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道視線在丹老身上來回掃視。
就算丹老活了這一把年紀，自忖養氣功夫極好，這時候也忍不住額角一陣陣的亂跳。
當然了，丹老的額角會這樣跳，也不全是被氣的，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在時時刻刻與臉上傳來的那種奇癢作對抗。
看人總是先看一張臉的。
丹老身上雖然被抓得都是血痕，但露在外面的手，以及臉上，卻始終都控制着不去亂抓，否則，就算今天鳳至這樣找上門來，他也不能這樣隨意露面啊。
而在場的這數萬人裡，總有那眼尖鼻子靈的。
“……如果我沒看錯，方纔風吹過的時候，丹老的手臂上……”
“丹老身上有血腥味……”
一時之間，衆人看丹老的視線便不由有了變化。
鳳至到底是怎麼回敬的慕容家，這口味，略重啊……
既然丹老已經出現了，鳳至當然也沒有再坐在看臺上的道理，她倒沒像丹老那樣一腳就跨到了臺上，而是腳微微一擡高，就像是腳下踏了風一樣，這般輕飄飄的就往了臺上飛過去。
比起丹老那樣的出場方式，鳳至顯然更叫人覺得亮眼些。
一個是鬍子一大把的糟老頭子，一個是正值豆蔻年華的美少女。
一個用的是粗暴簡潔的方式出場，一個這樣飄飄如仙一般的出現……
這個高下，自然而然的就分出來了。
鳳至腳步輕盈的落在了丹老身邊，先是特意往丹老身上看了一眼，這才笑着道：“丹老，久仰大名了……”
丹老一邊要分出一大半的心神來控制着自己不往臉上手上抓去，一邊朝着鳳至冷哼了一聲。
要不是這個丫頭，他又怎麼會變得如此狼狽？
許久，丹老才道：“小丫頭，你想與老夫比試？”
鳳至點了點頭，極爲理所當然的道：“習武之人，自然要勇於攀登高峰，既然丹老您是這玄武大陸上公認的煉丹水平最高之人，晚輩要攀上最高處，自然只能找丹老您來比試一番了。”
丹老氣得差點吐血。
雖然鳳至這話說得好聽，但她的言下之意，可不就是將自己當作了一塊踏腳石，想要這樣踩上去？
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了，丹老還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狂妄的丫頭。
當然了，他現在遇到了。
鳳至說完話，還笑意盈盈地看向丹老，似乎絲毫不知丹老現在有多惱怒。
過了好一會兒，丹老才深吸一口氣，極爲陰沉地看了鳳至一眼，“年輕人有志向是好事，既然鳳至小姐有這樣的志向，我這個老頭子，當然也樂得見識一下鳳至小姐的手段！”
鳳至微微一笑，“我的手段，丹老不是已經見識過一次了嗎？”
丹老又是一窒。
再次確定與鳳至說話極有可能被氣死，丹老於是緊緊抿着脣，再不肯多說一句話。
倒是藥老，看到情況變成這樣，又輕咳一聲，道：“鳳至小姐既然想找丹老比試，不知這比試要如何比？”
聽到藥老發問，鳳至面上立即就多了幾分自信的神采。
“這比試，當然就是要比煉丹！”提到煉丹，鳳至的眼裡都陡然明亮了幾分。
她的表現倒是叫藥老對她又多了幾分認同。
丹師自然是熱愛着煉丹的，鳳至能有這樣的表現，就算她行事狂妄了些，至少也能說明她確實足以當得起丹師這個身份。
而鳳至，她沒等到藥老繼續問，就道：“聽說慕容家高品丹方無數，恰好我手裡也有一張丹方，不如這樣吧，我和丹老，各自拿出一粒丹藥來，只要對方能根據成丹分析出丹藥的成分原料，並且成功煉製出一枚對方的丹藥，就算贏，反之則輸……”
話才說完，場中的丹師就已經喧譁了起來。
若要說慕容傢什麼東西最寶貴，那十個丹師必然有九個會說是那些從不外傳的丹方。
畢竟，玄武大陸廣袤無邊，這麼大的土地之上，其實並不缺少會煉丹的人，也不缺少天賦極佳的丹師，可是，就算天賦極佳，沒有丹方的丹師，又能煉製出什麼丹藥來？
自創丹方？
就連改良一張丹方都是如此不易了，更別提是自創了。
大陸上是有不少低品級的丹藥的丹方廣爲人知，但那也只是中低品級的丹方，真正的高品丹方，從來都是牢牢掌握在少數人，比如說是慕容家，的手裡的，其他丹師若想得到這些丹方，讓自己的煉丹水平更進一步，就只能選擇加入到握有丹方的家族之中去。
說了這麼多，除了說明丹方的可貴，也是要說明從一粒成品丹藥之中分析出丹方來有多難。
大陸上這麼多丹藥，若丹師能只憑成品丹藥就得到丹方，那丹方早就滿天飛了，又怎麼會被這些家族如此敝帚自珍？
可現在，鳳至提出來的比試方式，竟然是這樣的？
別說是其他丹師了，就算是丹老，這時候心裡也是一驚。
從鳳至的要求來看，鳳至這次明顯是有備而來，她打從一開始就打了這個主意！
可是……
一個十七歲的黃毛丫頭，她是從何而來的底氣，讓她認爲自己能做到大陸上這麼多丹師都無法做到的事？
還是，鳳至是故意提出這樣的比試方式，想着要至少與丹老打個平手？
其他人都忍不住這樣猜測着。
鳳至也不管其他人會怎麼猜測，她只這樣略帶了些挑釁地看向丹老，雖然沒有再說一個字，但她的神態，明顯就是在表達着“怎麼，你不敢？”這樣的意思。
丹老見狀在心裡便冷笑一聲。
若是鳳至是向其他丹師提出的這種比試要求，那些丹師說不定還真的會被她得逞，可是，根據丹藥辨識丹方，這種事對丹老來說卻不是不可能的。
丹老能被稱作是玄武大陸丹師第一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的煉丹水平早在許久之前就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是在那之後，丹老就開始嘗試着做些別的。
根據成品丹藥辨識出丹方來，這樣的事，他已經做了許久，而且很有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