睫隨着呼吸輕輕地顫抖個不停。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目光落在那兩片瀲灩的紅脣之上,花桃夭眸色一暗,忽然便生出了一種想要親吻上去的衝動。
不過,很顯然,現在不論是時間還是地點,都不對啊!天時地利人和,三樣具缺。花桃夭微微往後撤了撤身子,心中禁不住涌起一絲惋惜。
隨着花桃夭的撤離,若有若無的桃花香氣也緊跟着淡了一些,鳳傾凝眉,不滿,身子立即又湊過去。
花桃夭苦笑,這丫頭這是故意來折磨他的麼?知不知道他忍得很辛苦啊!不過,難得鳳傾主動投懷送抱,他也沒有道理拒絕不是?
所以,花桃夭勾脣,壞壞地一笑,主動對着鳳傾張開了雙臂。
鳳傾卻豁然睜開雙眸,看向巫邪。果然就看到巫邪手中也多了一根玉笛,吹奏起來。與君憐卿清越悠揚的笛音不同,巫邪所吹奏出來的笛聲刺耳至極,有點像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一個一個單調的音符蹦出來,讓人聽了……渾身的寒毛都跟着迎風招展。
這才叫魔音穿耳啊!鳳傾忍不住感慨。目光所至,就看到君憐卿隱隱有支持不住的跡象。急忙跳到他的身邊,雙掌對準他的後背,將自己的內力輸送給他。
有了鳳傾的幫助,君憐卿一直緊繃着的身體和神經頓感輕鬆了許多。他並未回頭去看身後之人,只是嘴角漸漸凝聚出一朵淺淺的如花笑靨。如蓮花般,明澈乾淨,令見者頓時有種春風拂面的感覺。又好似清泉叮咚流入肺腑之間,直教人沁人心脾。
如此兩相對峙了半個時辰之久,巫邪的曲調陡然間變得更加尖銳犀利起來。君憐卿身形一晃,幾欲不支。就連鳳傾,也開始冷汗直流。
花桃夭很想過去幫忙,怎奈還要支撐着防護氣罩,不敢有絲毫懈怠。本來五個人支撐着的防護氣罩,如今去了君憐卿和鳳傾,主要就靠他一人,他是絕對不可以收回半分內力的。不然,以紅衣和青衣的修爲,在巫邪的魔音之下,怕是堅持不了半刻鐘。
就在衆人的臉上又開始凝聚起烏雲的時候,蓮妃忽然不疾不徐地站了起來。她一臉沉寂之色,目光直直地看向不遠處的巫邪,眼底閃過一絲絕然。
這個時候,除了花桃夭,並沒有人注意到蓮妃的舉動,不過他此刻也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她的意圖,只是淡淡地看過去。
然後就看到蓮妃豁然拔地而起,施展輕功,身體如離弦之箭,直直地撞向巫邪。
正在操控蟲羣與君憐卿對抗的巫邪,此刻全副身心都在手中的玉笛之上,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蓮妃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衝出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蓮妃的身體,以一種決絕的姿態撞上了巫邪。
巫邪手中的玉笛被這股力道撞擊得滑落在地,瞬間摔碎成好幾截,而他自己也因此受到反噬,噗地一下子噴出好多血來。那血,竟然是黑色的!
巫邪幾個趔趄,連連後退好幾步,這才堪堪穩住身體。他看向同樣吐血不止的蓮妃,眉宇間盡是痛色。這個女人,竟然想用這種玉石俱焚的方式,與自己同歸於盡!
看着巫邪虛弱得好似風一吹就倒的樣子,蓮妃忽然間仰天大笑不止。她一邊不停地笑着,一邊瘋狂地落淚。
“哈哈哈……巫月邪啊巫月邪!枉費我獨自一人在冷宮裡,守了你那麼多年,卻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冷漠無情!你罵我是賤人!罵我水性楊花!罵我勾三搭四!罵我……人盡可夫!”
“你說我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甚至趕不上那些供你發泄獸慾的女人!你說我怎麼還沒死!哈哈……巫月邪,我真的好後悔!”
“後悔爲了你,苦苦堅守二十年!後悔爲了你,白白葬送了那麼多的時光!後悔爲了你,與我的丈夫反目相向!更加後悔……後悔爲了你,一次又一次傷害了我的孩子!”
“巫月邪!你該死!”
蓮妃越說越激動,到最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把匕首,看向巫邪的眼神恨99999不能食其肉啖其骨剝其皮!
