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
薛博的小花廳裡,平敦善正在和薛博商議着徵兵的大事。
他極力壓制自個的怒火,兩眼定定的瞅着薛博,“薛大人,咱的徵兵令已經頒佈下去將近一個月了,爲啥來報名的人寥寥無幾呀?”
見平敦善問他,薛博心裡冷冷笑着,你小子和老子比還是嫩了點,他臉上故作一片驚詫,“哦,下官近日衙門事務繁忙,就沒過問這徵兵的事情,再說了,這一切事宜不都是平大人全權經手的嗎?”
瞟眼平敦善有些按捺不住的表情,他攤開雙手無奈的說着,“下官不好參與這徵兵大計,也是爲了避嫌,怕人家說下官越俎代庖,不把平大人你放在眼裡,所以就……”
平敦善望着薛博滿臉的奸詐,和眼裡深藏的惡毒笑意,他就想衝過去把他暴揍一頓。
平敦善調整好情緒,對着薛博這樣手段老辣心黑如墨的人,他更要加倍小心。
一時間,這間花廳的氣氛不禁有些詭異起來,兩人都在各自動着自個的小心思。
王素穎的屋子裡。
“娘,你整日的不是在屋裡做針線,就是寫字,好悶的,就陪我去園子裡逛逛吧,梔子花開了,好香的!娘,走了。”薛含蕊又是跺腳,又是去拉她娘。
林嬤嬤也是滿臉的笑意,“小姐,你就去吧,讓咱家姑娘好好陪你玩會吧。”
聽了奶孃的話,王素穎心裡酸澀一片,她已經安排好了,再有倆月就是老爹的壽誕,正好借這機會把蕊兒送到京城。
想到和自個朝夕相處的女兒就要離開,她心裡有多少的不捨和牽掛,恐怕只有自個能體會到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讓女兒走她的老路,過着生無可戀的日子,送到爹孃身旁,至少娘和爹會真心替女兒打算以後的歸宿。
“娘,把你手裡的東西給我!”薛含蕊說着話,就去動手拿孃的東西。
“哎呀,你這孩子,別動,當心孃的針扎到你了。”見女兒在自個面前搗亂,王素穎無奈的放心手中的針線。
“走了,娘,我給你挑幾個花朵稠密的摘幾支放在屋裡,就不用薰香了,那花味道可好了。”薛含蕊倆手摟着孃的胳膊,把臉揚起笑眯眯的說着。
“你個傻丫頭,園子裡的樹那麼高,你還想爬樹呀?”王素穎寵溺的望着女兒的笑臉,輕聲說着。
“沒,沒有,我待會讓小廝去摘。”薛含蕊吐吐舌頭,哎呀,差點說漏嘴,要是讓娘知道自個偷着爬樹,那還得了。
進了院子,薛含蕊就鬆開孃的胳膊,像個快樂的小精靈,她往前面跑幾步,就回過頭來,衝娘叫着,“哎呀,娘,你就走快些嗎?”
薛家後花園。
池塘裡的荷花開了,它們挨挨擠擠的,像一個個碧綠的大圓盤,白荷花在這些大圓盤之間冒出來,有的才展開兩三片花瓣,有的花瓣全都展開了,露出嫩黃色的小蓮蓬。有的還是花骨朵兒,看起來飽脹得馬上要破裂似的。
不時的吹過幾縷清風,把園子裡的梔子花的清香也捎來過來,給這炎熱的午後帶來幾許清涼和愜意。
這樣的美景卻被一羣妖豔的女人破壞的乾淨。
薛博的兩個小妾正在爭鬧不休。
十九姨娘年清韻正抱着雙臂,豎着柳眉瞪着藍媚兒,嘴裡鄙夷的說着,“你個騷婊子,別以爲你生了倆兒子,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野雞啥時候也都是野雞!”
“我呸!你個小寡婦,喪門星,害了自個的男人還不夠,還想害我們老爺呀?”藍媚兒倆手掐腰,衝着年清韻罵着。
“你個賤婊子,說誰是寡婦,快給老孃說清楚,不然撕爛你的騷嘴!”年清韻把手放下就往藍媚兒身前衝。
“年清韻!你的來歷別以爲沒人知道,老孃伸出自家的腳趾頭都能給你掰扯清楚!”藍媚兒也是滿臉的不屑,“咋滴,說不過,還準備動粗,嘿!別以爲老孃怕你!真打起來不定誰吃虧呢?”
“哼,你個勾欄院裡出來的臭婊子,還敢翻扯我的事情,說不定你生的那兩賤種就不是老爺的!”年清韻嘴角撇着,湊到藍媚兒的面前,把話說的越來越離譜。
“啪!”藍媚兒重重的一巴掌猛然甩在年清韻的臉上,“你個喪門星,剋夫的妖婆子,竟然敢誣衊老孃!就讓你嚐嚐老孃五指山的厲害!”
