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蕭,長夜漫漫。
今晚的青古鎮似是顯得格外的寒冷,夜色籠罩,道路邊上的路燈不知何時已熄滅,所有的大街小巷俱聞不到一絲的動靜,不一會,黑暗中忽地響起了低低的“沙沙”聲,一下接着一下,聽上去像是人走路的聲音,隨後果然見一人影緩緩朝這邊走來,而此處正是李靜所住的那家醫院,見門口處還亮着燈,光線卻只是輻射到門口這一小片。
“鏗!”鋼刀插地,人影佝僂着上身,一下頓住腳步,然後拄着鋼刀,緩緩直起身來,一擡臉,方看清來人是吳文正。只見他兩眼湛湛閃着精光,臉色卻無比蒼白,一副氣喘吁吁模樣,看上去甚是顯得疲憊不堪。
眼盯着醫院的大門,且待他喘過氣之後,又見他目光突然轉移,越過外牆,遙遙盯向了李靜所住的那間病房,不覺喃喃道:“靜兒...”他神色呆呆,而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便冷不丁發出一聲輕嘆。
“哎——”
李靜對他所做的一切,到了這個時候,他怎會還不明白,可是,明白歸明白,他吳文正又能怎麼樣呢?更何況,此時葉媚還在BJ苦苦等着他,他總不能...吳文正感覺越想,這腦子越亂,索性就不再去想這件事,不過在他心中,有件事始終都很明確,那就是不管在任何時候,他都絕不會放棄葉媚,這也是他對自己一生的承諾,也是自己畢生的守護。
收回視線,不經意間看到自己的左肩還在流血,吳文正便放眼望了望醫院大樓的入口處,見這會還亮着燈,便踅摸着潛進去,找把手術鉗來,將身上的子彈取出來。主意已定,吳文正便不在此處耽擱,見他也沒去叫門,而是邁步直接飛身越過醫院的圍牆,然後身如狸貓般,嗖的一聲向着前方那處光亮奔去。
到了門前,見門關着,不過卻沒上鎖,因門是玻璃門,藉着裡面透過的光亮,吳文正一眼就看清這大廳裡沒人,於是便輕輕將門推開,身形一閃,整個人便立馬出現在大廳內。
稍作駐步,吳文正四處看了看,在他左手方有條通道,正是去往李靜病房的方向,正前方是個樓梯,右手方則是掛號的地方,都是熟門熟路。環顧掃了一圈後,吳文正略作沉吟,然後便邁步朝着正前方的樓梯走去。這個時候,他不是不想去看看李靜,而是考慮到自己眼下這個樣子,一旦讓李父見到後,恐怕又讓他徒增擔心,所以他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身上的傷包紮好,換身衣服,而後再來見他。
不過,他這邊剛要邁出步子,左手方的通道內忽地傳出了幾聲急促的咳嗽聲。
“咳,咳...”
聞之,吳文正頓時收住腳步,扭臉一眼望了過去。很快,從拐口處冒出一個人來,吳文正打眼一看,見是那老院長,便詫異輕叫了一聲,“是你?”
老院長正埋着頭走路,突然聽到說話聲,一擡頭見大廳內竟站着一個人,頓時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瞅,方看清來人是誰,於是當場怔了一下,然後就十分不自然的笑道:“小兄弟,你,你來了?”
“老院長,這麼晚了,你這是在巡檢呢?”吳文正不着痕跡的瞟了眼他身後,眼神疾閃了一下,便悠悠開口問道。
“呵呵,”老院長乾笑兩聲,回頭望了眼身後,陪着笑道:“我這不是晚上睡不着嘛,所以就出來看看。”
“是嗎?”眼盯着他,吳文正似笑非笑。
老院長打眼一瞅吳文正的神色,便立馬覺察出後者對他起了疑心,再一想到自己剛剛打哪過來,這又是三更半夜,哪還不明白吳文正此時在懷疑什麼,於是就趕緊解釋道:“小兄弟,你千萬不要多想,不瞞你說,今晚我已經跑出來好幾趟了,就是生怕對你的朋友照顧不周,這次出來,我是看着下半夜天冷,就給你的朋友送牀被子過來,我真的沒有一點惡意。”說着,他拿眼瞟了下吳文正手中的刀,還有他的身上,見他渾身上下血淋漓的,這模樣好似他當年當兵那會,一看就知道剛和別人廝殺過,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這年輕人的身上處處無不流露出一種很危險的氣息,不怒自威的神色,更是讓人看了,連心神都不覺打起顫來。就此,他忍不住在心中嘆道:我嘞個乖乖,這小夥子到底是什麼人,不會真的是天兵下凡吧?
吳文正耐心聽他把話說完,而後咧嘴一笑:“老院長,看你想哪去了,既然把這件事託付給你,我自然是相信老院長的爲人的。”
老院長有些不自然笑笑,心中卻不岔嘟囔了句:“信你纔怪”。至此,他對吳文正的認識又加深了一步,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就不像個年輕人,而是一個老狐狸,在他跟前,自己處處被牽着鼻子走,想想這活了大半輩子,竟連個年輕人都不如,老院長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對了,”吳文正忽想起身上的傷,便問老院長:“老院長,你能找把手術鉗來嗎?我要把身上的子彈取出來。”
“有!”老院長忙走上前來,打眼在吳文正身上看了看,說:“這樣,小兄弟,你跟我來,我來幫你把身上的子彈取出來。”
“哦?”吳文正定睛一望他,含笑問道:“老院長,難道你也會動手術?”
笑話,我開個醫院,難道還不懂這個?老院長嘿嘿一笑:“我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乾的就是這個,後來復員,找親戚朋友幫忙,就小打小鬧,開了這家醫院。”
“喔。”吳文正輕點了點頭。
說完,老院長就一路引領着吳文正上了三樓,這裡有他的辦公室,看來,他是準備在他的辦公室裡給吳文正動手術了。
進來後,吳文正首先感到一股暖氣迎面撲來,左右一看,見他辦公室裡正開着空調,還別說,這老頭挺上檔次的,大冷天的開着暖氣,這日子,嘖嘖!當個院長就是舒服,窮苦人簡直沒法比,想到這,吳文正便隨口問了句,“老院長,你這開醫院,很賺錢吧?”
“還好吧。”老院長這會正忙着翻抽屜,忽聞吳文正問他,便停下來笑笑。吳文正看他一眼,沒再說話。
“來,小兄弟,你先找個位置坐下吧,我這就幫你把子彈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