“巫月邪,我們之間的連心蠱,怕是還沒有解除吧?”蓮妃神色悽然,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
巫邪一怔,卻選擇了保持沉默。連心蠱乃是當年他親手種下,有了連心蠱的存在,他與蓮妃兩個人便會性命相通,不論哪一方死去,另外一方同樣無法存活。
這些年,巫邪不是不能解除連心蠱,而是不捨得解除。因爲,只要連心蠱還活着,他就能知道蓮妃是否還在人世。
這些年,每每想起那一日所看到的不堪的畫面,巫邪在恨蓮妃委身於尚武帝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想念着她?愛與恨不過一線之隔,恨得久了,也便成了另外一種愛。
之前之所以說出那麼多傷人傷己的話來,一個是,巫邪的確是壓抑了太久,需要發泄,一個是,他已經……生無可戀!
蓮妃舉着匕首,對準自己的心臟,心中同樣酸楚萬分。巫邪這麼多年都沒有解除連心蠱,她不認爲他只是爲了有朝一日拉着她一起下黃泉,怕是心底還留着幾分當年的情誼吧!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她和巫邪兩個人走到今天,在經歷了這麼多的是是非非之後,在彼此將對方傷害得體無完膚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死,未嘗不是一個好的解脫。
脣角勾起一抹悽美的笑容,蓮妃最後回頭看一眼正怔然看着自己的君憐卿,無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絕然地揚起素手,下一瞬,匕首刺入心臟,鮮血瞬間染紅了胸前的白衣。
蓮妃倒地的瞬間,巫邪就好似被人用冷水一下子澆醒一般,身體急急地奔過去,卻因爲受傷太重,連着幾個踉蹌,險些趴倒。
接住蓮妃下墜的身體,巫邪瞬時淚流滿面,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將自己的臉埋進蓮妃的脖頸之間,沉痛道:“阿蓮,阿蓮,都是我不好,我不好!我不該那麼說你!我其實是愛着你的!我只是……只是傷心而已……”
“阿蓮,你知道麼?當年,我拼着一口氣來找你,卻看到你和別的男人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的心到底有多痛!所以,我恨你,我恨不能將你跟尚武帝那個男人一起殺死!”
“可是,明明恨着你,明明恨着你!我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阿蓮,你是我的阿蓮呀!我怎麼捨得傷害你!”
“阿蓮,你可知道,那段日子,於我來說,是多麼得黑暗?我怕想起你,我害怕心會痛,所以我……所以我日日夜夜靠着喝酒度日,每天都醉得跟一灘爛泥似的,只覺得生無可戀!”
“後來,後來有一天,當我醒來,竟發現身邊躺着個女人!那一刻,我只覺得我的天都塌下來了,我居然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那個女人,居然敢毀了我的清白,我要殺了她!”
“只是沒有想到,卻被那個女人給逃了。等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以後。她懷裡抱着一個小嬰兒來找我,說那個小嬰兒是我的女兒。然後,我親手殺了那個女人!哈哈,我殺了她!”
“……”巫邪還在不停地說着,與其是說,倒更像是發泄。隱忍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統統被髮泄出來,心裡面竟出奇得慢慢平靜下來。
蓮妃聽着巫邪句句泣血的傾訴,虛弱地笑笑,眼底卻帶着幾分滿足。果然,邪哥哥還是愛着她的吧?迷離的目光望向遙遠的天際,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這種靠在邪哥哥懷裡的感覺,真的是隔了太久的時間了,久得她都差點要忘記了!
巫邪還在繼續說着:“阿蓮,你可知,愛與恨就像是一張白紙的兩面,恨,翻過去,就是愛……”
蓮妃眨眨眼,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生命的流逝。她伸手緩緩地撫上巫邪已然老去的容顏,帶着幾分留戀不捨,腦海裡依稀浮現出,當年的他是何等的絕代風華、驚才絕豔!
脣角的笑容越來越吃力,蓮妃卻仍舊不捨得收回望着巫邪的目光。她捨不得收回來,因爲,這是最後一次了,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
“邪哥哥。”蓮妃笑,容顏悽美,“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下輩子,我還做你的阿蓮,可好?”
巫邪重重地點頭,笑得蒼涼卻滿足。“好,下輩子,我再也不會放開你。誰若阻我,我便殺誰!”
巫邪話落,蓮妃終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目,嘴角還洋溢着一絲滿足的輕笑。蓮妃一死,連心蠱便活躍起來,巫邪頓時接連吐了幾口血,緊跟着氣絕而亡。
兩人就這樣,相偎相依,好似要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今生的愛太累,只願下輩子一世無憂!
