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
林肯五星級酒店。
西裝革履,渾身燃燒着璀璨微光的V先生到來時,慈祥蒼老的梅林閣下,卻是一臉鎮靜地呆在那裡,淡淡啜飲着一杯西瓜榨汁,笑涔涔地瞥向龍驤虎步到來的吳晨,翹起拇指:“你贏得很漂亮,V先生,不得不說,我由衷地佩服你,能夠在那種死局下謀得一條生路。”
在梅林的身旁,伊瑟拉伯爵和森博林海子爵都在作陪,但原本囂張跋扈、齜牙咧嘴的森博林海,卻是眼睛無神,如一具喪屍般神情冰冷。
“我,只是僥倖罷了,得感謝我的朋友們對我的資助。”吳晨隨意地說道,“相信,既然黑暗議會願意聯絡我,必然,已經做好被我獅子大開口的準備,對吧?你們伸出腦袋,等着我狠宰一刀。”
梅林一怔,也未曾想到吳晨說話會那樣直接,但儘管很難聽,事實的確如此,人人都已有息事寧人的準備,哪怕支付一點高額代價也是無妨。
“首先,請森博林海子爵致以最誠摯的歉意,化解雙方恩怨,如何?”梅林淡淡提醒。
森博林海子爵慌忙上前,來到吳晨身旁,一鞠躬:“先前事情是我考慮有失慎重,怪我一時財迷心竅,萬望V先生能夠原諒,從今往後,血族願意維持跟您的友誼,絕不會再有類似情況出現。”
“以後,的確不會出現類似情況。”吳晨淡淡一笑,“因爲我絕不會再置身險地,出現在猩紅避難所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伊瑟拉伯爵不鹹不淡道:“V先生未免太小覷我血族的胸襟……”
“呵呵。”吳晨直接就打斷對方的話語,懶得囉囉嗦嗦地廢話,浪費彼此時間,單刀直入地漠然道,“血族素來睚眥必報,口碑卑劣,我既然已經一腳將森博林海子爵的臉踩在腳底,就有準備你們會報復。假惺惺的道歉,沒有意義,我反正也不會信你們真心誠意。”
果然。
在一番話說完後,森博林海猙獰微笑:“很好很光棍,V先生,我用血族信譽跟你保證,我們的賬會在一年後解決,在此期間,你有任何行爲我們血族都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理會。”
伊瑟拉伯爵則有些擔憂,唯恐他一年期限後的威脅,會令雙方合作泡湯。
吳晨卻已經淡淡頷首同意:“你既然都如此說了,我就第二次信賴血族一回,但願猩紅避難所的事情不會重演,你們也請記得,我的耐心很有限。當然,暫時你們懶得關注像我一樣的小人物,但未來,呵呵……說不準,有朝一日,子爵只能來請梅林大師做和事佬,求我放你們小蝙蝠們一條生路呢。”
吳晨的話說得未免太狂妄,森博林海滿臉冷笑:“癡心妄想。”
“好啦,此事就到此爲止,年輕人你跟血族的事情既然已有主意,我也懶得理會,當然對外發布的時候,我會說你已經跟血族完全摒棄前嫌,精誠合作,將一同努力爲亞馬遜雨林計劃效力。接下來讓我們談點大家都關注的事情——圖騰果生意。”梅林打個響指,一股澎湃巨力捆縛住森博林海,將他推下樓梯,顯然是不希望他的存在耽擱黑暗議會的計劃。
魔法伎倆,梅林最懂得的最低等法術,用的可謂超凡入聖。
只是小小的魔法伎倆,就已令子爵級強者束手待斃,的確堪稱恐怖,如果梅林願意對自己出手的話,吳晨覺得他能夠逃之夭夭的希望很渺茫,對方突然露一手的震懾,自然是給談判增加壓力。
吳晨笑笑:“梅林先生也無需多慮,我已拒絕掉教廷的雜碎們,你無需用一些小伎倆來增加籌碼,大家都是聰明人,又是高端人士,忙碌得很,何必在些無聊的勾心鬥角上耽擱功夫呢?教廷覺得,我已經與黑暗議會勢不兩立,因此要價頗高,竟然是隻給我一成利潤,他們獨霸九成,而且我必須交出藥膳配方,真是將我當成隨意揉捏的垃圾。”
梅林頷首同意,捋捋白鬍子:“一旦圖騰果藥膳配方易手,意味着他們將能隨意編造數據,屆時給你的一成利潤究竟有多少就很難說嘍。”然後他意味深長地道:“你是在暗示,藥膳配方必須捏在你手中?”
