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做鬼新娘?

獵獵風聲舞過山林,殘垣徒壁薄霧輕繚,陰霧散去,只剩鬼影幢幢。?,

皎皎明月,西去沉落。

忽聞遠處有歌聲隱隱傳來,淺唱低吟,徘徊不斷。

魂兮,蜉蝣久矣……鬼域蒼涼歌矣,地魂之歌,悽悽聲矣,芸芸冥靈,愈漸猖矣……春去秋來,輪迴久矣……

這歌聲,突兀得令人心中發毛,喬玥凝神‘望’去,那迎親隊伍離得他們五人藏身的舊屋,又更近了些。

扎滿紅綢大花的椅子,路過屋前,喬玥似乎看到了那照片中的女童,朝着他們望了一眼。

“!”

洛奇被嚇得跌坐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捂住口鼻,防止有聲音傳出,帶來橫禍。

喬玥看向他,見他雙肩不住顫抖,抿了抿脣,走過去。

“喂。”

“啊!”

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洛奇嚇得差點失禁。待他轉過頭來,本就鐵青的臉色,更加難看,就連眸光都開始有些渙散。

“噓!”喬玥蹲在他身邊,手指擋在脣前,警告他不要出聲。

好在,迎親隊此刻已經離去,所以洛奇剛纔那一聲的驚叫並未影響到外面。

“喬玥!”看清楚在眼前放大的人模樣,洛奇牙齒打顫的道。

“是我。”喬玥輕聲說着,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洛奇在喬玥的攙扶下站起來,兩人還來不及交談,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喂,你們幹嘛呢?”

兩人循聲望去,原來是剛纔洛奇的驚呼,吵醒了本就睡得不沉的吳敏俊。

剛剛看到村落裡,詭異一幕的兩人,交換眼神,看清彼此眼中的凝重。喬玥對吳敏俊道:“把何曉柔和柯敏兩人叫醒來,咱們得商量一下。”

“發生了什麼事?”吳敏俊此刻已經完全清醒,二人臉上的凝重之色,並未逃過他的眼睛,他皺眉問道。

“進去再說。”

洛奇拼命點頭,附和喬玥的話,他眼中的駭色還未完全退去,看向吳敏俊的眼中帶着一絲懇求。

吳敏俊心中生疑,此刻卻又不好相問,便走下來,過去一起攙扶洛奇,三人一同走回屋中。

勞累了一天,終於得到休息的何曉柔和柯敏本來依偎在一起,睡得香甜。正在做着美夢的何曉柔突然被人搖醒,迷迷糊糊的睜眼一看,卻見到喬玥的臉。

兩人被叫醒後,五人圍坐火堆旁,洛奇顫抖着聲音,將剛纔那一幕緩緩道來。而喬玥因爲本身是用異能看的,不方便宣之於衆,只好沉默不語。

實際上,她的異能早已經蔓延出這個舊屋,跟着那隊詭異的迎親隊伍而去,她想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待洛奇說完,沒有經歷的三人,都感到一陣陰風突然吹來,就連火光都搖晃了一下。

柯敏環抱着雙手,摩擦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手臂,聲音裡帶着哭腔的問道:“洛奇,你可別嚇人啊!大半夜的在這個簋村裡,說這些很恐怖的好不好。”

“就是就是,或許是你眼花了,看錯了。”何曉柔向柯敏身邊擠了一下,她在說話的時候,也感覺到了自己牙齒在打顫。

“我沒有眼花,喬玥也看見了的,不信你問……”洛奇的聲音戛然而止,在火光旁慢慢回溫的身體,爲他驅除了不少恐懼。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想起,以剛纔喬玥所站的地方,她根本不可能看見什麼。可是,爲什麼她卻一臉明白的樣子?

