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虞雲荻在李墨的陪伴下進入了屋內,但此時,她其實有些孤獨和無助,她知道剛纔獨孤解意肯定是來過了,那絕不是她的幻覺,只是這件事卻不能告訴別人,否則的話,如何解釋自己是誰呢?
她看着李墨,道:“我不喜歡這裡,不如我們明天就出發,我想桃花前輩也很着急,一定想早一點找到焬前輩。”
李墨點點頭,“好。”
虞雲荻這纔算舒了口氣,順從地躺在榻上,李墨並沒有立刻離開,道:“你睡着我再走。”
虞雲荻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又害怕那神出鬼沒的獨孤解意再次出來,因爲不知道她到底是生是死,她甚至懷疑剛纔看到的是真正的獨孤解意的鬼魂,她內心還是有些恐懼的,所以還是同意了李墨的決定,可是一時之間又如何能睡着着呢?
李墨似乎看出了她暫時沒有睡意,道:“要不,我貢獻一個睡前故事。”
虞雲荻忙點點頭,“好啊好啊。”以前在徂徠山的時候,她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就會找祖奶奶撒嬌,讓祖奶奶講故事給她聽。
祖奶奶那時候講了很多有趣的故事,比如可以穿過牆壁的影子、河裡的猴子、春天裡會出現在門坎底下的蛆蟲鬼及夜晚樹上的精靈……祖奶奶講述的故事多數都很恐怖,可是虞雲荻就是很喜歡聽。
她期待地看着李墨,不知道李墨會講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李墨想了想,終於開了口,道:“這個故事,也是我聽來的,我覺得挺有意思,所以記了下來。”
李墨接着便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從前,有個姓洪的男子,父親去世,需要斂葬。他所居之地很是講究風水,對於婚葬嫁娶都有嚴格的風俗風水習慣。而他們這裡,恰巧來了一個據說很有名的風水師,洪姓男子對風水師禮數周到,尊敬萬分。
風水師感念此待遇,於是隨洪姓男子尋地認真觀察四周,終於找到一處來龍高大起伏,老開開陰窩之穴,有三分三合水,前方吐脣金星,踏腳近案微起,明堂緊斂,來水之玄曲曲,消於兩山相交之間。
李墨講到這裡的時候,虞雲荻忽然插了話,道:“按照你所描述,此穴乃是左青龍、右白虎緊護穴場,案山起山臺,朝山環抱,乃是好穴。”
李墨接着道:“還不止於此,據說是羅城一層高過一層,相當令人心喜。”
而當時呢,這個風水師站在穴場上說,“你將父親葬在這裡,將來你洪府必定出藩王、洲牧、郡守之類的大官,鴻運必通持續旺上三代又三朝。”
洪姓男子聽聞後,非常開心,立刻請人挖井開穴。而風水師就告訴挖井的人說,“往下挖的深度不要超過九尺,不然就有異物出現,此穴也就被破壞了。”
風水師站在一旁看他們挖井,高山上沒有坐處,風水師年邁體虛,站久了就累了,於是在旁邊一個石頭上休息片刻,挖井的人只顧用力向下挖,卻是忘記了風水師的告誡,一下子挖了一丈多深,就在這時候,奇蹟出現了,只見一隻白鶴從地下一躍而起,直衝雲宵,衆人無不驚駭,風水師一看,直拍大腿,大呼良穴毀亦!
風水師好不容易尋得良穴,卻被輕易破壞,悲憤不已,於是不聲不響地走了,而洪姓男子只好將父親葬於此穴。
雖說良穴毀亦,但是之後,洪姓男子的家族依舊出了兩個縣令,儘管富貴之氣已隨白鶴而去,但猶留有後福,也算不錯。
故事到這裡,就算是結束了。
虞雲荻卻還是沒有一點睡意,又道:“其實這風水師又有什麼好悲憤的?當時洪姓男子對他恭敬,他便一心想給洪姓男子些好處,可是人的富貴乃天定,雖有好穴,也得隨上富貴之人。既然白鶴盡帶富貴而去,便是洪姓男子家族尚未有出藩王及郡守的貴格,既然相合不上,這良穴便只能被耽誤了。”
李墨笑了起來,“這樣說,亦是這風水師太過於走眼?”
“倒也不是,人具有私心,但與天鬥,卻是枉然。”
虞雲荻這句話,不知道如何觸動了李墨,他道:“天意便真的難違嗎?曾經有人說,我乃是魔星轉世,於大越江山克害嚴重,難道真的會是這樣嗎?”
虞雲荻微怔了下,道:“這件事,對你的影響很大嗎?”
李墨卻又搖搖頭,“很大。不過,我倒想與天鬥一鬥,我得確保自己對大越無害,還會給大越帶來很多的好處。”
虞雲荻忽然想到了龍城之變……
龍城之變時,死了很多人,可是造成龍城之變的人,也有很多人,身爲皇子,誰能完全脫了這龍城之變的因果呢?
不過,他即不想沾染血腥,內心總算是純良。
虞雲荻腦中這念頭一模糊,便來了睡意。
一會功夫,真的便睡着了。
李墨看着虞雲荻的面容,她睡着的時候眉頭舒展,脣角微揚,倒比平時看着要開朗些,想必小時候也是在很好的家庭長大。
“你,到底是誰?”李墨輕聲問出來。
腦海裡卻閃過之前看到的情形……
他是練武之人,耳力較好,他之前在屋內聽到有人進了中堂,要知道一般來說,主子們休息後,便是有奴婢也不能留在中堂侍候。於是他起身,打開門悄悄地往外面看,便看到有個人影,正打開虞雲荻的房門,輕飄飄地往裡頭而去。
他心裡一緊,以爲這人是要來害虞雲荻的,也趕緊跟了上來,卻見那人進入房裡後,並沒有關閉房門,而那人也只是站在虞雲荻的榻前,看着她。
此人行爲詭異,讓李墨很是好奇,當下並沒有立刻闖入,而是也在門外觀察。
但是他越看此人,越覺得很是熟悉,待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他終於看出這人的面容——
她竟是——德陽郡主獨孤解意?!
李墨這一驚非同小可,又看了看躺在榻上的虞雲荻,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出現在這樣的夜裡,實在令人心中發毛。
大概虞雲荻也感覺到了有人注視,忽然醒來……李墨爲避免被那人發現,也立刻退了出來。
他是親眼看着那人離開浮生院的。
後面的事情,便是之前所述了。
李墨又守了虞雲荻一會,見她睡得安穩,這才轉身離開。
回到了房間裡,便打開窗,將一個花瓶放到窗前。
一會功夫,便有兩個暗衛趕到,二人也不進入房間,便站在窗外聽令。
李墨道:“讓你們查的事情,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