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頭男子說完找死之後,手中的紙巾扔到宋陽的臉上,同時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刀子指着宋陽,宋陽很害怕,拉着被子躲在角落。
而戴眼鏡的男子也把眼鏡去掉,一個翻身從牀上下來,站在宋陽的牀邊,冷冷的看着他。而賊眉鼠眼的那人則悠悠的走了過來,首先去拿宋姍姍的書包,拉開從裡面取出五萬多塊錢。
賊眉鼠眼的男人笑了,很開心的笑了。
他們幹這個也有些年頭,可從來沒有一次得到過這麼多的錢。
把錢收入自己的揹包裡面,賊眉鼠眼的男人又要伸手去夠李春生的行李包。
此時的李春生已經清醒了過來,哪裡會讓他去夠。在那男人伸出手的時候,李春生一拳錘了出去,直打在那賊眉鼠眼男人的臉上。
賊眉鼠眼的男人根本就沒有料到還會有這種情況,在李春生這一拳下直接跌坐在宋姍姍的牀上,頭撞在裡面的火車上,頓時起了一個大包,同時嘴角也流出鮮血,門牙也掉了兩顆。
寸頭男人和戴眼鏡的男人幾乎是同時往後看去,而就在他們轉身的時候,宋陽動了。
人雖然老了,可是身手一點都不含糊。
一隻手握着寸頭男子的拿刀的手腕,轉手一擰,寸頭男子便不得不被制住胳膊,無法轉身。而宋陽的雙腳同樣有力,夾住那個戴眼鏡的男人,用力一交立刻就把那人給摔倒在地上。
這個時候宋陽不敢怠慢,慌忙從牀上爬起來,根本就不給寸頭男人機會,直接把他摔在戴眼鏡的男人身上,然後他跪在寸頭男人的背上,冷冷的說道,“就憑你們這種身手也敢來做偷偷摸摸的勾當,真不怕丟你們祖宗的臉。”
至於他們的祖宗是誰,宋陽.根本就不知道。
賊眉鼠眼的男人看到這種情況,立刻反應過來,也不顧及自己的疼痛,從腰間摸出一把水果刀,衝着宋陽就劃了過去。
在他看來,宋陽在厲害,也不敢和拿刀的動手吧。再說,自己還有兩個夥伴,只要自己逼退了宋陽,下面的兩個夥伴起身,他們三個對付一個老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只是他的算盤打的很好,卻忽略了事誰一拳把他打的跌坐在牀上了,還掉了兩顆門牙的。
李春生當然沒有閒着,他一拳打出去之後立刻把自己的行李包往裡面移動一下,然後從牀上跳了下來,正好看到賊眉鼠眼的男人拿着水果刀出來。他二話沒有說,一腳踢在那男人的手腕上。
咔嚓一聲脆響。
賊眉鼠眼的男人聽的清清楚楚,還沒有感覺到疼痛的時候,水果刀已經掉在了地上,他的手腕也斷裂了,瞬間腫起來一個大大的包。李春生不給他反應時間,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衣領把他摁倒在牀上。
“好小子,身手不錯,連我老人家也被你瞞住了。”宋陽看到從牀上跳下來的李春生,立刻笑着讚歎起來。
李春生只是苦笑兩聲,並沒有回答。他哪有什麼身手啊,這一切不過是他自己的本能反應罷了。當然李春生不會這麼說的,畢竟他和這個老先生不熟悉,而且他也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如果他要強奪自己的東西,自己說不定根本攔不住的。
這個時候列車員聽到有人舉報也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看到現場的情況,也是大吃一驚,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把他們三人帶走。宋陽用一條溼毛巾敷在宋姍姍的臉上,不一會她就悠悠的醒了過來。還沒有問怎麼回事呢,就被宋陽拉走了。
他們三個人帶着自己的行李去警務室對證,宋姍姍這才明白,原來那三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虧得自己在他們進來的時候還主動搭話,甚至還幫助他們了。
等他們三個從警務室回來的時候,火車也快到站了,宋姍姍對李春生是即崇拜又感謝,非要請李春生吃頓飯,要不然不讓李春生走。宋陽只是微微笑着,根本不說話,顯然也是默許了自己孫女的舉動。
李春生說自己要趕快回家有事情,宋姍姍又要電話,李春生沒有,兩個人一來一回談了好長時間仍舊沒有談攏。最後還是宋陽出面,說他們在鎮政府院住,讓李春生有機會去看看他們。
李春生說也只能這樣了,並且把自己家裡的地址留給了他們。
