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邊境睦鄰

四十五、邊境睦鄰

潘岳又道:“如此陸牧若一味求戰,以陸牧之能,雖能打一次勝仗,兩次勝仗,然究竟最終恐怕是敗多勝少,反引禍上身,有覆國之禍。陸家軍數代功名於吳,豈非盡喪?”

陸抗自知潘岳言之有理,若真打下去,以東吳如今之國力,當是必敗無疑,自家一門功臣,如今自己也正是功名正盛,若最後不落個好結局,自也對不起列祖列宗。

潘岳又道:“如今之計,唯有先整治內部,安穩朝庭,杜牧遠在邊疆,朝內免不了流言讒語。吳主恐怕也不能盡相明辨,趁此大勝,可寫折上奏,予以奉勸其勤修國事,安撫百姓。只有國力盛後方兵力強。”

陸抗道:“若他西晉要打又如何?”

潘岳道:“潘岳曾與羊公有一面之緣,若陸牧修下休戰議和書,潘岳願去遊說羊公休戰議和。”

陸抗問:“爲何要我修這議和書?豈非示弱於人?”

潘岳道:“非也,西晉剛被大敗,若要羊公提議和,他自是萬萬不肯,且必惱羞成怒。而陸牧大勝之下,提出議和,再加上潘某一番說辭,定然只顯陸牧心胸寬廣,不顯吳軍怯戰之意。”

陸抗亦覺有理,考慮一番後,接受潘岳所言,寫下議和書交由潘岳。

潘岳攜了議和書,仍是單人只車,只攜有才一人。離吳過晉而來。有了這份大禮,自是徑寫拜貼投羊祜軍中。過了片刻,羊祜請進相見,潘岳行禮。

羊祜仍是一身輕裘寬帶,手下侍從親信不過十餘人,並不見甚排場。雖言行不若陸抗謙恭,卻另有一種凜凜正氣,令人生服。潘岳暗想:這兩人,若不是對敵,倒真可成一對知己。卻聽羊祜道:“聽說你去了東吳荊州陸府,今日爲何又來投我?”

潘岳道:“我早已想投羊公,只因深知羊公厭惡文人無能,在下身無寸功,不敢來投,故此去東吳尋得一份禮物奉上。”

羊祜不信且有不屑道:“哦,什麼禮物?”

潘岳便把陸抗和書雙手呈上。羊祜細細看了,倒想不到是這件物事。對潘岳的輕視之心便減了幾份,只道:“這麼說,你是來做說客的?”

潘岳道:“我是說客,只是我自是西晉說客。”

羊祜問此話怎講

潘岳道:“我祖籍滎陽,長於洛陽,自然是西晉說客,說服東吳議和,好投羊公。”

羊祜饒有興致,便問:“那你且說,我爲何要與東吳議和?”

潘岳道:“我只問羊公,若再一戰,以你之作戰才能與陸牧之作戰才能,熟勝熟敗?”

羊祜便一時無語,他自欣賞陸抗之兵法神通,且又剛大敗於陸抗,自知恐怕一時難敵。

潘岳道:“行軍打仗,自然有勝有負,然前番羊公一時失算,竟然以八萬之軍敗於東吳陸抗,據潘某猜測,只怕已引起朝中震怒,羊公遠處邊境,不知朝中流言讒語如何。此時朝中上下定是業已猜疑,雖羊公一門忠烈,九代爲官,若可暫時保全,只是,若再有一次敗仗。恐怕就難保了。”眼見羊祜但自沉吟不語,又道:“我自是知道羊公並非計較個人榮辱之人,只是,如今能與陸抗對陣者,除羊公一人又有誰?此時東吳國勢雖已衰退,卻尚有一定實力存在,尤其此刻又有陸抗在做主持。而我國荊州,據潘某看來,百姓並不安穩,糧食也不富足,攻吳之戰不能操之過急,潘某以爲,不如採用懷柔政策,攻心爲上,瓦解吳人軍民之心。”

其時,潘岳說得不錯,西陵一戰,朝中多有奏摺對羊祜指責,皇帝也自是震怒,羊祜俱已知情,便向潘岳請教道:“請細細道來。”

當下,潘岳便將早已擬好的策略書交由羊祜,無非是一方面安撫百姓,開發荊州,開辦學校,興辦教育,一方面休戰期間利用軍隊開墾農田,廣儲糧食,又與吳國人和平相處,開誠佈公,吳人來去自由,厚待吳人,令吳人來降等等。皆長久之計。

羊祜看了,便贊妙極,便依潘岳之計行來,自留潘岳于軍中,潘岳又於羊府,陸府中反覆行走遊說,由此,羊祜,陸抗雖礙於皇命,並未正式簽訂休戰書,但自此,二人竟有了默契,每次若有上命需交戰,雙方必定商定好日期時辰,以此作戰,從不偷襲,突襲。若有俘虜,也以禮待之,戰後送回,傷者予以救治。若有將亡,必定厚殯。對方子女親屬來接,也必以禮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