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一要顧及杜若和蠻兒,二則要提防前方有埋伏,所以只能時快時慢,和蹤雀保持一定距離。不知不覺中,三人已經遠離了郊區,進入一片野地,所幸四處並無樹木遮擋,不用擔心伏兵。但又行了一段後,前方竟然出現了一座森林。秦柔正在考慮要不要接着追下去,蹤雀的尾巴毛忽然豎起,而這正是蹤雀發現目標的徵兆。
秦柔略一遲疑,還是停下腳步。杜若和蠻兒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見秦柔並未進林,也不敢冒進。
杜若道:“這林子太茂盛,若真有伏兵也不容易發現,我們若是被困住了更難逃脫。要不,還是把小華喚回來吧。”
秦柔點頭贊成拿出金鈴搖了一搖,可一連試了幾次,都不見蹤雀的影兒。
杜若奇道:“平時只要一搖鈴鐺,小華都會很快跑來的。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
秦柔想了想道:“小華定然是被捉住了。看來這裡面根本沒有伏兵,否則他們定然巴不得我們被引進去,又怎麼會輕舉妄動地捉住我們的蹤雀!”言畢立即衝入林子,杜若和蠻兒則緊隨其後。
林中樹木雖茂盛,但可以供人走的路卻只有一條,三人沿着小路追了下去,遠遠便看到了一道青煙沖天而起。
秦柔也顧不得杜若和蠻兒,施展輕功,幾個縱躍便到了跟前,立即傻了眼。
原來那偷東西的小賊竟然架起了火,想把蹤雀烤了來吃。小華的毛已經被拔掉了一大半,眼看便要被按在石頭上開膛破肚。
秦柔叫聲:“住手!”順手擲出一塊石子,打向那少年手腕。少年吃了一驚,險險躲開石子,手指卻依然被打住,疼得齜牙咧嘴,手中的雀兒也掙脫了出來。
蹤雀見到秦柔,自是十分歡喜,託着禿了一半的尾巴歡天喜地地迎了上來,看得秦柔又是心疼又是惱火,拔出佩劍,毫不客氣地向少年招呼了上去。
少年見她雖身材高挑甚於男子,卻也沒放到心上,但沒鬥幾個回合才發現秦柔武藝之高,實乃平生未見。她的招式不但極快,而且總能料敵先機地化解開敵方的攻勢,幾乎無懈可擊。
秦柔虛晃一招,故意露出一個不起眼的破綻,少年不知是計,立即攻了過去。秦柔叫聲“來得好!”忽然變招,劍背狠狠打向他的手腕,肩頭向他頭部一撞,少年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杜若還蠻兒此時也趕了過來,看到蹤雀成了這副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秦柔將他穴位點住,提到一棵樹前,道:“你是誰?好好的爲什麼要偷我們的東西?”
少年苦笑道:“你們這些外來的女孩子看起來倒是一個比一個漂亮,但怎麼都這麼厲害?”
杜若怒道:“臭小子!竟然敢把我的蹤雀折騰成這個樣子!還有,吊墜還來!”
少年向她眨眼道:“吊墜就在我身上,有本事就搜啊?你若是能找到我就告訴你我叫什麼。否則的話……”
杜若已經蹲下身子肆無忌憚地在少年的身上翻找起來,弄得那少年反而臉紅到了脖子跟,連聲制止。
秦柔也傻了眼,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幾人正鬧得不可開交時,旁邊的山洞裡走出一個拄着劍、渾身繃帶的男子,見到那少年被三個美人團團圍着,驚得差點把劍都給扔了。
少年見到男子,臉色立即嚴肅起來,向秦柔和杜若道:“得罪你們是我不對,但與他人無關,你們不要動我大哥!”
男子望了望少年,又看了看杜若和蠻兒,目光最後卻放在秦柔身上。
秦柔也盯着他不放,似乎在回憶什麼。良久之後,兩人同時叫道:“竟然是你!”
原來這男子竟然姜王壽宴時,代表陳國的劍客彭公。秦柔作爲翼國代表也曾上臺比劍,且她劍術超羣,自然給身爲一流劍客的彭公留下了深刻印象。
彭公嘆道:“原來你竟然是個女子。”頓了頓道:“姑娘怎麼會到這等荒山野林裡?”又看了一眼少年,恍然大悟,不由嘆氣道:“小草,你怎麼又幹這種事情!”向三女團團一揖,道:“愚弟荊草對三位姑娘無禮,罪無可恕。但他只是爲給我這個廢人買藥才幹出這等下作勾搭。請各位看在他這份心的份兒上,莫要和他爲難了好嗎?”
秦柔連忙解開荊草的穴位,向彭公道:“彭先生怎麼流落到翼國?”
彭公嘆息道:“我本就是翼國人,只是爲了討生計四處流浪罷了。當初去陳國當劍客也是爲了混口飯吃,沒想到高央爲人冷酷無情,見我沒有他想象的高強便棄我一旁。祁王劉羲緯攻佔陳宮時,我念及他總算對我有一段知遇之恩,便捨身將他救出重圍,打算至此以後與他兩不相欠。可惜他還是被流箭射死,而我也險些丟了性命。幸虧小草趕來才救了我。”
秦柔嗟嘆不已道:“彭公今後可有什麼打算嗎?”
彭公道:“劉羲緯狠辣無情更甚於高央,更容不下過去有污點的人。我因爲救高央也成了污點人物,自然不可能投奔祁國。翼國有明主但少良臣,毓國則有良臣而無明主,且兩國均小,又不知攜手抗敵,反而彼此虎視,恐怕早晚得被雍國吞併。所以,我想投奔雍國的重華公子。上次在姜國時,我總算和雍國的項華公子有一面之緣,他爲人又仗義,想必應該不會介意爲我引薦。”
秦柔笑道:“何須引薦,項華本就是項重華,彭公早已見過他了。”
彭公吃驚道:“此話當真?”遲疑道:“姑娘不是翼國人嗎,怎會與重華公子相識?莫非,你追隨的那位隋瑾先生莫非也投靠了重華公子?”
秦柔嘆了口氣,道:“此中委曲非一言可以道盡。只是彭公當真可以拋下自己的國家投靠他國嗎?”
彭公肅然道:“彭某雖是翼人,但多年四海爲家,早已不把自己當翼人。姑娘若是不信任我,在下願意立下毒誓。”當即立下毒誓表示願意效忠項重華。
秦柔知道翼人最重誓言,便道:“重華公子就在翼國,你們可願意隨我一起面見他?”
彭公嚇了一大跳,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秦柔道:“這件事牽扯太廣,恕我現在還不能跟您解釋。”
彭公道:“我既然已經決心追隨重華太子,便再無任何顧忌。姑娘告不告訴我都無所謂,爲臣子的本來就不必多問,只需跟着主子便可。”
秦柔讚道:“公子若知有彭公如此良臣來投,必要倒屣相迎。”
荊草冷冰冰道:“恭喜大哥得遇明主,小弟留着恐怕也只會給你們丟人,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