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初夏的京城,午時的天氣已經有些微熱。
“馨妹妹,你別沒精打采的,我可是爲了給你購買東西腿都要跑斷了,也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鐵心蘭嘴裡抱怨着,仍然拖拽着葉婉馨在京城最熱鬧的街上走着。
緊隨她們身後是素風和言風,倆人懷裡都抱着好多的東西。
東陵玄翔那日在自家城西的宅院得了她的默許,竟然真的進宮求了皇上給他們賜婚。
也該東陵玄翔的運氣好,他前腳剛踏進宮門,柳熙兒竟然在熙德苑誕下一個小皇子,皇上頓時龍顏大悅。
竟然同意了東陵玄翔的要求,當即應允了他和葉婉馨的親事。
次日賜婚詔書就到了靜安侯府,婚期就定在五月十六,賜婚的同時又給她了好多的賞賜。
雖然已經有皇上定了婚期,只怕成了親會有好多的規矩和牽絆,再也沒有以往自由隨性,她心情卻是說不出的複雜。
可是東陵玄翔卻和她不同,每日都熱情洋溢的來回奔走於東陵府和城西宅子和靜安侯府之間。
瞧他上竄下蹦的張狂模樣,惹的葉婉馨心煩不已,就沒給過他好臉色。
可是人家壓根臉皮子厚實,照樣和她的長輩們大獻殷勤,自然也博了葉婉馨親人們的不少好感。
眼見着婚期臨近,葉婉馨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東陵玄翔還跑去鼓動熱心腸的鐵心蘭開解她。
這不,今兒一大早,鐵心蘭就來到城西的宅子。
剛見到葉婉馨的面,就嚷嚷着時日不多,要幫她買成親用的東西。
還想躲清閒的葉婉馨架不住鐵心蘭的死纏爛打,只好鬱悶的跟着她上了街。
瞧着葉婉馨一直情緒很低落,鐵心蘭不解的問着,“馨妹妹,薛遷狗賊已經已及徹底倒臺,那倒黴的薛妙筠也被衝了官奴,我真不知道你心裡還在顧忌些啥,東陵那小子都被你拿捏成了軟麪糰,你還有啥不知足的。”
這會葉婉馨不由得在心裡懊悔自個的野心太大,竟然做出了那麼多的大事,把自個放在了風口浪尖上。
隨即也沒了自我選擇的餘地。
她望着鐵心蘭嘆口氣,“哎,鐵姐姐,你還不知道我的脾氣,成了親,要是整日的待在京城的深宅大院裡,不悶死也會悶出病來的。”
鐵心蘭卻不認同她的話,哈哈笑着,“我說你這些日子有心事,原來是怕被圈養在東陵府啊,你這傻丫頭啊,平素的機靈勁都哪去了?”
“就東陵玄翔那小子被你整治的五迷三道的,你讓他往東,他敢往西啊?就是成了親,不是還是你說了算!”
鐵心蘭的話還是讓她心裡稍稍的舒服了一些,繃緊的小臉也舒緩了不少。
幾人回到城西的宅子。
葉婉馨意外的瞧見小安子正和舅舅在院子裡。
她勉強笑着問着,“小安子,你不老實的待在安順幫你家公子來京城幹嘛?”
瞧着葉婉馨回來,小安子笑嘻嘻的開了口,“葉姑娘,小的想去哪還不是我家公子說了算。”
幕雲晉聽到葉婉馨回來,就從屋子裡出來。
瞧着葉婉馨比在安順那時還要瘦一些,心裡很是詫異,這丫頭馬上要成親了,瞧着咋沒多喜歡啊,難道受了東陵公子欺負,不應該啊。
鐵心蘭進了門就喊着肚子餓,徑直鑽進了廚房去瞧範氏婆媳做飯菜。
葉婉馨請幕雲晉進了屋子。
幕雲晉已經得了敏強的提醒暫時別把安順發生的事情告訴葉婉馨,怕耽擱了她的親事。
他也只能專揀好事對葉婉馨說着。
聽着幕雲晉對她恭喜,葉婉馨抿嘴笑笑,“幕雲晉,你也別顧着恭喜我,早在年關時就聽說幕伯伯去宋家給你求親,你的喜事恐怕也臨近了吧?”
