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傑並沒有回答,而是將照片放在石桌上,緩緩的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盒子。那是之前我交給他的,這也是大和尚留給此人的東西,盒子是陳瑞傑爺爺的東西,還記得盒子裡邊放着一把桃木短劍,那是陳瑞傑兒時的玩具。
陳瑞傑將盒子打開,將盒蓋向上,用手輕推盒蓋底部。我沒有想到這盒蓋竟然會有夾層,當夾層顯露出來,裡邊正中位置鑲嵌着一張已經變色的照片,而這照片上的人正是那位僞滿洲國的官員。
“這個秘密是我無意間發現的,爲此當時爺爺還十分生氣。這人是爺爺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太爺爺。太爺爺是當年僞滿洲國的官員,他的身份是被人所唾棄的,爺爺擔心被外人知道這件事情從而影響到我們家,所以將這盒蓋做了處理,這是我和爺爺兩人之間的秘密。”陳瑞傑盯着盒蓋淡淡的說道。
“你知道這張照片背後的建築是什麼嗎?”我指着石桌上的照片問道。
“聽爺爺說起過,太爺爺當年是僞滿洲國的醫務大臣,有點像是舊社會時期的太醫院。不過到了僞滿洲國時期,太醫院已經不再是專門爲皇帝和妃嬪服務的機構了。在日本人的控制下,太醫院開始接觸和運用西方醫學,開設了針對普通百姓服務的醫院,這應該就是其中一家醫院。”
“日本人的醫院?”我心中一驚,接着道:“你想一想,這家醫院和你夢中的那個和尚消失的建築是一樣的嗎?”
陳瑞傑盯着照片,半天都沒有說話,他顯然了沉思,半晌擡起頭道:“我不知道,當時我很害怕,那鈴鐺的聲音讓我感覺不安,至於那棟建築我並沒有留意,只記得和這照片中的一樣也是三層的小樓。”
我不相信日本人會幹什麼好事,也許所有的問題都是出自這棟建築。可是已經過去許多年了,這棟建築早已經不復存在,這裡邊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我聽這裡的老人提起過,這裡原先是一所醫院,後來不知道爲什麼給拆了改建成了這些獨立的小院,成爲了僞滿洲國一些官員的私宅。”陳瑞傑想了想道。
我微微一驚道:“你是說這片區域原來是一所醫院?”
“是的。這是我後來聽這裡的老人們提起的,他們曾經議論過,認爲我的病是由於這裡原先是醫院所以不太乾淨被鬼魅纏身造成的。”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一切都通了,看來問題的關鍵正是出現在這裡。可是我還是想不明白,日本人費盡心機的建造了這間醫院,爲什麼沒過多久又將其拆除,這裡邊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呢?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所看到的那些東西是不是聚集在一起?”
陳瑞傑想了想微微的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很害怕,甚至不敢睜開眼睛。不過最先出現的地方就在我住的那間破屋外的巷子裡,那是一個小孩,當時他在巷子裡拍着皮球,我一輩子都記得他那張略顯蒼白的臉。”
“帶我去你那裡,我想答案就在那裡。”
陳瑞傑想了想,還是最終站起身點了點頭。將石桌上的東西收了起來,我跟着陳瑞傑離開小院,向着巷子深處走去。一路上附近的居民用詫異的目光看着我們,而此時我已經顧忌不了那麼多了,我擔心如果不盡早解決這裡的問題會對司馬韻詩帶來危險。當然,我可以帶着司馬韻詩離開這裡,但我無法確定這些東西會不會跟着我們,這是件極爲麻煩的事情。
陳瑞傑的住處在巷子深處,這裡很少有人來,略顯破舊的門將院子和小巷分割開來。門栓顯然已經生鏽,用手一推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院子不大,半人多高的雜草隨處可見,三間破舊瓦房多年來都沒有打理,入目之下可見屋頂處碗口大的窟窿,真很難想象平日裡陳瑞傑是如何生活的。
沒有可供人落座的乾淨位置,只能隨意的站在雜草叢中,這種感覺讓人頗爲難受。陳瑞傑見我微微皺眉不由得有些尷尬,撓了撓頭指着右手邊的瓦房道:“那是我住的地方。”
“你在什麼地方經常看到那種東西出沒?”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我搖了搖頭道。
陳瑞傑用手指了指當中的瓦房道:“一般都是在那裡,似乎都是從那裡出來的。當年大師來過這裡,就站在這門口久久不語,最後嘆了口氣教了我一篇咒語便離開了。”
“大和尚沒有進去?”站在門口我猛地停下腳步。
陳瑞傑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是的,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站在當中瓦房門口,目光緊緊的盯着眼前。略顯陰暗的房間彷彿是一頭怪獸,靜靜的張開大嘴等待着獵物的到來。突然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這種感覺在什麼時候出現過,可是一時間卻也想不起來。