雖然只是火車上的一段插曲,但是宋姍姍給李春生的印象特別好,她就是像是自己的妹妹一般,處處需要得到自己的照顧。而宋姍姍也明白了,外面的世界並不是像她生活的那裡那麼太平。
李家灣子離火車站不算太遠,但那也是針對坐車來說,如果是步行的話沒有三個小時很難走回去。李春生出來的時候還有最後一輛三輪車,收了李春生五塊錢。
司機叫老李,五十來歲,人很淳樸。他給李春生說了很多李家灣子的事情,甚至連李春生家的事情也給說了一遍。
說李春生老爸沒有人性,拿着錢跑了,留下一大攤子事情和一大堆的債務給李春生的媽媽還有兩個孩子。說李春生的媽媽爲了還債直接把身體累垮掉,現在癱瘓在牀,很難起身了。甚至還說李春生竟然獨自一個人躲到了城裡,真是沒有孝心的孩子。
李春生根本就不知道他離開之後,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他走的時候,母親和妹妹還親自送了他,甚至還說等他在城裡掙點錢回家。現在倒好,聽司機說母親還癱瘓了,家裡只有一個十五歲的妹妹,怎麼能夠撐起這個頂樑柱呢。
李春生恨不得自己現在就能站在母親的面前,然後說一句對不起,孩兒不該出去的。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只能躲在車裡面,偷偷的摸着眼淚。
李家灣子不是很大,但也住着上千人,只是這上千人裡面卻極少有人願意去幫助李春生家裡。因爲他家欠的錢實在是太多了,甚至他們家得罪的人也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一些鄰里關係,李春生的家說不定早就被要債的人擠破了。即便是這樣,那五家大頭債主也能讓李春生家脫下一層又一層的皮來。
李春生下車後拖着行李包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家走去,村裡的人本來看着有三輪車過來以爲有什麼人物來了呢,都想站在前面多看兩眼,可是當看到是李春生之後,一個二個慌快的離開,像是見到了瘟神一般。
李春生並沒有介意這些,他已經習慣了。從六歲那年父親的離開開始,他就在忍受着這種目光,這種待遇,早已經習以爲常了。
李春生的家在李家灣子最裡面,破舊的三間茅草房,還有一個用土培堆壘出來的廚房,院子是用樹枝穿插出來的,樹枝上爬滿了各種各樣的藤條。
有的是菜秧子,有的是野草,還有一些爬山虎之類的東西。不過此時的那些東西都枯萎了,乾癟的像是被抽取了精華一般,在證明着他們以前的輝煌。
院子還有一個大門,不過也是用樹枝一排一排串成的,兩邊是用土坯堆壘出來的支架,上面是一層用茅草掩蓋的屋頂。
這就是李春生的家,在李家灣子最破舊最窮的地方。
院子沒有鎖,李春生看到這一切很是心酸,他在大城市裡風吹不到雨淋不到,可是家裡的人卻時時刻刻受到飢寒交迫的折磨。
“哥,你回來了。”就在李春生猶豫着要以怎麼個心態來見自己的家人時,在堂屋外面,一個長相靚麗,身材極爲瘦弱,一臉青澀的女孩走了出來,驚喜的喊了一聲。
然後就慌快的跑到李春生身前,接過他手裡的行李包,笑着問道,“哥,你累不累啊,先去堂屋裡歇着,我給你做好吃的。”
“你包裡裝的什麼啊,怎麼這麼沉?”
這是李春生的妹妹,叫李詩韻,才十五歲。雖然長的很高,幾乎快到一米七了,但是太瘦弱了,僅僅才八十四斤。在這個追求以瘦爲美的世界,李詩韻的雖然瘦,卻不美,她的瘦是病態,任何一個人一眼都能看出來。
李春生笑了笑,並沒有告訴李詩韻,而是拉着行李包去了堂屋。
“春生回來了?”
堂屋裡沒有亮燈,在東屋裡,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出來,即便很生硬,但聽起來卻很歡喜,很激動。
李春生幾乎是拉着行李包沖走到裡屋的,他看到自己的母親了,四十多歲的女人卻如同六七十歲的老人一般,滿臉皺紋,兩眼深陷,皮膚因爲過度的勞累而脫水。如果不是她的臉型還在那裡,她的人躺在自己的家裡,李春生很難相信這就是自己的母親。
“媽……”李春生跪倒在牀前,哭了起來。
李春生的母親叫黃世倩,是李春生的爸爸從外面帶回來的女人,卻爲了李春生父親的債務在家裡償還了一輩子。
“媽。”李詩韻也走了過來,坐在牀邊,扶起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