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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收拾好的簡單行囊,她又忍不住想到了遠在鳳羽的那些人,那些她愛過的,愛過她的……都成了很久前的過往。

他快該用餐了吧?希望這最後一餐能讓他有所改變,她不敢懷疑他所說的話,她只能努力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晚餐似乎與以往不同,大廚難得親自前來引菜,難道今天大廚備了什麼新菜式?

“大師傅!你怎麼親自來引菜了?”江子先一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爺的口味他們都很熟悉了,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大師傅應該不會來親自引菜吧!

被喚作大師傅的人正是靳王府竈房的大廚子,他點頭朝前兩步,先向柯子軒跪行大禮,得到他的允許才起身立於一側。

“今天換了什麼新菜式?還煩勞大師傅親自前來!”柯子軒望着有些發福的大師傅,臉上露出一種迫切的表情,大師傅的手藝可是遠近聞名的,他若是換了菜式一定是很獨特。

大師傅拍拍手,外面邊陸續列出幾個下人,每個人手裡都端着一道菜,菜色果然是新樣式,柯子軒望着那些菜式,臉上露出欣喜之情。

大師傅擡手按順序吩咐第一個人上菜,柯子軒望着他,似乎正在靜待他接下來報的菜名,以及每道菜的喻意。

大師傅按照上桌的順序逐一價紹着菜名:“賞心悅目,花開迎君心……”大師傅的引薦在一道湯餚前停了下來,柯子軒怔怔的望着他,似在等待着他的繼續。

“這湯有什麼……?”

“王爺,這湯名……”大師傅頗爲難的低下了頭,他吞吞吐吐的樣子着實讓柯子軒起了懷疑。

“大膽!你究竟在湯裡動了什麼手腳?還不老實交待!

大師傅嚇得跪倒在地,一個勁的磕頭,他前面所報的菜名自然是很美,只是這道湯卻是藍裳特別交待的,他報也不是,不報也不成……最終他一咬牙,雙眼一閉暗歎道,真是被藍姑娘給害慘了!

“小的怎麼敢在王爺的湯裡動手腳呢,就算借個膽給小的,小的也不敢這麼做啊!只是這道湯的名字實在是怕……”

“報上!本王倒要聽聽這是道什麼湯。”此時柯子軒心裡似乎已猜測到了什麼,雙眉緊皺,表情亦變得有些清冷起來。

“百轉千回三思湯!”大師傅不敢擡頭的報上湯名,渾身都跟着哆嗦起來,額頭已明顯冒出細汗。

柯子軒仔細望了幾眼那盅湯,材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湯的名字卻讓他起了幾分欣賞之意,他拿起湯勺在盅內攪動了幾下,隨之放進嘴裡一口,清淡中夾着柔香,苦澀中伴有微甜,似花般芬芳,如沐暖春般爽朗,他細品間不禁閉起雙眼,百轉千回,果然與衆不同,就算已嚥進胃裡,舌間仍留有那股子暗香。

“百轉千回?好一個百轉千回三思湯。”柯子軒抿一抹淡笑這般言道,他在心裡喃喃道“果然不愧爲藍裳!”

他稟退大師傅,一個人對着這些菜凝神,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那盅湯上面,他又一次拿起湯勺品嚐起來,那清甜應該是來子銀耳的吧,那苦澀一定是蓮子的,她是怎麼做到讓銀耳的甜,蓮子的苦以及花一般的芳香留在湯裡的呢?

仔細想來,他在心裡嘀咕一句“她對吃的那麼有研究,區區一盅湯又怎麼會難得了她?”他爲自己這種傻念頭感到好笑。

“爺,這個是藍姑娘吩咐小的交給你的!”江子在這個時候遞上了那條錦帶,這餐飯似乎隱藏着什麼玄機,江子小心的觀察着柯子軒的表情。

接過錦帶,他放在手中輕撫了幾下,這條錦帶很配他,他向來喜好白色,配這條錦帶於腰間,再合適不過了,她還真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女人。

他離開飯桌朝自己的書房而去,藍裳的披風一直留在他的書房裡,他應該拿去還給她,這餐晚飯讓他確實承認了她的聰明。

她巧妙的借用湯名向他暗示,他是一個令人稱頌的王爺,不應該因爲一時之怒成爲一個劊子手……

柯子軒覺得這個女人在和自己賭,而他卻不得不選擇讓她贏。他拿起包袱便朝隱月院方向而去。

沒有宮燈照路,她們走得有些匆忙,動作顯得格外的小心謹慎,柯子軒站在南條走廊上,望着那兩個身影朝王府後院。而去。

他緊緊的抓着手裡的披風,瞪着那兩道身影繞過假山沒入後門的轉道里,她要離開王府?她居然打算不辭而別?

“啊!”藍裳一個趄趔跌了下去,隨着痛楚傳出一聲低微的尖叫,一定是走得太急扭到了腳。

“小姐!你怎麼樣?要不要……”

“不……我沒事,還是快走吧!馬上就到了!”她制止住小惜的擔心,她不想再找任何一個可以留下的藉口,這段不長不短的時光,早已讓她看透了這座宏偉的靳王府,她不適合這裡,這裡也不是她應該停留的地方。

吱呀一聲,王府的後門被打開了,季無邪緊皺的眉頭終於可以鬆展了,他還擔心會出什麼岔子,他不是害怕王府人多勢衆,帶不走她,他只是害怕讓她受到無胃的傷害。

藍裳看到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猛得抱住了他,在她的心裡,這個守護神一般的男子,纔是她最無需逃避的人,脆弱也好,傷心也罷,她知道,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什麼都可以不用再害怕。

每一次她撲過來的時候,季無邪都會毫無顧及的伸開懷抱,明知道她那樣的擁抱不是感情,而是感激,他還是希望靠近她一些,再近一些……縱然不是愛!守護她也是他唯一的奢望。

“好精彩的一幕,好感人的畫面……”柯子軒站在三步之遙的地方,瞪着後門外的這一幕,“你果然不愧是你,對任何男人都可以輕易的投懷送抱……像你這麼下賤女子,留在王府只會污了本王的眼睛,現在走了倒也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