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微臣運功有些偏差,卻是怕宴席之上驚了慈駕呢!”
少女神情逼真,周貴妃卻一眼看出,她嘴角那漫不經心的笑意。
她想起上次,那竟是有些輕蔑的一眼,心中怒火上涌,心念到處,短劍已然出鞘。
下一刻,她只覺得頸間一涼,伸手一摸,竟是一片樹葉!
這小小女官,信手拈來,竟已到飛葉傷人的程度,卻又是拿捏得當!
周貴妃滿腔躁火,也因此而逐漸消退。她黯然嘆息着,轉身即走,只留下一句:“尚儀,雖然你武功已臻極境,卻也要知曉,練功最忌心火上涌……”
晨露詫異於她話中的善意,也回以一句:“娘娘,上次聚香園的舉動,你最好也不要再有。”
周貴妃逐漸遠去,沒有回答,只是依稀嘆息了一聲。
晨露看着她的身影,自嘲地笑了起來。
這世上,誰又懂得誰的掙扎呢?
她伸出手,在熒熒燈火之下,端詳着那獰惡的傷口。
這是她於夜宴之中,強行壓抑自身情緒,所留下的決絕之痛。
“我也知道,心火鬱積,怕是有一日,會走火入魔。只是,這二十六載,在黃泉業火中蹉跎,我的怨憤又怎能熄止一分一毫?”
她回到碧月宮中,也不驚醒侍女,自己稍事梳洗後,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她早早起身,算着也不過睡了三四個時辰,微微有些倦意。
她卻不眷戀溫暖的牀榻,直接去了乾清宮。
“皇上今日,免了早朝,正在裡頭等着尚儀您呢!”
秦喜滿面恭敬,卻是語帶閃爍。
晨露眼中波光一閃,知道袞晚的事還不能善了,微一沉吟,仍是進了寢殿。
寢殿之中,空無一人,只一道屏風後,傳出元祈熟悉的聲音,“過來!”
她繞行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巨大的鎦金木桶,元祈坐於其中,上身不着一物,正探起身來看着她進入。
他上身精壯,平日裡穿着寬鬆袍服,所以看不大出,這一番身無寸縷,正顯出自小練武打熬的好體魄。
“你籌劃的好事,尚儀。”
他的聲音是平日不常見的冷峻,手中不停,只是以綢巾慢慢洗滌自身,眉頭深皺,彷彿在清除什麼不潔之物。
“皇上,微臣實在萬不得已,纔出此下策。”
晨露看他面色不善,斟酌道:“實在是太后,”她加重了這稱謂的語氣,繼續說道,“太后賜的那碗蔘湯裡,有比較特別的薬物……”
元祈並不迴應,只是坐在沐浴的桶中,靜靜聽着。
“皇上,您對皇后實在是用心良苦,平日裡去她那裡,總是服了秘薬,所以,皇后才無孕至今。”
“可是,那碗湯裡,放的卻是破解您的秘薬,並能促進子息的赤星子。所以微臣斗膽,讓梅貴嬪娘娘也服了此薬。赤星子長在蓬草陰昂偊,其實唾手可得。”
“這薬用於女子就顯得性如烈火,所以梅貴嬪雖然看似兇險,其實無恙,只是需要您的慰藉……”
“說得真好!!”
元祈終於擡起頭,他眼中閃着熾烈狂怒的光芒,伸出手,一把將她拽到跟前。
“她需要朕的慰藉,那麼朕自己呢?!”
“你可真是盡忠職守!如此急不可待地,將我推到梅貴嬪那裡……”
他的眼,被莫名的怒氣燃燒,氣急之下,已經連“朕”、“我”都不分了……
他將她拉至跟前,感受着手中的微涼肌膚,逐漸貼近,再無半點距離。
“爲何……將我推給別個女人……”
他低喃着,彷彿受傷的野獸一般,瘋狂殘暴,只是想尋求安慰。
四目相對,他凝視着眼前晶瑩容顏,嫣紅朱脣,就要吻下。
只聽得一聲清脆龍吟,他覺得項間一陣冰冷,竟是自己的佩劍——太阿,連鞘橫在兩人之間。
晨露以袖捲起太阿,帶鞘逼止了元祈,也逼止了他進一步的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