上窮碧落下黃泉,有你的地方,便是天堂。
巫邪已死,蟲羣便不再是威脅,很快便四散而去。望着那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衆人不由得唏噓不已。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卻因爲種種誤會,到最終走到了如今的境地。
當真是……造化弄人!
鳳傾看着蓮妃和巫邪,心中也頗不是滋味兒。之前縱然再多的厭惡、憎恨,到現在也僅僅是剩下了嘆惋和感慨。想到鳳翩翩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她心中更是堅定了要給君憐卿一個解釋的機會的決定。
君憐卿倒是神色平靜,看不出悲喜。今日於他,到底是特別的,父親,母親,師父,三個原本與他最爲親近的人相繼死去,縱然他是鐵石心腸,也總會有所觸動。
只不過,人死如燈滅,君憐卿知道,他最應該做的,是要在第一時間解釋清楚他和鳳傾之間的誤會。也免得,重蹈父輩的覆轍。
就在衆人尚且沉浸在之前的恐慌之中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響徹御花園的上空。那聲音就好像是封存了百年的老酒,甘醇而濃厚,讓人只是聞一下就醉了。
“鳳星臨世,風雲起;得鳳家女,得天下。如今,玄王乃是天意之所歸,這皇位,非他莫屬。”
衆人驚詫於這句話的深意,循着聲音望過去,就看到不遠處,站着一人。那人一身天青色道袍,頭戴同色斗笠,整個人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不留一絲空隙。偶有風吹過,天青色的道袍便隨之輕輕舞動,飄逸如畫中仙。
國師璇璣。
一時間,衆人各懷心思。就連國師大人都這麼說了,那想必君憐卿的確是真龍天子沒錯了。可是,他--
有大臣試探着問道:“國師所言,我等自然是相信的。只是,玄王的身體……這?不知國師大人,可有何解決之道?”
這玄王寡人有疾,若是做了皇帝,他家的女兒總不好送進宮守活寡不是?若是國師大人可以將其隱疾治好,那倒是不錯。
鳳傾聞言,倏地一下看向君憐卿,憤憤然作咬牙切齒狀。臭男人,這還沒做皇帝呢,就已經有人想着往後宮送女人了。
君憐卿眨眨眼,很無辜。看着鳳傾咬牙切齒的可愛模樣,又覺得有幾分好笑,竟是連之前心底的陰鬱都驅散了不少。
湊近鳳傾的耳邊,君憐卿好笑地低語:“你放心,我這輩子,都只會娶你一個人,絕對不會有其他的女人出現在你我的世界裡。”
後宮三千,怎比佳人一顰一笑?
人道是隻羨鴛鴦不羨仙,一生一世一雙人。
足矣。
鳳傾一愣,沒想到君憐卿竟會主動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時候。心裡有些小小的竊喜,面子上卻一派冷然。
“這可是你說的,本少可沒有逼你!”
君憐卿從善如流,“對,是我說的,不是你逼我,是我自願的。我這一輩子,有你一個就足夠了,我的心很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傾傾,嫁給我,可好?”
鳳傾立即嗤之以鼻:“君憐卿……你如意算盤打得倒是挺響啊!就這麼一句話,就想要老子嫁給你?沒有鑽戒,沒有玫瑰,沒有婚紗,沒有燭光晚餐,沒有聘禮,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想起父母之命,鳳傾語氣一頓,繼而惡聲惡氣道:“總之,你想得美!”
君憐卿默。鳳傾說得那些東西,說實話,他有好多都聽不懂,也許那都是她原本那個世界裡才存在的吧?不過沒關係,剛纔她說的,他都一一記下了,等以後準備齊全了,再來求娶也不遲。
“傾傾,你放心,總有一日,我會千里紅妝,娶你進門。到時候,我們一起坐擁天下,一起走遍山山水水、踏遍這錦繡河山。”
鳳傾挑眉,咂咂嘴沉吟道:“那個,聽說你娶我是因爲剛纔那神棍所說的那幾句話呀--”
君憐卿面色不變,臉皮的厚度逐漸增加,韌度也越來越強。“那件事,等晚上回家,我再與你慢慢細說。”他刻意強調了“晚上”兩個字,咬得曖昧又蠱惑,至於心中所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哼!”鳳傾鼻孔朝天,算是應下了。晚上就晚上,誰怕誰?
