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至笑了笑。
見笑，這當然是不至於的。
鮫華隨後又道：“自從那次慘禍之後，鮫人一族雖然勉強保留了血脈，卻幾乎沒有想過還能有重振族羣的那一天，但現在有了鮫華珠，所有鮫人便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說着話，鮫華突然面向鳳至和龍衍，極爲鄭重的彎腰一禮，“鮫人一族有這振興族羣的希望，全賴兩位的相助，老夫代表鮫人一族多謝兩位的大恩……”
身爲鮫人一族的族長，鮫華的這一禮，分量是極重的。
鳳至伸手將鮫華扶了起來。
“鮫華族長言重了，當初我之所以會搭把手，也不是爲了鮫綃和鮫珠，只是因爲我們與東來宗有仇，而鮫華珠又正好放在了東來宗治下的東夷城而已，實在算不上什麼恩……”鳳至道。
她也是實話實說。
聽鳳至這樣一說，鮫華反倒是笑了笑。
“不管鳳至小姐施以援手是因爲什麼，鮫族因此而受了益，這卻是事實，所以兩位當然是當得起這一禮的。”鮫華道。
這話其實沒有錯，所以鳳至倒也安然的受了鮫華的謝。
鳳至本來也不是什麼施恩不忘報的人，既然確實做了對鮫族有益的事，而且還事關鮫族的至寶鮫華珠，受鮫華一個禮以及一句謝也確實算不得什麼了。
而且……
鳳至隱隱覺得，鮫華現在的態度有些奇怪。
自打鳳至和龍衍來到鮫族，見到鮫華的那刻起，鳳至就看得很清楚，雖然鮫華表面上看起來待她和龍衍再和善不過，不像有的鮫族那樣將對他們的敵意表現得這麼明顯，但鮫華對鳳至和龍衍仍是帶着萬分的警惕的。
事實上，這也不奇怪。
鮫華身爲鮫人一族的族長，自然要爲整個族羣着想。
鮫人一族經歷過那麼多的磨難，現在鮫綃和鮫珠又帶回兩個來歷不明，據說對鮫人一族有大恩的人來，鮫華身爲族長若是就這樣對鳳至和龍衍深信不疑，那纔是怪了。
鳳至這段時間就不只一次的感受到過，鮫華偶爾看向她和龍衍時，眼裡的深思，以及那藏得極深的警惕。
若不是鳳至和龍衍在鮫族的這段時間，確實沒有做出什麼給外界傳信的事來，只怕鮫華早就有所行動了。
鳳至原本是不以爲意的。
她和龍衍對鮫人一族本就沒有什麼企圖，會跟着鮫綃和鮫珠一起過來，本來就是爲了好玩兒，既然無所圖，當然也就不會在乎這些有的沒的了。
而且，她和龍衍只是鮫人一族的過客，也沒想過要在這裡呆多久。
既是如此，只需要在這裡玩得開心就好，又何需在乎那麼多？
鳳至還以爲，對她和龍衍，鮫華會一直持續這樣禮貌卻又警惕的態度，但現在……
鮫華的態度卻明顯有了改變。
往日裡那雖然藏得極深，卻並不能瞞得了鳳至眼睛的警惕與懷疑，現在竟然一點痕跡也沒有了？
咦？
這讓鳳至覺得很意外。
她確信自己不會看錯，因爲她不僅有一雙利眼，還有強大的神識，鮫華的實力比起她也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就算他再怎麼隱藏，也絕不可能瞞得過鳳至的眼睛和神識的。
所以……
鮫華是真的突然想通了，不再懷疑她和龍衍？
鳳至上下打量着鮫華，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轉變。
大概是察覺到了鳳至的意外，鮫華於是笑了笑，他的面容看着略顯得有些蒼老，在這樣一個完全舒展開來的笑容之下，整個人就好像會發光一樣。
說起來，鮫族的壽命是非常長的，一點也不比龍族差，鮫華如今纔不過兩萬歲，在鮫族之中應該算是很年輕的，原本不應該這樣老態畢現。
只是，鮫華自從成了鮫人一族的族長，就一直殫精竭慮的想着要如何發展鮫族，如何不讓鮫族如今的所在之處被那些人類修真者發現，後來又發生了許多鮫族先後生了病，必須要鮫華珠才能解決這次危機的事，以及鮫綃和鮫珠一言不發的就離家出走……
這麼多的事，全都壓在鮫華這個當家作主的人身上，他會年紀輕輕就顯出老太來，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鳳至可不是個會將事情憋在自己心裡的人，既然心裡有了疑問，她也就直接問出來了。
“鮫華族長，你對我們的態度，爲什麼突然之間就有了這麼大的轉變？”鳳至問道。
龍衍聞言擡頭往鮫華那裡看了一眼。
他平時可沒什麼閒功夫去注意這個老頭兒，當然也就沒有去理會這個老頭對他們是個什麼態度了，這時還是聽到鳳至說，才特地看了這麼一眼。
鮫華於是眼角抽了抽。
龍衍那一眼……
總讓他有種君王在看臣子一般，有種特有的藐視感。
身爲鮫人一族的族長，就算如今的鮫族只能躲在這深海里，但是他也是鮫族說一不二的人物，今天竟然被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給藐視了？
鮫華真想呵呵龍衍一臉。
不過，對於鳳至的問題，鮫華沒有遲疑的，就回答道：“老朽還要向鳳至小姐和龍衍少爺道歉，先前是老朽太過狹隘了，只以爲所有人都要將鮫人一族的那點東西放在眼裡，卻不想世上還有像鳳至小姐和龍衍少爺這樣高風亮節完全不爲外物所動的人……”
竟是一開口就給鳳至和龍衍戴高帽子。
鳳至立即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總覺得……
鮫華現在的這副模樣，半點也沒有了他作爲鮫族族長的威嚴，反而還帶着些巴結與諂媚？
這是怎麼回事？
鳳至總覺得，這裡面只怕有事。
她於是雙手抱胸，先是將鮫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透，然後才掀了掀脣，“鮫華族長，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再要這樣拐彎抹角的，可別怪我們不奉陪了！”
鳳至可不是在威脅人。
聽鳳至這樣一說，鮫華的神色立即就變得正經了起來。
“鳳至小姐，龍衍少爺，”他極爲鄭重地看着鳳至和龍衍，“老朽確實有重要的事需要兩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