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見不得光,又是白死的,怎麼聽上去像殺豬啊?直盯着吳文正的眼睛,李母緊鎖着眉頭,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回頭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又追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吳文正鄭重點下頭。
看吳文正不像在說謊,李母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不覺坐回牀頭,她這心一放鬆,殺人償命的傳統觀念再次冒了出來,這讓她剛剛有所平復的內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
“孩子,你別騙媽!”她緊緊抓住吳文正的手,很是急切的道:“快跟我說,這事真沒一點麻煩嗎?!”
“媽,你放心。”雙手緊握住李母的手掌,吳文正眼角變得有些溼潤,聲音沙啞着道:“我說沒事,就一定沒事!相信我!!”說到這,他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好讓李母寬心。
這時候,旁邊一聲不吭的李父,扭臉朝這邊掃了一眼,悶聲嘟囔了一句:“好了,別在那婆婆媽媽的了,也不怕吵到孩子!”
他話一說完,李母便趕緊又去拉吳文正:“孩子,快起來!別一直跪着了,地上涼!”
話音還未落下,只聽的“吱嘎——”一聲,病房的房門突然在這個時候開了。
吳文正三人幾乎同時朝門口望去,見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走了進來,李母趕緊小聲催促了吳文正一句,“孩子,快起來!別讓人看了笑話!”
聽到這最後一句話,吳文正稍稍一愣,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便不覺咧嘴一笑,純真的模樣,就跟個八九歲的孩子的一樣。剎那間,他彷彿一下子找到了家的感覺,孤寂已久的內心頓時又注入了新的活力。
“你來了?”吳文正一邊起身,一邊頭也不回的問道。很顯然,他這是在跟來人打招呼。
“孩子,這人是...”聽吳文正這樣說話,李母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吳文正微笑着看了看李母,並在她小手上輕拍兩下,示意等會再告訴她。
“小兄弟,”來人停在門口,也沒敢上前來,笑眯眯的道:“你讓我給你打的開水,我給你送來了。”
“有勞了!”吳文正將李母的手鬆開,徑直朝門口這邊走來。行至這人跟前,說:“給我吧,你去忙吧,有事的話,我再叫你。”
“行——”來人也沒說什麼,依舊擺着一張笑臉,略顯恭敬的應了聲,便將手上提着的水壺遞給了吳文正。
吳文正接過水壺,回首掃了眼房內,見靜兒的病牀牀頭有張木桌,桌上有兩個水杯,便提着水壺直接走了回來。
望着吳文正離開,來人始終是一臉的笑意,待到對上李父李母的目光時,他又一臉討好的笑笑,隨後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吳文正這邊正在倒水,李母悄悄走到跟前,輕聲問道:“孩子,這人是誰啊?我看他,怎麼對你這麼客氣?”
“哦,”吳文正把杯子連洗了幾遍後,倒上半杯水,遞向李母:“媽,你先喝點開水。”李母接過水杯,捧在手上,看着吳文正,似是在等他的回話。
“叔,給你!”吳文正又給李父倒了半杯,然後這纔回話道:“媽,你說剛纔這個人那,他是這的院長,怎麼,你們難道不認識他嗎?”
李母聽後一愣,院長?這老頭是這的院長?她不覺扭臉與自己的丈夫對視了一眼,二人皆擺出了一副很無語的模樣。
吳文正也沒在乎這些,對他來說,認識這的院長,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可以,他還想叫這人做他的保健醫生呢。
越過李母,吳文正又走回到他剛跪的地方,彎腰將地上盛着早餐的塑料袋撿起來,禁不住輕嘆道:“這早餐也涼了!”解開袋子,見裡面有饅頭、包子、包裝好的八寶粥,還有一些鹹菜,看到這,吳文正忍不住眉頭輕皺,嘀咕道:“這老傢伙怎麼這麼摳門?一大早就只是弄了點這些?”
“文正,你在那嘀咕啥呢?”聽到吳文正在那嘟囔,李母說着便端着水杯走了過來。
“沒事,媽!”
李母走到跟前,見到他手上的塑料袋,便問道:“你這手上提的是啥?”
“是,是一些吃的東西。”吳文正有些遮遮掩掩,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給我們買的?”李母說着便伸出手來,“來,我看看。”
“媽,這些東西都涼了,我再出去給你們買點吧?”吳文正提着塑料袋,根本沒有拿給李母看的意思,在他看來,這些東西,怎麼能拿給自己的媽吃呢,他要買,就要買最好的。對朋友,他從不吝嗇,更不要說對自己的親人呢。
“你看你這孩子!”伸了半天的手,見吳文正也不將東西給她,李母便忍不住嗔道:“難道媽看看就不行嗎?”
此話一出口,吳文正便再也沒了說辭,只好將東西遞給了她。李母接過後,打開來一看,立馬說道:“你這孩子,這大冷的天,也不知在哪買的這些東西,之前路過前街,我看很多店鋪都沒有開門,”說着,她隔着塑料袋拿手摸摸,見這些東西還熱着,便叫了李父一聲,“趕快吃了它吧,你一晚上都沒進湯水了!”說完,她又衝吳文正道了句:“孩子,你也沒吃吧?來,咱們一起吃了它,我看你買的東西也不少,有包子、饅頭、八寶粥、鹹菜,這下面是...”李母探手進去,在袋子裡翻了翻,接着道:“你還買了幾根醬肘子回來?!這孩子...”
聽到這,吳文正臉色這才稍顯的好看些,心說:你這老傢伙,總算給我整點像樣的了。
就這樣,就着開水,吳文正陪着李父李母在醫院裡吃上了他的第一頓早餐。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而過。
等把早餐吃完,外邊的天早已變得大亮,醫院也變得不再安靜,病房門口的過道上,不時聽到噠噠的腳步聲。
不一會,有醫生走進來。吳文正打眼一瞧,見來的正是那位高醫生,便主動上前打了聲招呼。
“高醫生,你好!”
“小夥子,你也好啊!”見到吳文正,高醫生一副和藹可親模樣,樂呵呵的回道。
就此,二人也沒有多說什麼,高醫生便徑直走上前來,面色專注的給靜兒仔細檢查了一番,見病人一切正常,便衝他三人說了句:“病人一切都恢復的正常,估計過個三五天就會醒過來。”
“真的嗎?”李母有些控制不住情緒,激動的道:“那真是太感謝你了,醫生,謝謝!”
高醫生點點頭,臨走前,又衝吳文正和藹的笑笑,並上下打量他一眼,忽地有些鄭重地說了句:“小夥子,我看你面色不太好,身上是不是有傷啊?”
李母一聽到這話,臉刷的一下扭過來,直望着吳文正,欲言又止。身後的李父也忍不住朝他身上瞄了兩眼,不覺微微皺起了雙眉。吳文正看了看李母,見她一臉擔心模樣,便含笑輕聲說了句,“媽,沒事。”
“小夥子,要多注意休息啊!”微笑着看了看李母,高醫生順便又叮囑吳文正一句。
這老頭!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有些話,你就不能單獨給我說嘛?吳文正忍不住白他一眼,沒好氣回道:“知道了。”
等這多嘴的老頭走後,李母果然就一遍遍向吳文正“盤問”起來,爲此,吳文正又花了很大一番功夫纔將李母安撫下來,對於身上的傷,他給出的解釋是之前的舊傷有些復發,修養兩天就會好起來。說起來,吳文正平生很少說謊,可是面對自己親人,他除了報喜不報憂,讓他們少操心外,還能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