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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寶樓掌櫃這些日子心裡很是不痛快,向來笑呵呵的臉上更是多日不見半點笑意,整個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店裡的夥計也是無精打采的,鬧得前來吃飯的客人心情也跟着低落下來,再好的美食嚼在嘴裡也沒了味道,好多老顧客也漸漸不再上門。

也莫怪八寶樓掌櫃鬱鬱不樂,他這八寶樓原是京城權貴宴請吃酒的第一去處,長久以來也積累了許多老顧客。

偏十日前,就在八寶樓對面,一間名爲“邀月樓”的酒樓開張,富麗的裝潢,訓練有素的店小二,立時吸引了大批的顧客,他的酒樓生意可謂一落千丈,叫他如何能不氣惱。

這不,眼看着又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一的客人往邀月樓去,掌櫃掃了一眼八寶樓裡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不住嘆着氣,躲內院去了。

邀月樓一間別致的雅間裡,白衣儒雅的公子與紅衣清泠的女子對坐,鋪着上等錦緞桌巾的梨木圓桌上攤着一幅畫,畫中煙雨渺渺,素衣女子持傘立於舟首,正是“煙雨泛舟圖”。

“玉公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君良玉溫潤笑着,“顏夫人說笑了,畫中女子是凌姑娘,你怎會不認識。”

顏棲梧低頭喝茶,藉由這低頭的一瞬,掩去眼裡的訝異的情緒,“畫中女子既是凌姑娘,不知玉公子此時將畫拿出又是何用意?”

君良玉露出一抹苦笑,“良玉覺得這幅畫還是凌姑娘留着比較適合,所以想勞煩顏夫人將畫轉交於凌姑娘。”

他如是說着,眼裡的苦澀意味更濃烈,每每他瞧見這幅畫,便會想起那個謎般的夢幻的女子,心裡就會漾起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情意,所以,他特意北上京城,藉由送畫爲名,希冀能見到她。

“我可以替你做這件事,但是我有一個條件。”玉公子,對不起,顏棲梧在心底反覆說着,試圖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當然,顏夫人請說。”君良玉略微有些吃驚,他以爲她們二人關係很好,怎料顏棲梧竟會提出如此要求。

“你既是江南茶葉絲綢第一人,我希望你不要供貨給蕭氏商鋪,你每年銷往北方的貨物雨墨樓全數收下,出價比他們高半成。”

她實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蕭亦謙氣急敗壞的模樣了,爲此,她已經忍了好久,也謀劃了好久。她,不會讓蕭亦謙失望的!

“恕良玉直言,這麼做,雨墨樓要很難維持盈餘,如若只是生意上的競爭,夫人大可不必如此。”君良玉沉思片刻,柔聲勸解,他着實不明白她的用意,這樣做根本就是損人不利己。

“這是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你毋須知道,你只需表明態度,答應,或是不答應?”

君良玉凝神想了想,“我也有一個條件,如果我答應了你的事,我希望能見她一面。”儘管心裡很唾棄自己的這種行爲,可他終是壓不下想見她的衝動,溫潤的玉公子因此也卑鄙了一回。

“成交!”顏棲梧爽快道,這個條件對她來說根本說不上是要求,她只得於心底再次默默表示歉意,爲了她的復仇大計,她實在顧不了那麼多了。

“請玉公子立即着手辦此事,其餘事我自會安排。”

“好!”君良玉亦爽快應道,心裡已經開始幻想和凌若雪見面的場景,畢竟,他是第一次這麼牽掛一個女子。

既然二人意見達成一致,君良玉立即告辭去安排這事,臨走前,把畫留下了當作是信物,是以,當冉素素推門進來,見到的就是失神看着畫的顏棲梧。

“夫人,什麼畫看的這麼出神?”她鮮少看見夫人作畫,難掩驚訝,出口問道,一面湊上前看。

顏棲梧索性大方的遞給她,“你瞧着怎樣?”

“嗯,”冉素素裝模作樣撫着下巴,不住點頭,“此畫甚好,甚好!”倒把教書老夫子的模樣學得是活靈活現的。

“噗哧。”司風忍不住笑了出來,自蘇聞墨主動認罪後,司風和冉素素重又回到了顏棲梧身邊,顏棲梧也不得不承認,她終究是習慣了司風的伺候,再加上詼諧的冉素素,三人相處的甚是和諧融洽。

冉素素瞥見顏棲梧上揚的嘴角,心裡也頗是歡喜,“夫人,這畫中女子分明你,不知是哪位公子所贈?”

顏棲梧淡淡掃了她一眼,冉素素隨即識趣的不再追問,不用說,她可是不敢觸怒夫人,到時夫人倒不一定會責罰於她,她怕的是司風的糾纏和冷冷的桑憶軒。

“素素,你有所不知,這畫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玉公子答應夫人斷了蕭氏商鋪茶葉和絲綢的供應,這樣一來,他們可有大半鋪子要關門了。”司風忍不住心裡雀躍,將方纔的事一股腦說了出來。

冉素素聽了不住點頭,突然冒出一句,“原是玉公子的畫,莫怪畫的這麼生動。”

“素素!”司風擔憂顏棲梧惱火,趕緊喝止她。“夫人,你不要怪責素素,她只是,只是一時口快。”

顏棲梧本不在意冉素素的玩笑話,倒是司風這麼護着素素頗讓她詫異,不由多看了司風幾眼,如若她沒記錯的話,司風曾對她說過,憶軒心裡的人是素素,她竟還能這麼護着素素。她不由愈加心疼司風,真是個一根筋的傻姑娘!

“夫人,雲夫人送來拜帖,請您過府一見。”桑憶軒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了顏棲梧的思緒。

雲夫人的拜帖?她不免訝異,她已許久不曾見過雲澈,況坊間亦未傳出任何雲府的動靜,她倒真是不知雲夫人爲何要見她?

雲府管家親自領了顏棲梧到內院雲夫人的居所後悄聲退下了,顏棲梧推門進去,只見雲夫人在主位正坐,下首雲澈和沈婉馨分坐左右兩側。

她淡淡一眼掃過,敏銳的分別從三人身上看到了凝重、愧疚和不安三種神色,掩去心裡的詫異,她略略福身向雲夫人致禮,“雲夫人,不知今日特地約見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