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衆人的議論,好似也並不放在心上。
威武王卻已經愣怔了好半天了,最後他魏顫顫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女子的面前仔細打量,漸漸地,他原本挺直的身軀便有些彎曲,原本威嚴的雙目裡,閃動起了淚花,至最後,忽然便哽咽着道:“驍兄弟,你,你這些年,這些年,倒是去了哪裡?”
琉璃郡主當年女扮男裝上戰場,曾經化名白驍,是以琉璃大軍也被稱爲白家軍,但是事實上,白驍完全只是個化名而已,從威武王的稱呼來看,與琉璃郡主的相識相交,應是在戰場上。
衆人聯想到威武王一生未娶,未有子女,不知是不是與琉璃郡主有關。
面對威武王的激動情緒,琉璃郡主顯得很是平靜,道:“這一向,我都居在安善城,琉璃大軍在哪裡,我當然就在哪裡。不過,我不想再捲入權勢之爭,是以在城中過着普通百姓的生活,今次若不是聽說你們爲了琉璃大軍起爭執,我亦不會站在這裡。”
李荀忙道:“是啊,若不是朕曾經在宮中看到過琉璃郡主的畫像,這幾日又在城中游走,巧遇老人家,怕到現在,大家還不能知道琉璃郡主就在城中呢。”
按照琉璃郡主失蹤的傳言,再加上她與琉璃大軍的關係,琉璃郡主所說的那番話,更是沒有半點毛病。
威武王依舊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向她道:“你能來太好了,太好了,這十幾年,我每天都在盼着這一刻,既然你在,我亦終於可卸去大任,這一下倒是輕鬆了。”
琉璃郡主依舊面不改色,冷冰冰地道:“你能這樣想很好,也免去很多麻煩,我今日便在這裡宣佈我的決定好了。”
“不知老郡主的決定是什麼?”
“我決定,將琉璃大軍交歸皇上,而之前的虎符,則作廢。爲了使得大軍能夠信服,我需要上城樓親自給兄弟們交待此事。”
威武王眉頭微皺了下,似乎有所猶豫,眼睛還不由自主地往李墨瞅了眼。
其實自李墨進入威武王府,就被威武王格外看中與照顧,如今看來,不能不說其實是因爲琉璃郡主的關係,而且威武王的確是有自己的打算,在聽說了琉璃郡主的決定後,他道:“驍兄弟,有些話,可能我要與你單獨談一下。”
李荀道:“皇叔,既然老郡主申明大意,肯宣佈琉璃大軍歸屬朝廷乃是好事,介時朕一定率領大軍與蔣虎決一死戰,護大家出城,同時廢除北越國號,使得大越恢復以前。”
威武王對於他的信誓旦旦似乎並沒有任何的興趣,道:“怎麼?皇上竟是等不了這一時半刻的?”
“自然不是。”李荀尷尬地道。
見威武王執意要談話,這女子不好拒絕,於是跟隨威武王進入側室。
進入後,威武王道:“驍兄弟,其實您在民間生活太久,對於這些子侄們,怕已經不太瞭解了。我並不是覺得李荀不能夠執掌琉璃大軍,而是前段時間,我得了一些消息,不知爲何,李荀竟數次派人刺殺墨兒……
墨兒這孩子,其實受了很多委屈,但無論如何,他是你的骨血,乃是最應執掌琉璃大軍的人,而且只有他執掌了琉璃大軍,李荀怯於琉璃大軍的威勢,纔不會再次對墨兒下狠手。”
這女子聽聞此言,眸子裡閃過一抹訝異,但很快又擺出冷冰冰的神色道:“不管怎麼樣,李荀現在是皇帝,琉璃大軍歸屬朝廷纔是正確的。我已經這樣決定了,你不用勸我了。”
威武王見她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便又道:“你還恨墨兒?”
見她依舊神色不動,威武王又道:“孩子何辜?你恨他,我大哥也恨他,可他,又有什麼罪?”
最後卻只重重地嘆了聲,“如今琉璃大軍就在安善城,只要你一聲令下,大軍齊發,蔣虎未必是你的對手。若你此時將大軍交給李荀,卻是勝負難料。”
“怎麼?你竟以爲琉璃大軍不如蔣虎的那些飯桶?”
“你在民間生活十餘年,沒有拿過槍棒,若此時將槍棒還之於你,又會如何?琉璃大軍已經休憩了十餘年,很多當年的熱血毛頭小子,如今已經成爲你我這般的中年人,他們已經習慣了過平靜的日子。若是將他們交給墨兒,以墨兒的性子,怕會想辦法避了安善城這一劫,不必打仗。
交給李荀,李荀因怕蔣虎再反,爲君者怎能容得下背叛者?不但是蔣虎,便是蔣虎麾下的二十萬大軍,如今都是他的眼中針,肉中刺,這一戰必不可免!”
“我說了,我主意已定,你莫要再勸我了!”
“驍兄弟——”
無論威武王如何的苦口婆心,她就是不更改自己的主意,威武王無奈,只好道:“好,好,好,我已功成身退時,餘下的,且聽天由命吧!”
說完,便不再阻攔她,道:“請!”
這女子出來後,暗向李荀點了點頭,李荀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氣,見威武王神色沮喪,李荀心中一陣快意,這一向被這個老傢伙欺負,若得了琉璃大君,且先要好好收拾這個老傢伙!
李勖站起來道:“這就要到城樓宣佈剛纔老郡主所說的意思嗎?”
威武王道:“正是!”
“不可!我這半面虎符——”
聽得這女子道:“這東西已經沒用了!”
李勖一聽東西沒用了,氣得頭頂冒煙,一把將虎符扔將在地上,“真是可笑,真是可笑!這東西竟沒用了!”
虎符正好滾落在李忠和李發的面前,李發便彎腰將它撿起來,遞給了李忠。李忠這一向夢魅以求想得到的東西,如今這麼輕易地被人家扔到了他的面前,回憶自己自龍城之變以來,所經歷的種種,真是百般滋味難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