那邊,璇璣輕紗下的目光不着痕跡地看向君憐卿和鳳傾兩人,看到他們之間的互動,薄脣不由得輕抿了下。
再轉而看向之前那個說話的大臣,璇璣面不改色,沉聲道:“玄王乃天煞孤星,唯與玄王妃乃天賜良緣,碧落黃泉,一世一雙。爾等家裡有女兒的,還是及早出嫁爲好。免得耽誤了大好時光,白白浪費這青蔥年華。若有人執意將女兒送進宮,三日之內,必定香消玉殞。本座言盡於此,爾等做事之前,最好是多做幾番斟酌!”
說完,璇璣再一次看向鳳傾和君憐卿,就看到鳳傾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而君憐卿看向他的目光也帶着幾分探究。
輕紗下的臉色微變,璇璣長睫忍不住顫了顫,他能幫他們做的,也就這些了。以後的事,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既然鳳傾說他是神棍,那他總得有點神棍的樣子不是?
譁--
人羣中頓時一陣譁然。他們的國師大人,居然一下子講了這麼長一段話!簡直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好不好!實在是,太驚悚了!
不過,國師大人發話,無人敢不遵從。雖然榮華富貴是好,可也不至於白白地送女兒進宮送命不是?
所以,就是因爲今日,璇璣的這一番話,在君憐卿執政的歲月裡,竟再無人敢提納妃一事。偶有幾個心存僥倖的,皆在尚未付諸實踐之前,便總會遇到各種不順心之事,於是,慢慢地,那種念頭也就被打消了。
鳳傾眯着眼,眼底精光閃爍,歪頭看向君憐卿。“喂,神棍說你是天煞孤星,那會不會剋死少爺我啊?”
君憐卿無奈又好笑,“神棍還說了,咱倆是天賜良緣,碧落黃泉,一世一雙。所以,傾傾你大可以安心,你一定會萬歲萬歲萬萬歲。”
鳳傾黑眸一亮,目光灼灼。“萬歲萬歲萬萬歲?那我豈不是成了皇帝了?我搶了你的江山,你不怪我?”
君憐卿毫不猶豫道:“若是傾傾喜歡,便你爲帝,我爲後,如何?”
“唔,”鳳傾單手託着下巴,沉吟,“神棍可沒說我是天煞孤星哦,那麼,也就是說,我到時候可以多納幾個男妃。”
“傾傾--”君憐卿語氣哀怨。
鳳傾笑得沒心沒肺,擡起爪子拍了拍君憐卿的肩膀,“安啦安啦,後位肯定是你的了,你永遠都是我的大房!”
“傾傾--”某人臉色黑黑的,語調頗有幾分危險。
鳳傾卻只是歪頭笑得嘚瑟,“放心,我不會找太多男人的,唔,頂多一二十個了。那樣的話……”她扒着手指頭開始掐算,“一天找一個男人侍寢,一個月剛好還能休息幾天。”
“傾傾--”君憐卿的臉算是徹底黑了,黑眸幽幽地看着正一臉得意的某個小丫頭,周身縈繞着無數怨念。哼,晚上等着瞧!
徑直走到璇璣面前,鳳傾雙手環胸,吊兒郎當地說道:“喂!神棍!你剛纔應該就在附近吧?居然看着大家九死一生,也不出來幫幫忙?你們神棍不是應該以慈悲爲懷麼?”
璇璣默,他又不是和尚,和尚才慈悲爲懷。他微微後退了小半步,拉開與鳳傾之間的距離,這纔不疾不徐地說道:“一切皆有天意,本座出手,只會逆天改命,不可,不可。”
“逆天改命?”鳳傾輕嗤,並不相信璇璣的話,“那你說,我要怎樣才能回到屬於我的地方去?”
“傾傾?”君憐卿驚呼,被鳳傾的話嚇了一跳。當年是巫邪設下引魂陣,將鳳傾引來。如今巫邪已死,難道說,她還可以回去?
想到鳳傾很可能會忽然消失,君憐卿心底不由得涌起一絲恐慌。他迅速地抓住鳳傾的手,緊緊地抓着,唯恐自己一鬆手,她就會立即不見一樣。
鳳傾很無語,她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不過是想借機刁難一下這根神棍,倒是把這朵小花兒給嚇着了?不過!
鳳傾忽然轉頭看向君憐卿,惡聲惡氣道:“你怎麼知道的!”她指得是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事。
君憐卿眨眨眼,心道露餡了。不過,他原本也不打算再隱瞞鳳傾任何事的,所以只是無辜地歪頭一笑,笑容清淺如春風。“說好了,晚上回家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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