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自己脖子上的狐皮圍脖拿下來,戴在虞雲荻的脖子上,“我送你。”
虞雲荻笑着點頭,“好。”
二人從飄雪閣出來,便走在護城河岸上。此時,天空又飄起雪,二人邊走會意而笑,似乎便是這樣走着,也是莫大的幸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虞雲荻笑道:“你要送我去哪裡?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你父皇正在派人到處抓我。”
李墨也忽然緊張起來,是啊,父皇正在派人到處抓她,他怎麼可以帶着她於河岸上大搖大擺的走路呢?
他正想着要將她帶到一個隱秘的地方纔是,又聽得虞雲荻笑問,“李墨,我是想殺了你父皇的,當時是我暗中做了手腳要殺他的,你真的不怪我嗎?”
李墨的頭上忽然出了一層冷汗,他大聲道:“不是,不是!”
他驀然醒了過來,睜開的剎那,看到夢仙手中捧着個珠子,似乎也是被他忽然驚醒嚇了一跳,正要收起珠子,卻被李墨猛地抓住了手腕,“這個東西給我看看!”
不由分說,便搶了那珠子去——夢仙錯愕之後,便道:“堂堂靜王殿下,什麼寶貝沒見過?竟搶我的珠子嗎?”
李墨觀察這珠子半晌,道:“以前,她也有個珠子,老是戴在胸前,有時候給人卜卦,便以珠子做卦,她算卦可是很準的。不過她的珠子撲灰灰的,遠沒有你的這個精緻漂亮。”
他將珠子帶給了夢仙,道:“我剛纔做了個噩夢。”
夢仙也是有些尷尬,道:“我失敗了,我想是我沒有控制好夢的節奏。”
她本來是給人造美夢的,結果美夢未成,還把人家嚇得一頭冷汗醒來,實在是有失水準。
“不怪你。”李墨又道。
“你休息吧,我走了。”李墨說着便站了起來,又見外頭不知何時起了風雪,而且風雪漸大,捲起一陣陣的白色雪沫子往屋裡衝。
他便替她關好窗子,又道:“晚上很冷,窗子還是莫要再打開了,免得着涼。”
夢仙點點頭道:“知道了。”
李墨便帶上門走了出去,在門關上的剎那,夢仙的眸子裡忽然流出了一串淚。
在夢裡,他是想要改變當時的情景吧?他回到飄雪閣,只是想將她安全帶離。雖然他其實並沒有想好,應該將她藏在哪裡,又如何向自己的父皇交待。
……夢仙忽然想起了一則寓言,飛鳥與魚的寓言。
鳥兒是永遠不能和魚在一起的吧?
他們有不同的追求,有不同的路要走。
……
第二日清晨,夢仙便去中山院探望無雙城主。
無雙城主似乎不想讓夢仙知道自己的狼狽,只說在這個院子裡住得很好,而且靜王對他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用的也是最好的大夫在給他治傷,只是他覺得自己傷得太重,一時還不能離開這個院子。
又問夢仙,“他沒有欺負你吧?”
夢仙苦笑一下,“他從未欺負過我。”
無雙城主哦了聲,又道:“看來,他說服你了,說服你相信他,當時他並沒有派人在護城河上殺你。”
“其實這件事並不是很重要不是嗎?就算那天,他真的沒有派人殺我,我也是要‘死’在他面前的,因爲我們要實施至之死地而後生的計策啊!不死的話,我如何以夢仙的身份再回到上京,再接近他們?再找那個波旬呢?”
原來,夢仙果然就是虞雲荻。
那日在護城河上,本來無雙城主也埋伏了人,打算在護城河上演一場戲,使得“獨孤解意”死去,即能使得虞雲荻不必再以獨孤解意的身份生存下去,也可以解決皇帝發下海捕令追捕她的事情。
不料護城河中除了無雙城主埋伏的人,竟還有其他的殺手,結果假戲真做,使得虞雲荻差點沒命,比較幸運的是,因爲無雙城主提前安排“假死”事件,準備了一個女子的屍體,使得屍體在殺手們砍殺虞雲荻後,適時出現,竟是很好地騙過了李墨和元朔皇帝。
於是海捕令收回,德陽郡主死亡之事,在坊間也迅速傳開。
從某種意義上說,無雙城主的計策成功了,只是那些殺手的出現,也着實傷了虞雲荻的心,就像她以夢仙的身份,對李墨說的那些話,獨孤解意之死,似乎對李墨好處最大,而且只有李墨知道他們的飄雪閣之約。
所以很難說服自己,那些殺手不是李墨派去的。
虞雲荻此時顯然不想再糾結此事,在無雙城主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給他造夢了。”
無雙城主連忙問,“有問波旬的事嗎?”
虞雲荻搖搖頭,“並沒有,李墨此人很是機警,今日造夢之時,他便中途突然醒來。”
“哦。”無雙城主似乎有些失望,“你不會故意不問,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多一點時間吧?你知道的,只要你問出波旬是誰,我便立刻帶你去殺了他。然後我們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虞雲荻卻彷彿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只是接着道:“在造夢的時候,我洗去了他一點點記憶。以後,他都不會知道,真正我的是誰了。”
說到這裡,她很是悲傷。
他或許愛她,或許不愛她,但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誰。這並不是她所希望的。就算他不愛她,她也希望自己是在他生命裡有過痕跡的。而不是頂着別人的名字,那麼模糊的存在。
無雙城主怔了下,接着嘆了口氣,又擰了下她的臉蛋,“算了,沒問就算了,後面再慢慢的問吧,總能找到那個叫波旬的傢伙的。”
虞雲荻卻又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幫我?”
無雙城主有些頭疼地道:“你又來了,我不是說過,他們居然連我無雙城主都敢砍,雖然沒砍着,也算是結仇了。從那天開始,你的仇即是我的仇,你要殺的人,即是我要殺的人。”
他說到這裡,看到虞雲荻雖然滿臉茫然,但還是笑了起來,他不由地也笑起來,又道:“話說回來,這個波旬到底是誰?通過造夢這個途徑,真的可以找到他嗎?”
“他是我的仇人,他很神秘,相信只有通過造夢這一途徑,才能找到他。好在,鳳眼已經長大了些,有鳳眼的幫忙,纔可以造夢,而且鳳眼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你知道嗎,李墨今天居然奪了它過去觀察,我真是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