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溫暖而堅實的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秦非一擡頭,便看到了項重華俊朗的笑臉。
項重華笑道:“是不是杜若不給你吃飯,把你逼得去韓無慾家偷雞去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跑得這麼快呢?”
秦非聽得韓無慾的名字,心裡又是一揪,但並沒有剛纔那麼痛苦。只要有項重華在身邊,他總會格外的安心。他們又何嘗不是早就把對方視爲自己的至親?
秦非的眼睛越來越亮,迷茫和痛苦如同被陽光驅散的迷霧,消失殆盡。
項重華眨着眼睛道:“我聽阿若說你去看韓斌,便去他那裡找你,可大家都說沒有見到你。你是不是揹着阿若找其他女人去了?老實交代,那個女人是誰?”
秦非淡淡道:“費氏。”
項重華差點栽到地上。
秦非啞然失笑,但隨即正色道:“我有事情找你商量。”帶着項重華到了書房,掩上門,把費氏和韓東的對話告訴了項重華。
項重華聽聞韓斌竟是韓東的私生子,也是義憤填膺,怒不可支。
秦非道:“他們對於江宵也很不信任。我想了想,只要令他們產生了江宵知曉了他們秘密的錯覺,他們一定會在後天把江宵一齊毒死,然後嫁禍韓文。”
項重華道:“這主意雖然好,但實在困難。我們總不能自己去告訴江宵吧?”
秦非道:“我們不但不能告訴江宵,還要防止他知曉此事。江宵雖然不是太聰明的一個人,但也不算笨。他若是利用此事節外生枝可就糟了。”
項重華道:“你的意思是……”
秦非微微一笑,湊近項重華的耳邊低語了一會兒。
項重華雙眼一亮,道:“好主意!”嘆了一口氣,道:“可是這樣一來,就得讓侯爺冒險了。不過有你這個神醫在,倒也沒有什麼大礙。頂多是讓他暫時吃點苦罷了。我若是可以吞併翼國,一定給韓無慾裂地封王,讓他韓家世代簪纓。”
秦非如同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卻強自笑道:“能有什麼問題。一定沒事的。”
項重華道:“我先回去了。明日袁濜還要召見你吩咐前往翼國的事項。”
秦非道:“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項重華拍拍他道:“你我多少的血雨腥風都闖過了,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不要太緊張,你看你,臉色黃得跟得了絕症似的。”
秦非踢了他一腳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再不走,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啊?”
項重華嬉笑着跑了出去。秦非站在窗口,目送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心裡茫然若失。
半頃翠波,倒映着樓上的朱欄,欄下泊着幾葉蓮花,映日別樣紅。
項重華和幾個侍衛站在湖邊,一面閒聊。一面時刻等待袁濜的召喚。
因爲近幾年毓國正在鑿通河渠,翼國派使臣出使毓國也成了常事。但袁濜爲人向來謹慎,依然把所有侍衛和宮人全都屏退。對面,韓斌帶着江宵向御書房走去。
項重華迎面到了韓斌跟前,拱手道:“陛下正在與其他朝臣商議國事,請韓少主去月影閣稍等片刻。”
韓斌點頭道:“多謝郎中。”
項重華笑道:“我們可是好鄰居,何必多禮?”順手一把摟着韓斌的肩膀道:“韓兄的傷勢如何?應該不要緊了吧?我送給去的雪參可吃得慣嗎?”
江宵狠狠瞪着項重華和韓斌,目中寫滿了疑慮和不滿。
韓斌見項重華忽然對自己這麼親熱也嚇了一跳,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也親近地摟着項重華道:“吃得慣!聽說那雪參是陛下賜給郎中的極品,華兄這麼大方,我還真是……”
項重華笑道:“不必客氣。喜歡的話,我再叫他們送些。我得時刻在這裡待命,就由我手下的這幾個兄弟送少主過去好了。”湊近他的耳邊道:“聽說月影閣有幾個宮人頗爲水靈,少主可得……”
韓斌曖昧地一笑,在侍衛的擁簇之下前往了月影閣。而江宵身爲韓府的僕從,則只能在外邊等待。這樣一來,湖邊便只剩下了項重華和江宵兩人。
項重華向江宵一笑,道:“這位兄弟看起來很面熟啊。”
江宵笑道:“郎中貴人多忘事。我們之前就見過一回的。不過那次,小人被您當成了賊人,說來真是慚愧。”
項重華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你就是上次那個……”接着道:“看起來,小北對小哥似乎是十分器重,小北頗得侯爺喜歡,小哥你也前途無量啊。”
江宵一愣,道:“小北?”
項重華裝作一副後悔不已的樣子,歉然道:“小北是韓斌少主的小名,只有極爲親近的人才會這麼叫他。他不喜歡別人知道這個名字,請你只當成沒有聽見好嗎?”
江宵心裡恨得牙癢癢,嘴上卻道:“小人只是個小人物,哪裡敢多嘴?不過,小北的確是個好名字。”
項重華望了望太陽,道:“陛下那邊估計該結束了,我去看一看。小哥先在這裡等一等。”言畢裝作向御書房走去,其實繞了一個圈子,躲到了江宵剛纔站着的旁邊屋子後。
韓斌不放心江宵一人,藉口如廁偷偷溜了出來,見江宵沒有異常才放下心。
江宵冷冷道:“少主偷偷溜出來,可是放心不下,擔心我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舉動嗎?”
韓斌忙道:“你我是什麼關係,我哪裡會疑心江兄。”
江宵笑道:“是嗎?你和項重華的關係,什麼時候那麼好了?”
韓斌微微一愣,笑道:“人家昨日又是探傷,又是送補品的,我也總不能太不給面子。”
江宵冷笑道:“誰敢不給重華公子面子?畢竟人家可是雍國正牌的王長子,哪一天成了雍王,要封侯拜將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你說,是不是?小北!”
韓斌聽得“小北”二字,腦中一片空白,過了一會兒,才冷冰冰地道:“你是怎麼知道小北這個名字的?”
江宵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提醒你,老實人總是比聰明人活得更久遠一些。而且,你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聰明!”甩袖而去。
韓斌望着他的背影,目中露出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