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冷靜的外表卻完全騙過了灰衣人。那灰衣人有些震驚的看着眼前不過十二歲的男孩子,自小養尊處優的孩子,怎麼會在面對這樣突發事件時如此冷靜的面對?若這一切不是裝出來的,這孩子當真無情到了極致。
他微微頓了頓,開口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罪魁禍首就是你叫了十二年的母妃。是她從你母親的身邊搶走了你的父親,在你母親生下你的第一時間派人將你搶了回來,然後把你母親囚禁在這裡的。”說到這裡,灰衣人蹲了下來,雙手扶着賀蘭雲逸瘦弱的肩膀,“孩子,你知道嗎?你母親她是個絕色大美人,溫柔,端莊,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女人。可是你看看她,你看清楚了,這十二年來她每天都遭到這樣的對待。孩子,你要爲她報仇!”
賀蘭雲逸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他到底是十二歲的孩子,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他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個陌生的男人,過了良久,才又重新開口問道:“既然你是她的朋友,既然我出生的時候你還能在我的身上刻字,那爲什麼你不救她?”
那灰衣人一愣,倒好像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孩子在這種時候還能有這樣清晰的思路。旋即他把自己早已經編好的理由說了出來,“孩子,這就是我爲什麼今天會來找你的原因。當年你的父親因爲那個女人被圍剿,我得知後第一時間趕了過去,可是還是晚了一步。之後我就猜到了那個女人一定會對你母親不利,所以我又立刻趕到你母親那裡。當時,你母親正好要生產,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被生下來的時候,我立刻衝進去要帶你們母子離開。可是你母親當時卻拉着我的手,要我在你的肩上刺上一個‘碧’字。對了,你母親的她姓柳,叫柳碧萱。並拜託我一定要帶你離開,撫養你長大成人。可是當我匆匆忙忙在你的肩上把字刺好之後,那個女人派的人已經來了。”
說到這裡,灰衣人又停頓了下來,滿臉懊惱後悔的樣子,“孩子,都是我的錯,都怪我當年學藝不精,不但沒能保護好你們母子,自己還身受重傷!”說着他一把扒開了自己上身的衣服,只見他的肩上,胸口,還有後背都是傷疤,而且還是成年的舊疤痕。
他又道:“你看,這些都是當年留下的傷。我因爲受傷太重,重度昏迷,他們以爲我死了,我才僥倖撿回了一條命。可是這些年來我每天都活在深深的自責裡,我每一天都在想着要怎樣救你們母子離開。可是這裡是大內皇宮,要救你們離開談何容易?何況就算僥倖我能救出你們,以那個女人的勢力,她還是能再次找到你們。所以這十年來我利用所有的時間來彌補我過去不足的武功,終於讓我能自由的出入皇宮了。孩子,你願不願意跟我學武功,幫你的父母報仇?”
年幼的賀蘭雲逸雖然聰明,可是到底沒有什麼人生閱歷,所以他並不能從灰衣人的話中判斷出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只是根據自己的知覺追問着自己覺得疑問的地方。
“你說那個男人他爲了別的女人拋棄我的母親,然後才被殺的?”他問。
灰衣人一心想要引導賀蘭雲逸答應自己的要求,卻沒想到,孩子居然總是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語出驚人。
灰衣人點頭,“是的!”
賀蘭雲逸微微沉默了一下,“是天凌帝派人圍剿的?”
灰衣人詫異的看着眼前的孩子,明明還那麼年幼,爲什麼心思會轉的那麼快?驚訝之餘,他還是點頭了,“是!所以你要讓自己變的很強大,才能殺了他們爲你的父母報仇!”
賀蘭雲逸搖了搖頭,“那個男人該死,我爲什麼要爲他報仇?”
說這句話的時候賀蘭雲逸的語氣中有着完全不同於同齡人的冷漠無情。但是灰衣人卻看到了的一雙小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輕輕的顫抖着。
灰衣人輕輕攬過他的肩膀,“好,就算你父親他該死,你母親呢?她的仇你也不要報了嗎?”
賀蘭雲逸推開了他,沉默的繞過他,重新走到鐵籠子前面,隔着籠子,他清楚的看到籠子裡面的那個所謂人,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不能說話,手腳沒了。嘴巴里不停的分泌着莫名的液體。她用頭不停的撞着鐵籠子,頭上鮮血淋漓。
年幼的賀蘭雲逸已經不再懷疑灰衣人的話,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懷疑過。
做爲太子,他的父皇對他沒有任何感情,每次看他都好像在看着一個陌生人一樣。而他的母妃,雖然竭力的幫他得到了太子的位置,也一心想要把他推上皇位,可是從來沒有像一個正常的母親一樣把他當成孩子對待着。她跟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冷漠的比對下人還要惡劣,她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厭惡。而且賀蘭雲逸還聽說,自他出生開始,那個女人從來沒有抱過他。
這樣的兩個人,賀蘭雲逸就算以前沒有懷疑過,可是在聽到灰衣人的一番話之後,也豁然開朗了。過去那兩個人對自己的種種,也能解釋清楚了。
只是他卻不明白爲什麼月凌皇貴妃要這麼做,爲什麼要讓自己做這個太子?她厭惡他,大可以殺了。
不過他卻並沒有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來,因爲他知覺灰衣人所說的話也並不完全是真實的。至於真相,總有一天,他會查清楚。還有,母親的仇他也一定會親手報的。
這樣想着,他的視線開始在石室中尋找起來,終於在一個牆角找到了一把生鏽的刀。他走了過去,拿起那把刀回到了鐵籠子前面。
灰衣人在一旁詫異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下一秒,他看到賀蘭雲逸舉着刀狠狠的向籠子裡的人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