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他不由沉吟,聽着窗外雨聲嘩嘩,只覺得莫名惆悵,心中不由苦笑。
他放下手中湖筆,擡起頭,看着那夢中佳人,一身清健颯爽,由外而入,漸行漸近。
她身上微溼,一頭青絲有幾綹散落額前,如同黑玉,點綴着晶瑩雪顏,那一雙清冽之至的眸子,因着大雨,更增添了幾分瑩潤朦朧,靜靜看着,卻似要把人的魂魄懾入。
“怎麼淋成這樣?”
他起身,親自取過潔淨綢巾,遞給晨露,示意她擦拭一下。
晨露也不推辭,稍稍整過儀容,開口道:“儀馨帝姬協同駙馬,正在隆盛門外,道是有緊要之事求見您。”
元祈有些疑惑,笑道:“莫不是孫銘終於鼓起勇氣,來了一出醉打金枝,朕的皇姐來告狀了?”
元祈自己在腦中想象着這一幕,忍不住大笑,笑容之間,居然有幾分少年似的頑皮。
晨露也聽聞過這位帝姬,都道是她性情剛毅,很是要強,還有人繪聲繪色地談起駙馬畏妻的逸聞。
她看着皇帝有些惡作劇的詭秘神情,覺得實在有趣,忍住笑,她道:“皇上這般編派自己的姐姐,當心帝姬來個胭脂虎嘯,讓您也遭上池魚之殃。”
說完,她有些詫異,自己居然也說笑起來了?
似乎是,被元祈少年人的笑容感染,自己陰霾的心,居然也染上了一絲亮色……
她低下頭,有些尷尬地轉移了話題,“您還是快宣他們進來吧,雖然隆盛門有遮蔽的地兒,畢竟是風雨佼加呢!”
元祈如夢初醒,一邊大笑,一邊命秦喜道:“快請帝姬和駙馬進來。”
他想起晨露這冷冷的笑話,更覺有趣,直到帝姬和駙馬行到門外,仍是不可抑制。
晨露冷眼怒瞪着他,很是懊惱,恨不能把自己的話吞回去,好不容易等兩人入內,元祈這才勉強斂容,恢復了平時的莊重儀態。
“這麼晚了,皇姐和駙馬有什麼要緊的事要稟?”
帝姬斂衽行禮,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許久沒來覲見皇上,實在是心中不安。”
她盈盈美目直視皇帝,元祈一看便知,她是有緊要的話要說。他示意左右退下,唯獨留下晨露,道:“皇姐可有什麼話要說?”
儀馨帝姬深深看了眼晨露,知道這是皇帝心腹,於是不再避諱,將今日之事說了一遍,輕輕說道:“依我之見,二弟也確是勞苦功高,給什麼賞賜也不過分,只是總有些趨炎附勢的小人從中慫恿,若是讓靜王生出了什麼妄想,卻反是害了他!”
元祈靜靜聽完,並不動怒,他走下御座,來到帝姬身前,親自將她扶至座前,又給駙馬賜了座,才深深嘆道:“朕終究還有骨肉同胞!”
儀馨帝姬聽着這一聲嘆息,眼中泛紅,險些流下淚來,“我知道,皇上實在是難,做姐姐的幫不了你什麼,可駙馬也不是外人,他率軍駐守京畿,只要皇上一個手諭,任憑怎麼艱險,也會勤王闕下。”
“何至於如此嚴重?”
元祈不禁失笑,他看着帝姬那微微焦慮的神情,心中感動,道:“皇姐不必擔憂,朕身在這9重帝闕,卻是心如明鏡,哪些人在興風作浪,哪些人是牆頭草,這次便可一一識得!”
帝姬聽他如此說來,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霽顏笑道:“也汕我思聵岧甚,皇上乃是真龍天子,目光如炬,那些奸佞小人的把戲,還有看不穿的道理?”
她側過頭,對着駙馬微笑,示意自己所料不謬,皇帝廟算如神,已經有所防備。
孫銘回以寵溺一笑,他彷彿想到了什麼,起身稟道:“皇上,還有一件事,臣也要稟報於您。”
他猶豫了一下,斟酌着說道:“這幾日,朝臣親貴中謠言紛紛,有一些話,實是喪心病狂,欺君犯上,想必您也有所耳聞吧?”
帝姬聽他這麼直接就提到這禁忌話題,不由心中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