想到自個終究和這丫頭無緣,幕雲晉心裡還是酸澀異常。
他苦笑着,“我爹已經和宋伯伯定下婚期,就在七月末,到時還想請你和東陵公子回安順一趟呢,就是不知你們會不會有空閒。”
“這麼快啊?”看來這次幕伯伯可是沒少費心思,竟然把兒子的婚期也定了,葉婉馨感覺有些愕然,可是隨即就樂呵呵的說着,“幕雲晉,你成親,我咋會不去湊個熱鬧呢,有空閒一定會回去的。”
轉眼就到了五月十六。
靜安侯府爲葉婉馨的親事準備的足有兩三個月。
張燈結綵的,院子裡到處都是掛着紅綢結的娟花。
一大早,葉婉馨就被舅母和嶽老太太請來的兩個喜娘喊起來,梳妝打扮。
前幾日,嶽老太太擔心葉婉馨不懂京城成親的規矩和禮儀,就請來來宮裡的教養嬤嬤給她教授那些繁瑣枯燥的規矩。
接連好幾日的練習,累的她腰痠背痛又加腿抽筋的,這讓葉婉馨怨念頗深,更是在心裡把東陵玄翔罵了個狗血噴頭。
瞧着臉上足有三分厚的脂粉,小巧的嘴脣上塗上了血紅的口脂,頭上戴的鳳冠插滿了首飾,厚重的幾乎要把脖子壓彎。
原本就沒睡夠的葉婉馨瞧着銅鏡裡自個的小臉被捯飭的活脫脫的像個女鬼,她一團亂的腦子倒是給驚嚇的清醒不少。
這都整治的啥呀,快被自個醜哭的的葉婉馨扭頭望着舅母,“舅母,這上的妝也忒醜了,洗掉重新弄吧?”
那倆喜娘被請到靜安侯府,得知是給郡主打扮,都拿出了大半輩子的手藝,就可不但是爲了侯府的賞銀豐厚,她們還指望着給自個掙臉面呢。
聽到葉婉馨直接否決了辛苦了一個多時辰的成果,那心裡可不是一般的鬱悶和氣悶,偏人家是郡主身份尊貴,她們這些卑賤的人還不敢言語,腦門上瞬間就冒出了薄汗。
秀英在老家時,也見過村子裡好多新媳婦的妝容,也沒這樣的,她望着那倆拘謹的喜娘的眼神充滿了詢問和希翼,“兩位大嫂子,馨丫頭不樂意這樣打扮,能不能換一個清素一些的?”
一個喜娘收起沮喪的心情,誇張的咧嘴笑着,“郡主,這已經是我們最好的手藝了,這小臉瞧着多喜慶啊。”
葉婉馨皺緊了眉頭,那眉間的粉就聚成了白糊糊的小疙瘩,她鄙夷的說着,“還喜慶?就這吸血鬼般的面容,我怕到了東陵府嚇壞了他們府上的客人!”
宏兒早就想瞧瞧姐姐打扮好了沒,悄悄的進了姐姐的屋子。
瞧見姐姐的臉上一片白花花的,那嘴咋像喝了雞血,紅豔豔的滲人。
不禁用手指着,“姐姐,你的嘴好可怕?”
“你們聽到了吧,連宏兒都知道難看。”葉婉馨瞧着那倆喜娘,有些不痛快的說着,然後又站起身子吩咐一旁的丫頭素風,“你趕快給我端盆水過來,我要洗臉!”
眼瞅着賞銀沒了蹤影,這郡主還不痛快,那個喜娘苦了臉,直嚷嚷,“哎呦,郡主,這好容易纔打扮好,不能洗掉啊。”
葉婉馨拿起帕子朝臉上抹着,“你瞎嚷嚷啥,賞銀待會少不了你倆的,我的臉也不用你們整治了!這大熱的天,往臉上抹恁厚的脂粉,過會出了汗,妝花了,才醜的嚇死個人!”
等素風端過來水,葉婉馨把腦袋上的鳳冠取了,幾下就把臉上的脂粉洗掉,瞧着銅盆裡稠的像白麪湯的水,嘆口氣,“哎,舅母,你瞧瞧這得浪費多少銀子啊。”
她不顧那倆喜娘頹廢的神情,自古自的往臉上簡單抹了些自制的潤膚霜,又往嘴脣上薄薄的塗抹了些口脂,這才滿意的說着,“舅母,還是這樣瞧着舒服。”
笑眯眯的瞧着清素靚麗的外甥女,秀英也附和着,“就是,我們馨丫頭本就標緻,不用查胭脂抹粉也好看的很呢。”
等葉婉馨瞧着舅母給她拿過來的大紅嫁衣,剛輕鬆的心情又開始鬱悶,“舅母,你確定要我穿這厚實的衣裳,不會被熱死?”
見外甥女在這喜日子裡又滿嘴胡說,秀英急忙朝地上啐着,“啊,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
“你這傻丫頭好日子裡又說胡話!”
想想要坐在轎子裡從靜安侯府繞過兩條長長的大街才能到東陵府,葉婉馨的小臉就苦巴巴的,“舅母,你知道我最怕熱了,穿上這衣裳身上不得捂滿了痱子啊?”
永遠都是風風火火的鐵心蘭聽到葉婉馨的抱怨,進屋就哈哈笑着,“馨妹妹,你甭怕熱,喜轎裡會擺放冰塊的,哪裡能熱到你啊。”
知道改變不了,葉婉馨認命的穿上了厚實的喜服。
鐵心蘭瞧着葉婉馨已經換好衣裳,幸災樂禍的說着,“馨妹妹,今兒東陵玄翔那混小子的日子可不好過啊,駱文浩和寧軒早憋足了勁要收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