喬玥的眸光移到洛奇身上,從他的眼中,她也知道他回過味來了。淺笑着,她道:“是啊,我也看到了。剛纔睡不着,就出來活動一下,看到洛奇趴在門邊不知道在瞅些什麼,我就悄悄的也趴在一邊有着縫隙的牆面上看了一下。”

是這樣麼?洛奇看着喬玥不斷回想剛纔的一幕,是否真的如喬玥所說那般。

“可能是你太關注外面,所以沒注意到我的靠近。”喬玥看着他道。

“也許是。”洛奇垂下眸光,遮蓋眼中的深思。喬玥……她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無奈一笑,洛奇放棄了思考。

“哎喲,現在不是討論喬玥到底有沒有看到的事情,是要討論我們怎麼辦啦。”何曉柔欲哭的道。

沒有人再起疑心,讓喬玥心中爲自己的大意鬆了口氣。她沒有繼續參加討論,而是用異能繼續監視着村裡正在上演的戲碼。

迎親的隊伍,已經走到了村口,此刻他們正在念念有詞的祭拜着什麼。

那扎滿紅綢大花的椅子被放在一個火盆下,火光映在上面女童的照片上,顯得格外陰森。那些之前好像消失了般的村民,圍城一圈,神情比之前要多了些變化,人也多了幾分人氣。

他們是人,絕不會錯。喬玥在心中做下判斷。

只是,讓她不解的是,這些人神神秘秘的,到底想要做什麼。

突然,有個大漢站出來,抓起放在火盆邊的紅冠大公雞,從腰間拔出一把刀,手法乾淨利落的往雞脖子上一抹,帶着熱度的血液噴灑出來,一些灑在火盆之中,讓火光變得詭異的紅,而一些則濺在照片上,緩緩向下流動,剛好在女童眼下那滴,猶如落下的血淚一般。

他們雖是人,可是做的事,卻讓人驚悚。

“喬玥?”

突然的叫喚上,讓喬玥抽離了異能狀態,她擡起漂亮的眼眸看向叫她的吳敏俊。

“你沒事吧?”吳敏俊有些擔心的問道。

喬玥搖了搖頭。

“喬玥,你剛纔失神的樣子,嚇死我們了。”何曉柔趁機雙臂纏在喬玥手臂。

眸光一閃,喬玥明白之前自己‘看’得太仔細,以至於忘記了眼前的一切。

“我剛纔在想些事情。”喬玥隨意找了個藉口。

“沒事就好。”吳敏俊點了點頭,又道:“我們剛纔都發表了意見,有支持繼續留在這裡等天亮的,也有希望現在就離開的,目前是2:2平,你怎麼看?”

離開?現在那些詭異的村民都堵在村口,現在出去,豈不是撞個正着?

喬玥想了想,說道:“我贊成留下等天亮的,那老爺爺離開之時,就說過讓我們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能出去,等天亮了再離開。我覺得他沒有惡意,我們應該聽他的話,按照他說的做。”

“可是,萬一那老頭要害我們怎麼辦?我們留在這裡,等他們回來,我們豈不是想走都走不了了?”何曉柔是徹底被着詭異的地方嚇怕了,只想着趕緊離開,哪怕離開後讓她露宿山林,她都願意。

“曉柔,若是他要害我們幾個半大的小孩,又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喬玥好笑的搖頭。

“你們都不走,我和曉柔自己走!”突然,柯敏站起來,對着四人宣佈。

說完,她用力拉起何曉柔,眼中充滿期待的問:“曉柔,他們不願走,我們兩個離開。反正我是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柯敏。”何曉柔有些發懵的看着她,似乎沒想到她會那麼激動。

“我不管!總之我就要馬上離開。”柯敏發泄的大叫,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吳敏俊和洛奇兩個男生更是皺起了眉。

“噓!柯敏,小聲點,你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藏在這啊?”何曉柔嚇得趕緊伸手捂住柯敏的嘴。

“嗚嗚……”柯敏眼中的霧氣迅速凝結,化爲害怕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滴落。

何曉柔忙着安慰柯敏,吳敏俊和洛奇兩個大男生面面相窺,而喬玥再一次‘陷入’腦中的景象裡。

村口,那些一動不動盯着倒地公雞的村民們,看着公雞奄奄一息,最後了無生氣的倒在地上,臉上都浮現出激動之色。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好端端放在椅子上那女童的黑白照片,卻突然‘啪’的一聲,撲倒。

這一幕,讓現場鴉雀無聲,人們都震驚而恐懼的看着那照片。

“晦氣啊晦氣!新娘被搶了親,現在婚禮舉辦不成,新郎魂魄無法入土爲安,要禍延鄉里的啊!”