“那是合作的底線,不容僭越,如果您不同意的話,我轉身就走便是。”吳晨淡淡道。
“好!V先生快人快語,既然如此,我們的談判也就毋庸贅言,我們的底線很簡單:禁止V先生您爲教廷服務,請勿爲他們提供技術支持。而您在圖騰果生意上的利潤,我們也就懶得關注,你只需維持目前的條件即可。”梅林眯縫着眼說,渾濁的老眼中閃爍着灼灼精光。
吳晨一怔,略微思忖,他原本準備的是做中立騎牆派,在雙方間搖擺,那樣能夠最大限度地保障利益,但他萬萬沒想到,梅林竟然說他的底限是禁止他倒向教廷,而且黑暗議會竟然沒有插手生意的想法,那就簡直匪夷所思……
一番考慮後,吳晨用手指輕緩地敲打着桌面,提醒道:“那……走私入黑暗議會的教廷圖騰果,我也可接單,對吧?”
“當然,走私來的圖騰果,也屬於我們黑暗議會的東西。”梅林頷首,“我給的條件已經相當優渥,而且,那純粹是出於我私人在議會的恐怖威望,才能夠彈壓住衆人的議論紛紛,V先生切勿讓我失望啊。”
吳晨心中凜然,很快就再無猶豫:“成交。”
“今日簽署的合約,會是未來令我得意的一樁妙事。”梅林慈祥大笑,壓低嗓音,“年輕人,我能夠感受到你好像對黑暗議會有些惡意,但那又如何?曾經的女巫議會與黑暗議會堪稱生死大敵,死靈法師們也對黑暗議會嫌惡得很,但最終,他們卻成爲其中一部分,原因很簡單:包容開放性。”
“你將來會懂得,黑暗議會的鎏金招牌,會是你的榮耀。”梅林意味深長地道。
吳晨則步履匆匆地轉身離去,儘管說,梅林給他的感覺很輕鬆,但一隻螞蟻面臨着侏羅紀暴龍,哪怕對方再善意,它也始終心存忌憚,因爲對方哪怕打噴嚏都有可能解決掉他的性命。
……
看着吳晨消失在樓梯。
伊瑟拉伯爵憂心忡忡道:“梅林大師,您爲何變易條件?我們的原始計劃可絕非如此啊……起碼五成的利潤,那是我們黑暗議會庇護他的底限,那稚嫩的小子竟然要壟斷圖騰果藥膳生意,簡直太便宜他……”
“嘁。”梅林一撇嘴,打斷伊瑟拉的話,“你覺得,他會同意那樣苛刻的條件?別傻啦,對一名冉冉崛起的梟雄人物,我私人贊助他一點利益又如何?黑暗議會死氣沉沉多年,好久未曾出現如此耀眼的超新星嘍。你沒看到他在我說出要求他倒向黑暗議會時的神情,他很驚訝,很猶豫,說明他原本的打算是在教廷和我們間長袖善舞,兩面賺錢吶。”
伊瑟拉冷笑:“果然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哈曼子爵眯眼:“伊瑟拉先生對我們狼族有何不滿?你爲何要歧視我們患白內障的同胞?”
伊瑟拉:“……抱歉。”
梅林咳嗽聲,翻翻白眼,然後淡淡道:“V先生本就是憑空冒出來的新秀,但他身上沒有半點神性眷顧的滋味,那就註定,他絕非教廷的人,而且,他寧願冒險跟我們接洽,忍受來自血族迫在眉睫的威脅,也依舊不可跟教廷談判,足夠說明他野心勃勃!須知,哪怕上繳九成利潤給教廷,光是封賞就夠他大賺特賺,利用身份特權,他的權力也將膨脹。但他卻放棄了,你知道原因嗎?”
“……不知。”伊瑟拉蹙眉,也沒搞懂緣故,照理說,教廷的條件固然苛刻,但那純粹出於絕對控制的想法,而且其餘方面的補償,就算用血族的眼光看,也絕對令人滿意。
梅林冷笑:“因爲他很清楚,在教廷中身爲無信者的他,根本沒有上升空間。他的前途,將鎖死在原地,何況那裡排資論輩嚴重,V先生離經叛道,恐怕完全沒興趣在那裡呆。但爲服務他的野心,他亟需海量資金和圖騰果資源,因此如果我們不肯在利益上讓步的話,他就依然有可能倒向教廷。”
“原來如此。”伊瑟拉喟嘆,心想:梅林大師素來惜時如金,今天竟然爲V先生的緣故,跟我囉嗦如此長一段時間,看來真的是非常看重他,日後血族跟V先生撕破臉皮時,可能得忌憚下來自梅林的援手。
……
回到沈冰薇的私人別墅,吳晨面露微笑,對焦灼等候的沈冰薇、蘇心彤和瑟琳娜頷首:“事情已經搞定,感謝梅林大師的慷慨,今日的收穫超乎想象。圖騰果生意,已經是我的囊中物,享受100%股權,也就是說,心彤,我們的藥廠也能獲得足夠的材料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