“你在這裡等着我。”左右無事,回頭對着身後的陳瑞傑道。
瓦房不大,想來原來是這家人用來招待客人用的,當中擺放在一張桌子,上邊落滿了灰塵。正面牆上掛着一幅畫,那是開國元帥的畫像,由此可推斷解放後這裡的樣子。瓦房內裝有電燈,找到開關拉了一下,卻沒有半分反應,想來不是壞了便是其他的原因。瓦房左右兩邊分別有一扇窗戶,如今已然看不到原本的樣貌,除了略顯腐朽的窗框也不知道原先是玻璃的還是用紙張簡單的糊起。
用手撫摸了一下幾乎腐朽的窗框,入手略微有些溼潤,可想而知此處十分陰暗潮溼。窗外是一後院,說是院子不如說是與圍牆之間的一處狹長空間,院裡長滿的雜草,相比外邊更加的茂盛。
剛剛打算轉身離開,卻猛地停下了腳步,緩緩回頭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外邊一處角落之上。那裡在雜草深處,一隻瓦罐一樣的東西露出微小的一角,我突然感覺一種古怪的氣息撲面而來。
定了定心神,邁步跨過窗框一步跳入院內。草叢中無數昆蟲被我這麼一下子驚的四處亂竄,四周的雜草紛紛晃動。來到瓦罐邊上,我微微的蹲下了身,手已經不由自主的放在瓦罐之上。
掀起瓦罐封口的一瞬間,我整個人愣住了,其實哪並非什麼瓦罐,不過是兩隻泥碗扣在一起,距離遠了又有雜草擾亂視線,這才讓我誤認爲是一隻瓦罐。
泥碗有些年代,應該是解放前的東西,由於時間久了,上邊竟然出現了細微的裂紋。讓我感覺驚訝的是,這底部泥碗中竟然裝着略顯渾濁的水。難道是雨水?我心中暗想,將疑惑拋到腦後,目光再次向着附近收索起來。在不遠處的地方,再次出現了兩隻泥碗相互扣在一起。走上前去,伸手將上邊的泥碗掀開,裡邊依舊是水,不過這水比起之前要清澈的多。
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的景物,猛然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想起這件事,我不由得爲剛纔哪兩隻泥碗的位置擺放產生了懷疑,再看之下讓我整個人微微一震,後背不由得冒出絲絲冷汗。
還記得在屠家遇到日本陰陽師,在哪之後我便找了些有關陰陽師的資料看了一下。那資料中對於陰陽師的描述並不全面,可有些地方卻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在資料中,有一種陣法陰陽師稱之爲陰陽道。他便是在道路兩旁分別擺放兩碗水,而兩碗水卻有不同,一碗是河水而另外一碗是井水,這代表着人與魂魄共用此路卻井水不犯河水。
兩處泥碗所擺放的位置像極了有關這陰陽道的圖文記載,再次蹲下身子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從附近的泥土可以推斷出,在以前,這兩隻泥碗被深深的埋在地下,後來經過無數年的雨水沖刷,周圍的泥土被雨水沖走,這才顯露了出來。擡起頭看了看天空,從這裡望上去,只能看到極小的一部分,我現在可以確定這裡一定被陰陽師精心佈置過,可是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靜靜的站在雜草叢裡,仔細回憶中腦海裡有關陰陽師的記載。一陣微風吹過,我猛地感覺一震激靈,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在腦海之中。難道說整個這片區域都處在日本陰陽師佈置的陰陽法陣之中?難怪當我接近這裡的時候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陰陽法陣我在屠家的時候便遇到過,當時還差點要了我的小命。
走出瓦房,陳瑞傑依舊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我看了看天色,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下,黑夜即將到來。
“我們先回去,我需要準備些東西,等明天一大早我們再過來,今天晚上你就先住在我那裡。”回頭看了看瓦房內,我嘆了口氣道。
其實並不是什麼天黑的緣故,而是我並沒有把握解決這陰陽法陣,我必須做好準備否則非但解決不了這裡的問題,更加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當然這一點我並沒有如實的告訴一旁的陳瑞傑,心中有一種猜測,陳瑞傑如今的情況絕對不是那麼簡單,也許這也是陰陽師計劃中的一部分。
一夜無眠,我一直查看着有關陰陽師的資料,思考着天亮後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當然這些對於熟睡中的人們卻毫不知情,如果他們知道這麼多年來自己竟然生活在日本陰陽師的陰陽陣法之中,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樣的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