人羣中,一位白髮蒼蒼,骨瘦嶙峋的老者,杵着柺杖,狠狠的敲着地面,眼中滿是着急之色。

“哎喲~!那怎麼辦纔好。”

議論之聲,在村民口中溢出,越來越多,越來越雜。

“沒了新娘,就再找一個唄。”突然,有人提議。

這個提議讓人羣中安靜下來,望向發聲之人。

那人走出人羣,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冷冷笑道:“有了新娘,完成了婚禮,新郎魂魄得以安息,一切都恢復平靜。”

是他!

喬玥的雙腿倏地一縮,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立即離開這裡。”喬玥站起來,重新做下決定。

“怎麼了?”

四人不解的看向她,不明白她爲何突然更改決定。

村前,那年輕男子的話說出來之後,人們交頭接耳,有人道:“說得是輕巧,可是現在一時三刻去哪裡找新死的丫頭?”

“誰告訴你說冥婚的對象只能是死人?”他譏笑。

村中最老的長者沉聲道:“華小子,你心中有什麼主意就說。你可是咱們村裡的鳳凰,給大夥出個主意。”

劉華倨傲的一笑,道:“這很簡單,找一個適齡的少女,冥嫁給四叔兒子就行了。”

“哪裡有適齡的少女?就算有,人家肯麼?這結了冥婚後,可是不能再嫁人的。”有人提出反對。

“那你是要爲了全村犧牲一個人,還是看着全村倒黴呢?”劉華陰森的笑着,眸光轉到說話之人身上。

“都別吵,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誰嫁給老四家兒子。”老者開口了。

衆人沉默,畢竟冥婚可不是鬧着玩的,誰家就是有閨女,也不想就這樣斷送在一個死鬼身上。

“今天村子裡好像來了幾個外人,其中就有三個丫頭。”劉華突然又道。

人羣中,之前帶着喬玥幾人去舊屋的老頭,一雙冰冷的眸光射向劉華,後者渾然不懼:“傍晚,八爺爺把人帶去老屋的時候,我可看在眼裡。這幾人中,其中三個丫頭都是我的學生。”

“既然是你的學生,你怎麼還說出這樣的話。”八爺爺冷聲呵斥。

劉華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冷笑:“八爺爺,我可是爲了咱們村裡,纔不得不如此的。再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我現在只是讓她們其中一個人嫁給四叔,又不是要她們的命。”

“你!”八爺爺氣得髮梢倒立:“這些年的書,你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劉華得意的笑道:“就算是讀到狗肚子裡,我也飛出了山窩窩,到了京城,當了老師。”

“我呸!”八爺爺大怒。平日裡,看不慣劉華得志的村民,還有和八爺爺交好的村民也都眼神不善的看向劉華。

但是,那年紀最長的老者,卻沉聲道:“好了。華小子說的話也不爲一個方法,去老屋將幾位客人請出來,說服他們幫忙。”

“老祖宗,不能啊!他們都是無辜之人。”八爺爺着急的阻止,可是那老者卻轉身離去。

舊屋中,喬玥只能‘看’,卻聽不到那些村民之間的談話。但是,從劉華的突然出現,還有那帶他們來的老者臉色着急的模樣,她已經猜出了大概。

無法向同伴詳細解釋,喬玥背好行李,拉着何曉柔和柯敏就往外走。

吳敏俊和洛奇互視一眼,不得已,只能拿起各自的東西跟上。

五人剛剛從老屋中走出,順着山道而下,還未走出幾步,便看着那些打扮詭異的村民,舉着火把將他們堵在路上,帶頭的,赫然就是穿着襯衣,戴着眼鏡的劉華。

走在最前面的三女,何曉柔和柯敏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洛奇話中的詭異村民,頓時嚇得躲進喬玥的身後。

何曉柔探出小腦袋,在火光中看清楚帶頭之人的相貌,好奇中帶着驚喜的道:“劉老師?”