“你……賤婊子!狐媚子!你她孃的太囂張了!”猝不及防的捱了打,年清韻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撲過去用手在藍媚兒的臉上猛挖兩把。
她們的丫鬟都瞪着眼瞅着自家主子打架,也不敢上前幫忙。
剛得手的藍媚兒還沒得意,就被臉上火辣辣的疼意驚怒了,“啊呀呀,我的臉,你個臭不要臉的!我打死你!”
兩人直接撕扯在一起。
進了園子的薛含蕊瞧見這驚天動地的一幕,她不禁皺起眉頭,趕緊拉着聽雨的手,“你快去找我爹來,這倆不要臉的女人是要翻天!”
“小姐,這時候老爺應該在前面辦公事的,奴婢可不敢過去打擾他。”聽雨臉上起了一絲紅暈,府裡都在暗中傳揚八姨娘的事情,說自家老爺的綠帽子多的數不清。
林嬤嬤早和她打過招呼,要不了多少日子自家小姐就要去京城了,讓她陪着去,所以她纔不想趟這渾水。
“哎呀,你個笨丫頭,那就快把我娘找來吧!”
把聽雨打發走了,薛含蕊望着離她不遠的地方,那倆不知羞恥的女人,還在拼死打架。
然後就稍微頓了頓,悠然自得的走了過去,心裡暗自樂呵,呵呵,你們這些蠢女人,這麼賣力的給本小姐表演,不去捧場,也有點不夠意思。
薛含蕊到了她們近前,見倆人都是披頭散髮的,衣裳也被撕扯的裹不住身上的白肉。
她鄙夷的掃了她們幾眼,然後拍着倆手,笑嘻嘻的,“哎呀,你們二位的拳腳功夫不咋樣呀?”
“嘖,嘖,真是可惜了你們身上的衣裳了,哎呀,還虧了我爹的俸祿,估計我爹得幾日白忙活了!”
聽到薛含蕊的譏諷和嘲笑,倆人同時住了手,都望着她,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嫉妒和仇恨。
她倆想的都是一樣,你個丫頭片子,卻頂着知府嫡女的身份,還有你那個老孃,整日的擺着一副禿頭老尼姑的臭臉,依舊佔着正妻的位子。
她倆幽怨的互相瞪了一眼,心裡竟然有了絲默契,知道她們纔是可敵可友,在薛含蕊面前,就同仇敵愾起來。
藍媚兒把撕爛的衣裳用手攏攏好歹遮住了胸口關鍵部位,就揚起頭,不屑的瞧着薛含蕊,“呦呵,瞧大小姐說的,我們都是老爺的女人,穿幾身衣裳,咋就礙了你的眼了,老爺雖然沒有嫡子可也不是絕戶,那些庶子可是一大堆,大小姐!你也不要太囂張了,咱薛府可不會靠你來立門戶的!”
“就是,咋着庶子也是老爺的親兒子,橫豎都比招贅的外姓人強百倍!”年清韻也接了話,說的更加惡毒,“萬一大小姐成了親,光會生閨女可就更不好了!”
“你……你們……!”薛含蕊到底是個小丫頭,被這倆女人的話羞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們都在胡說什麼!”王素穎走到近前,就聽見這倆臭女人在作踐自個的女兒,壓抑不住的怒火猛地涌上心頭。
她鐵青着臉,大聲叫着,“林嬤嬤,去吧王三哥和柳管家他們叫來,我要把這倆賤女人打死!聽雨,你去和前面的高升打個招呼,讓他把老爺找來,讓老爺來瞅瞅,他弄回來的都是啥貨色!”
“哎呀,大夫人,我們可沒胡說,你有能耐也給咱家老爺生個嫡子,這諾大的家業,總不能便宜了外姓人不是!”藍媚兒得意的望着王素穎。
“你個婊子也敢這樣猖狂,我今兒就先從你頭上開刀!”王素穎見女兒受了她們的欺辱,也就豁出去了,不顧女兒在場,就罵起髒話。
正好王三趕到,“小姐,你找小的有事呀?”
“把這賤婢的嘴打爛!我讓她還滿嘴噴糞!”王素穎冷着面孔,恨恨的說着。
王三自然聽命與自家小姐,上前啪啪幾耳光,把藍媚兒打的暈頭轉向。
藍媚兒跌坐在地上愣徵一會,她摸着腫脹的面孔,就開始哭天搶地的嚎了起來,“王素穎,你個毒婦!不下蛋的母雞!你咋這樣惡毒,你們母女都不得好死!”
“看來,剛纔的巴掌太輕了!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也給府裡落得個清淨!”王素穎冷哼着,就又指使王三繼續打。
王三知道自家小姐受的委屈和屈辱,自然是盡了全力,又是一陣猛打。
柳先平和林嬤嬤過來,見到輕易面上帶着淡淡笑意的夫人,如此盛怒,就知道這倆不開眼的姨娘是作的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