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赤露作戰什麼時候開始？”山本五十六立即抓住了杉山元的話頭往下問，“今年冬天能開始嗎？”
“冬天當然不可能了，”杉山元搖了搖頭，“德國人對莫斯科的進攻並不順利，在加裡寧城以北就被阻擋住了，由於赤露秋季的泥濘季節很快就要到來了，依據去年的經驗，德國人會一直停頓到春季纔會再次進攻。而且我們也不可能在冬天進攻赤露的遠東和西伯利亞……那可都是高寒地帶。”
保盧斯指揮的第6裝甲集羣對莫斯科的進攻果然如希特勒和赫斯曼希望的那樣，進展比較緩慢——這當然不是因爲保盧斯上將無能，而是因爲總參謀部進攻莫斯科的“颱風”計劃就是個穩紮穩打的計劃。
幾千輛坦克慢悠悠的往莫斯科壓過去，不求快只求穩。在泥濘季節到來前推進到加裡寧州的加裡寧市以北就算完成任務。然後挖壕據守，等待過冬……
而日本這邊看到德國推進緩慢，也就想當然認爲蘇聯還有相當的實力。也就不敢在遠東和蘇聯開戰了，甚至連蘇聯的北太平洋航線都沒有切斷。
“那就是說，在明年夏季之前，陸軍不必爲和赤露開戰準備燃油和航空兵，對吧？”山本五十六說，“既然如此，就先把關東軍的飛行師團和儲備的燃油借給海軍。
借？杉山元心說，難道還有還的時候？
“杉山君，您可千萬要答應海軍的請求啊。”海軍軍令總長永野修身在一邊幫腔說：“如果海軍沒有足夠的燃油和航空兵應付接下去的戰鬥，到明年六月的時候，陸軍要考慮的就不是進攻赤露，而是保衛本土了。”
保衛本土？真那麼嚴重？
在場的日本內閣和陸軍的高官都非常懷疑地看着兩個海軍元帥——他們剛纔聽山本說“因爲勝利而亡國”的時候還以爲他喝多了在說胡話，現在永野修身又說要保衛本土……這事兒真有點讓人害怕啊！
“不是還有捷一號作戰嗎？”東條英機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生氣——如今大日本帝國在天皇陛下和他的英明領導下國力空前強盛，儼然是和歐共體、新羅馬和美利堅分庭抗禮的世界四大列強，怎麼就到了要亡國的邊緣了呢？
“捷一號作戰不是必勝嗎？”東條問，“不是可以讓美國損失100萬以上的兵力嗎？怎麼就要保衛本土了？”
“捷一號作戰還有至少2-3個月才能啓動。”山本五十六說，“可是美國人要是一個月消耗掉海軍1000名飛行員和60萬噸燃油，等捷一號作戰開始的時候……聯合艦隊能不能動彈都不好說！”
山本的話也不是無的放矢，從9月24日開始到現在，半個多月中日本海軍一半能飛艦載機的精英已經成神了！而且燃油的消耗和損失已經超過了35萬噸！
而現在美國破交艦隊還沒消滅，阿留申羣島那頭又告了急，照這個趨勢打下去，等不到捷一號作戰開始，日本海軍的航空母艦就找不到飛行員，大和、武藏這些戰列艦也沒有足夠的燃油可以餵飽了。
到時候聯合艦隊動不了，靠岸基飛機和地面部隊，就算能給美軍造成重大傷亡，夏威夷羣島也肯定會失去。
而夏威夷羣島一失，美國的潛艇和破交航母將會比現在猖獗10倍，日本本土搞不好會被美國的破交戰困死！還打什麼露西亞啊？
“陸軍可以出借5萬噸航空汽油和5萬噸重柴油給海軍。”東條英機被山本怎麼一“威脅”，也不得不讓點步，拿出來5萬噸航空汽油和5萬噸通過煤炭液化生產出來的重柴油（這是一種質量低劣的柴油，粘稠度很高，不能用來驅動從德國進口了的t-34坦克，不過船用重油鍋爐可以消化這種燃料）。
“不夠啊，”山本連連搖頭，“5萬噸重柴油太少了……聯合艦隊一天就要燒掉1.5萬噸重油。”
“沒有了！”杉山元說，“上半年向德國訂購的煤炭液化設備到現在還沒有運來，關東州的工廠就那麼一點點產能。”
日本的煤炭液化技術很差，產量也很低。所以在上半年（巴拿馬戰役後）向德國求援的時候，提出了援助煤炭液化設備的請求。可是求援的問題最後因爲赫斯曼的條件而告吹，援助變成了訂購，而且也沒有得到優先權，所以無法插隊拿到現成的設備（煤炭液化設備一直是德國優先生產的設備，每個月都有一套交付），只能慢慢排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拿到設備。
