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快來幫忙,我們把二爺爺送到醫院去。”吳成江趕緊過去,把江先坤扶了起來。
“好。”浩子馬上丟掉扛着的塑料袋子,跑了過來。
“咳咳咳…”江先坤那滿臉油污的臉上此時顯得如此蒼白,被吳成江扶起來後,劇烈地咳嗽起來,無力地搖了搖頭,道:“能夠回來已經不錯了,不用去醫院,揹我回村子吧。”
“二爺爺,可是…”
還不待吳成江說完,馬上被江先坤打斷了,道:“不用多說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揹我回去吧。”
吳成江無奈,只好讓浩子幫忙,把江先坤攙扶起來後,揹着往半山村走去,一路上顯得極爲沉悶,好幾次他想問,但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兩人不停換班,四個小時後到了村裡,在江先坤的吩咐下,吳成江去煮了一點米湯水,前者喝下後,氣色稍微好了一點,不過很快便沉沉睡去。
吳成江讓浩子先回去後,只能呆在家裡照顧江先坤,看到二爺爺睡去後,他從箱底找到了那一塊刻滿古老字體的圓形石塊。再把報紙攤開來,稍微一對,那圓形石塊居然和報紙上的圖片完全可以契合。
“真的是大周文物?”
吳成江驚駭地愣在了原地,實在是匪夷所思。
“看到了?”
突然間,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出現在吳成江背後,江先坤還沒有睡半個小時又醒了過來。
“二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吳成江回過頭,看着江先坤問道。
“唉,都是陳年往事了,坐吧,我慢慢說給你聽。”江先坤嘆息一聲,拉過椅子,整個人也陷入了沉思。
吳成江也搬來一根小板凳,準備聽聽三公年輕時候所幹過的大事。
“那還是二十幾歲年少的時候,戰爭時期,國家出現過幾次重大的盜墓,也是在那時候,我認識了你爺爺,還有一個畜生,因爲臭味相投便結拜成拜把子兄弟,一個會苗寨巫術,一個會南洋降頭術,一個會茅山道術。隨着三人幹過幾次大事件,便在江湖上漸漸有了名氣。”
江先坤娓娓道來,繼續道:“刨人祖墳,這是缺德事情,再加上後面挖到許多珍貴的文物,老大便準備把文物賣到外國,這算是走私,因爲我和你爺爺覺得把文物賣到外國去,這是賣國的行爲,開始和老大出現了分歧,但最後發現一個大周朝的墳穴,禁不住老大的誘惑,在他保證不會把文物賣出去後,我們就答應了下來。”
“而最後一次的盜墓很成功,但也只是過程很成功,但最後被老**了一把,他居然在把文物拿出來後,在墓穴裡面埋了炸藥,引燃了引線後自己逃了出來,我和你爺爺差點死在墓穴裡面,要不是躲在一口石棺內,說不定早就被活埋了。”
“我們最後逃了出來,本來準備去找那畜生報仇,但對方把文物賣了後大發橫財,居然請了許多保鏢,加上他的道術也厲害,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冤冤相報何時了,再加上所做的事情本就是損陰德的事,最後你爺爺萌生去意,回到了半山村娶妻生子,而我就開始四處遊走。”
江先坤沉思着,說到老大那畜生的時候,臉上陰沉到了極點。
三個一起磕頭滴血的拜把子兄弟,居然出現背叛,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也能做的出來,誰是當事人都會火冒三丈。
但利用巫術刨人祖墳,做走私文物這勾當卻是極爲陰損的事情,被自家兄弟出賣,也算是遭了報應。而最後三公回半山村老老實實爲村民做事,也算是積了一點陽德,只是兩個孩子依然被洪水給奪去了性命,最後留下吳成江這一根獨苗。
而江先坤一輩子都在四處流浪,居無定所,也算是遭了報應了。
老大陳明先,會正宗的茅山道術,老二江先坤會南洋降頭術,老三吳全三,會苗寨巫術,號稱西南三怪的人物,在那**年代確實是了不起的存在。
“那陳明先現在還沒死?”吳成江問道。
“沒死,而且還開了一個集團公司。”江先坤憤怒地說道。
三人中,最壞的那人居然還活的最好,真可謂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當然,以前的三公和江先坤也是壞事做盡,只不過相對於陳明先要好一點而已。
但陳明先學的是正宗茅山道術,比起巫術和降頭術,無疑要正大光明許多,受到的詛咒、上天的報應估計也比較少。
“那去年您說有事就是去找陳明先報仇?”吳成江再次問道。
“報仇是不可能了,只是以前在墓穴內找到一個很有價值的文物,我不能再讓他被那畜生據爲己有,用了半年多時間,終於從那畜生的眼皮底下偷了出來,送進了博物館內,也算是最後爲國家做一件正事。”
江先坤回道,做了一輩子的缺德事,他在臨死前,好歹也要做一件對得起國家的事情。無兒無女,這已經是受到了上天的懲罰。
“原來報紙上說的那個神秘老人就是江爺爺。”吳成江在心裡想道。
能從一個集團公司老闆眼皮底下偷出這珍貴的文物,這難度驚天,但江先坤還是成功了。
“我馬上就離開村子了,來這裡只是想最後看一眼老三的孫子,以後好好做人,不要再用巫術去害人,去做那傷天害理的畜生事情。但你也要謹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在做,天在看,好自爲之啊。”江先坤沉聲說道。
“恩,二爺爺,我會記在心裡,你今天就要走了?”吳成江驚詫地問道。
“我時日不多了,人在暮年,終歸是想回到出生的地方看看,落葉終究要歸根,不然我死不瞑目。”江先坤說道,臉上出現難得的緬懷之色。
吳成江心裡出現一股莫名的悲傷,既然江先坤這樣說了,那估計真已經到了快西去的時候,他也不能強行挽留,道:“二爺爺,那我送你出村吧。”
“不用了,我這一輩子活到了狗身上,不值得你掛念。來到這裡看到你就已經了結了一樁心願,再送不過是徒增悲傷。”江先坤搖了搖頭,起身朝門外走去。
吳成江在後面攥緊了拳頭,爺爺和二爺爺一輩子都被那陳明先害了,這個仇一定要報。
“記住,別想報仇的事情,你不是他的對手,老一輩的事情在人進入墳墓後,一切都隨風飄逝,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已足夠。”
正當吳成江想着報仇的時候,江先坤陡然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但那沉重的聲音卻是敲擊在吳成江的心裡。
“那一塊圓形石塊你隨意處理,走了,勿念!”
江先坤說完後,大踏步離開了,留給吳成江一個逐漸遠去的蒼老、佝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