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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的坐在牀前,眼神凝望着那因虛弱而熟睡的人,恬靜如嬰孩般的小臉欺霜賽雪,瓊鼻美目之下是她那不時微微嚅動的櫻脣。好一幅傾國傾城的容貌,好一個專注的小女子。

“告訴我!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保護你不受傷害。”季無邪輕輕的闔上眼眸,他舍卻一切,只是想留給她一個完整的自己和一段完整的愛,可是未曾想命運卻和他開了一個如此大的玩笑。

“邪……!”牀上的人微弱的暱喃聲傳進他的耳朵,他猛的睜開眼望着她,她的脣還在微微的嚅動着,“邪……”是的!她叫的是他的名字,看着她嚅動的小嘴,那不是他的幻覺或幻聽,她真的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季無邪激動的握住她的手。

“傘兒!我在這裡!我一直都在這裡……”他握着她的手格外的溫柔,她居然在熟睡中叫着自己的名字,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讓他覺得幸福的呢!

藍裳恢復平靜繼續乖巧的睡着,季無邪握着她的手卻遲遲不願鬆開,她的潛意識中一定還保留着那些殘缺的記憶吧?如若不然,她爲何會在迷糊中叫出自己的名字呢!夠了!只要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季無邪輕輕的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爲了她,一無所有又如何,只要能守護在她的身邊,他就覺得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天已微微放亮,詠聖宮的燈似乎也跟着徹夜未熄,皇后的臉色顯得很是憔悴,右手支在桌子上小歇了片刻,可是腦海中不停的重複着若雪的音容笑貌,她又一次睜開眼瞪着外面,她早已習慣了這種紅顏依然君不惜,獨伴昏燈自凋零的日子。

“崔嬤嬤!天是不是亮了?”她半支着頭問着從內室走出來的崔嬤嬤,聲音甚是清寂。

崔嬤嬤點頭,把她從椅子上扶了起來,她走到門口拉開屋門望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刺眼。

“最近總是夢到若雪,你說她是不是……”

“娘娘!死人是不可能作怪的,娘娘就別自己嚇自己了,更何況,咱們什麼也沒有做!”崔嬤嬤機靈的攔下皇后要說的話,勸慰着她不要想太多。

皇后轉身回到屋內垂下眼瞼,她這樣放任樂菱胡作非爲究竟是不是錯了呢?不可以,她決不可以心軟,她冷冷的收回自己那份僅存的慈悲心,她是若雪的女兒,她決不可以嫁給太子,不可以……

她重新坐在椅子上靜思着,回想起曾經的一幕一幕,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守住這個秘密已已經二十年了,決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她決不允許皇室鬧出這樣的荒唐事,可是她該怎麼處理呢?

“崔嬤嬤!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

“娘娘何不妨一不做二不體,即然她醒不過來了,那何不……”崔嬤嬤說到此處心照不宣的望着皇后,皇后眉頭皺着輕咬下脣,是啊!這樣做對大家都是成全。

顏行書望着遠處那風風火火的紅色身影,冷冽的擰着眉瞪向那個方向,樂菱這麼早到詠聖宮做什麼?看她那滿面的怒容絕不會是請安那麼單純吧?

一輕嗚呼夾雜着的哭泣聲從門口傳進來,皇后擡頭望着樂菱嬌氣又掛着愁緒的臉,不解的看看崔嬤嬤又看看她。

樂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聲的罵着,詛咒着,嘴裡唸的只有一個名字,藍裳!皇后百思不得其解的走到她身邊。

“菱兒這是怎麼了?藍裳半死不活也礙着你了?”

樂菱聽到這句話嗖的一聲站了起來,一臉的委屈狀馬上又浮在臉上,“母后,那個賤人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醒了?難道真的是心病?你父皇纔剛讓那個琴師住進落櫻軒,她這會就醒了……”皇后有所思的喃喃着,有點不敢相信似的嘀咕着。

“她纔不是什麼心病呢!她要是真的得了心病還需要太子妃與女兒這麼煞費苦心嗎?沒想到這樣她都可以不死……真是氣死人了!”

“她不是心病?菱兒!你是說……”皇后臉色有些難看的瞅着她,她的女兒何時也變得如此冷殘了,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都沒有請示過她這個母后,她何時變得如此大膽了?

“是皇嫂告訴兒臣的,本來是要在宮外除掉她的,誰知讓她逃過一劫,皇嫂自然是不會錯過無人之際對她下手的好機會。”

“彩雲她……”皇后微蹙眉頭盯着樂菱。

“藍裳根本不是什麼心病,是皇嫂用浸了曼陀羅毒汁的針刺了她,原本以爲神不知鬼不覺……豈料想……”樂菱氣憤的死扯着手裡的帕子,“虧兒臣還派杏兒潛入落櫻軒下那麼重的曼陀羅香。”

樂菱與皇后及崔嬤嬤都在相互凝望着,好像都在思索着樂菱適才說過的話,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門外早已有人偷聽了個全然。

隨着‘哐啷’一聲震響,詠聖宮的屋門被重重的推開,把幾人嚇得一愣全怔在了原地,顏行書嘴角微斜的跨進屋內,眼神冷寂的如一潭深沉的水,寒冷而又陰暗。

“你……你……你想做什麼?”皇后的語氣顯得有點慌亂,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之意。

“好一對惡毒的母女,你們居然如此殘忍的對付一個弱女子,我今天算是見識了什麼是一國之母的真面目,像你這樣的國母也調教不出多完善的女兒,看來,我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放肆!你不要以爲你是鳳羽的貴客就敢對本宮如此無禮……來人啊……”

“你叫……你儘管叫好了,最好是把皇上也一同叫來,好讓他也見識一下你們這對母女的真正嘴臉!”

皇后一愣倒退了一步,不行!要是真的把皇上給驚動了,那豈不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要真的是那樣的話,自己的下半生恐怕真的要在冷宮中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