不是說她和劉華的關係有多好,或者說她很喜歡這個老師。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一個熟悉的人,而且還是可以依賴的師長,無論是誰,都會感到一絲安心。

當然,除了對劉華有所懷疑的喬玥之外。

劉華森冷的一笑,對五人道:“老師能在這裡見到你們,真是高興啊。”

何曉柔並未注意到劉華表情中的冷漠,反而激動的道:“劉老師,你怎麼會在這?這些人是什麼人啊?怪嚇人的,你能不能帶我們離開?”

在她說話的過程中,察覺到不對的其餘四人,都暗中警惕着,那些盯着他們的村民,眼中並無善意,反而像是盯着獵物一般,看着他們。

“離開?可以,不過,你們要先幫老師一個忙。”劉華勾起脣角,看向站在最前面冷眼看着他的喬玥,眼角一抽,厲聲道:“今晚村裡有個很特殊的婚禮,現在需要一個新娘,你們三個誰來?”

“新娘!”

何曉柔失聲道。此時,她也察覺到了劉華語氣的不對。

柯敏朝着喬玥的身後,又縮了一些,吳敏俊和洛奇也趕緊走上來,擋在三女身前,保護她們。

“你們在冥婚?”喬玥終於從記憶中翻出一個陌生的詞彙。她知道這個詞,卻從來不想今夜這般瞭解它。

劉華咧脣一笑,森白的牙暴露在火光裡:“沒錯,所以你們誰願意當鬼新娘?完成了婚禮,所有人都可以走。喬玥,不如你來吧。”

“你放什麼狗臭屁!”洛奇指着劉華怒道。喬玥他暗戀了那麼久,怎麼會讓她去給鬼魂做新娘?

劉華嗤笑,神情倨傲的道:“不願?那麼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你還是不是老師?怎麼能這麼對你的學生?”反應過來的何曉柔大喊道。

這時,吳敏俊也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在火光中顯得十分有安全感。“你們還有沒有王法?現在什麼時代了,你們居然還要舉行冥婚,而且還想強行抓人?”

劉華向後退了一步,邊退邊說:“在這裡,村裡的規矩就是王法。”

隨着他而來的村民們,也一步步向他們逼近。

喬玥身後護着何曉柔和柯敏,眸光微冷,她喊道:“劉華,我知道你是有意針對我,你放其他人離開,我留下。”

在這裡,她不可能大打出手,先不說是否能在這麼多人中既保護自己的安全,有保護其他人的安全,單說,如果在打鬥中發生意外,她都是不想的。

何況,這些村民在她眼中只是一羣被舊俗矇蔽了雙眼的愚昧之人

只要其他人先離開這裡脫險,她隨時可以返回雲中城中,這纔是最穩妥的辦法。

可是,劉華顯然不想那麼容易放過他們。

他不斷的退後,冷笑着看着村民將幾個少年漸漸包圍,欣賞着這些城裡少爺小姐的恐懼和害怕。

這些少爺小姐,不是看不起他麼?不是仗着權勢壓迫他麼?現在,他就讓他們看看,闖進了他的地盤,就是條龍也得盤着,就是頭虎,也得趴着。

他期待着幾人的下跪求饒,特別是喬玥。自以爲是的嬌小姐,以爲漂亮,家裡有錢就能代表一切嗎?

喬玥看着劉華的反應,眼中一狠,下定決心,不管其他,先帶着人衝出去再說。

兩撥人眼看一觸即發,可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啪啪——

驚醒夜的響聲,突然讓所有人的動作停止。喬玥臉色一變,這個聲音她十分熟悉,這是大山裡,絕對不可能有的,最新款的af半自動步槍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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