“那就給點輕質原油吧。”山本五十六說，“海軍的鍋爐什麼都能燒，直接加輕質原油也可以的。”
日本海陸軍的油料分配其實不是拿來的原油直接分，而是煉成成品油後再根據需要和情況分配。其中重油基本都歸海軍，陸軍沒有這個東西，也不需要。而重油因爲是石油提煉後的殘渣，所以產量多少和石油的提煉量掛鉤，所以不一定能滿足艦隊的需求。在這種情況下，就只能用重柴油或是輕質原油替代了。
“好吧，”東條英機想了想，皺着眉頭說，“那就額外給海軍10萬噸南洋輕質原油吧……就只有這些，不能多給了。”
5萬噸航空汽油、5萬噸重柴油、10萬噸南洋輕質原油，看上去不少了，但是對日本海軍這個油老虎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
“再問德國要一點吧。”山本五十六接着提議，“不管是重油、重柴油或者是航空汽油，能要一點是一點。”
“儘量試試看吧。”東條英機搖搖頭，山本的語氣聽着和叫花子差不多……
“恐怕還得放棄救援阿瑪克那克島和烏納拉斯卡島。”山本五十六接着又提出。
“什麼？”杉山元一聽就嚷起來了，“那裡不是扼守北太平洋的門戶嗎？失去了不就讓美國人的破交航母和潛水艦隨便進出西太平洋了嗎？”
山本五十六搖搖頭，說：“杉山君，本官說的只是放棄救援，不是放棄。”
有區別嗎？杉山元傻傻地看着山本。
山本說：“將島上的航空兵用驅逐艦接走，防衛的任務交給第48師團和第49師團就可以了……”
“巴嘎！”杉山元怒道：“這是想讓皇軍第23軍（第48師團和第49師團的上級）全軍覆沒嗎？”
山本五十六認真地點點頭：“是的，如果不放棄第23軍的數萬皇軍將士，那麼海軍將無力實行捷一號作戰。”
山本已經看出來了，美國人現在根本不想攻佔阿瑪克那克島和烏納拉斯卡島，他們只是想用島上的幾萬日軍做個套，把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套住，然後慢慢消耗。
只要日本聯合艦隊主力一次次往阿瑪克那克島和烏納拉斯卡島而去，美國人的目的就達到了。
“陸軍23軍可以堅持到捷一號作戰勝利！”東條英機這時開口終結了這個問題——其實陸軍23軍庫存的食品只能堅持3個月。不過現在也的確不能逼海軍去阿留申羣島打消耗戰，要不然一天1.5萬噸，打到捷一號作戰開始，聯合艦隊就沒有燃油可用了。
“聖誕島上的43師團也必須獨立堅持到底。”山本五十六今天算是要把陸軍得罪到底了。
“43師團也……”杉山元氣呼呼地問，“難道聖誕島也要放棄？”
“是的。”山本五十六說，“第一次聖誕島之戰就打掉了500多名精英飛行員，如果再有第二次、第三次，那捷一號作戰就別打了。”
“知道了。”東條英機臉色難看，“山本君，海軍還要放棄什麼地方？一併說出來吧？”
“南太平洋諸島，”山本五十六說，“那裡也必須由陸軍守島部隊獨立維持。爲了確保捷一號作戰的必勝，我們需要從南太平洋前線抽調航空兵……夏威夷羣島上至少要佈置2500架岸基飛機。
另外，還需要抽調船隻，重點保障南洋-本土和本土-夏威夷兩條航線的暢通。這也是捷一號作戰取勝的先決條件。”
原本山本五十六估計有1000-1500架岸基就能打捷一號作戰了，不過現在看看不大夠，必須得2500架。而且還不能是隻飛了幾十個小時的菜鳥，否則遇上越打越勇的美國老鳥只能送人頭。
同時，聯合艦隊的19艘航母上也得湊齊人馬，這又得是好幾百只老鳥。
所以山本五十六決定從南太平洋前線抽調飛行員，這也就意味着南太平洋前線諸島有可能被美澳軍隊包圍——沒有飛機掩護航線，海運自然也得暫時中斷。
“另外，”山本五十六放沉了聲音，“從最近的幾場海空交戰來看……我帝國已經不能用常規的手段擊敗美國太平洋艦隊了。哪怕在夏威夷集中2500架岸基，也難保必勝，因此必須採取非常之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