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傳來走路和開門的聲音,然後腳步聲延續到了凌楓和華芳所在的雅間門口。竹簾被撩了起來,一張娟秀的臉蛋從竹簾後面顯露了出來,帶着笑容,帶着俏皮,看着很養眼。
然而,凌楓看見這張漂亮的臉蛋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張臉蛋的主人就像是一個陰魂一樣纏着他,走到哪裡都能遇見她——木婉音。
“咦?真是巧啊,沒想到在這裡都能遇見師弟,嗯,還有華芳姐……”木婉音自說自話,神態輕鬆淡定,一點都沒有被凌楓“逮到”的感覺,“我能和你們一起坐嗎?”
“哎呀,真是巧,木小姐可是貴客啊,請坐請坐。”華芳的臉上也堆着笑,很親切地道。
兩個女人在演戲,演得一出羣衆演員級別的蹩腳的戲。
華芳請他過來談事情,木婉音一早就等在隔壁了,這也算是巧合的話,那未免巧得太離譜了吧?
凌楓的心裡揣着一面明鏡,什麼都看在眼裡,裝在心裡。他的視線從木婉音的身上移到了華芳的身上,還是靜靜地看着她。在走進這家茶樓之前,他對她還是有一些好感的,也並不介意她沒能在資金上幫扶神女藥業一把,可是現在,就在木婉音走進這個雅間的一剎那,他對她的好感就蕩然無存了。
這樣的女人,爲了巴結權貴,爲了獲得更好的晉升機會,就連她的救命恩人都能出賣,都能算計,他對她還有什麼好感呢?
木婉音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凌楓的身邊,“師弟,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我很奇怪,你能告訴我嗎,你根本沒看見我,你怎麼知道我就在隔壁呢?”
華芳也很奇怪。
凌楓淡淡地道:“我也很奇怪啊,你也好意思稱你是醫生?”
“你什麼意思呢?這有關係嗎?”木婉音並不生氣,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凌楓對她的這種態度。
“你有潔癖,你連自己的潔癖治不好,你說你還好意思稱自己是醫生嗎?”凌楓說道:“你的身上總有一股消毒液的味道,它就像是你的名片,只要我聞到這種消毒液的味道,我就知道你藏在什麼地方。”
木婉音將一隻柔荑遞到了避開間,輕輕地嗅了一下,然後笑了,“還真是這樣的呀,看來下次埋伏的時候我得在身上灑點香水了。”
“你們聊吧,我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凌楓起身往外走。
“等等,你要是走了的話,你會後悔的。”木婉音說道。
凌楓冷笑了一聲,“我要是不走,我纔會後悔呢。”
木婉音將她的手機掏了出來,放在了茶桌上,“現在是9點30分,你要是從這裡走出去,銀河科技的股價就會在五分鐘內跌停,你想逃都逃不掉。”說完,她喚醒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款炒股軟件,那軟件的界面上正是銀河科技的股票。
凌楓看了一眼。
銀河科技的開盤價是12.6元,比昨日收盤低開1角錢,即時股價是12.56元,是一個標準的低開低走的陰跌盤。
這種盤如果沒有大量的買單支撐股價,市場很快就會陷入悲觀情緒之中,大量的散戶就會爭先恐後地拋售手中的股票。那個時候,只要莊家掛上天量賣單,跌停也就是快速而必然的事情了。
照這種情況來看,木婉音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凌楓也掏出了手機。
木婉音笑了笑,“不要着急打電話,你這邊一打電話,我就讓股價馬上跌停,你想逃出去,得問過我同意不同意。”
凌楓將手機放到了桌上,“木婉音,你究竟想怎麼樣?”
木婉音的視線移動了華芳的身上。
“呃……我想起來了,我還有點事,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一步。”華芳起身就走。她的任務就是將凌楓約出來,現在凌楓已經來了,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
木婉音自己請凌楓,凌楓肯定是不會來的,所以她纔會讓華芳幫她請。
華芳離開,凌楓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木婉音說道。
凌楓說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你知道我的答案,我勸你省省力氣吧。”
木婉音指了一下桌上的手機說道:“醫書和戒指給我,我不但讓你從股市獲利離開,還幫助你上市。比起你將得到的,你付出的不過是對你已經沒有作用的東西,這樣的買賣你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就《黃帝外經》而言,凌楓現在確實已經沒用了,那上面的內容他早就學會了,所以給木婉音其實也沒什麼。不過陰陽戒卻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關係着漢娜和不老族的秘密,關係着那顆逆天的藥丸的秘密,他肯定是不會拱手讓人的。
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女人不止一次對他下黑手,陰謀手段用到了極致,是他徹頭徹尾的敵人,他怎麼可能向她妥協,滿足她的慾望呢?
就這兩條,就算是用槍低着他的腦袋,凌楓也是不會答應的。
“圍堵神女藥業上市的渠道,在股市上挖陷阱對付我,然後用這些我本該得到的東西換取你想要的東西……”凌楓怒極反笑,“呵呵,木婉音,你上輩子是強盜出身吧?哦,不不,你這輩子就算一個徹頭徹尾的強盜,你已經不止一次想從我這裡搶東西了。”
“你是我的師弟,所以你罵我,我也不生氣。”木婉音笑了笑,還真是一點都不生氣的。
“哼!”隔壁雅間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冷哼的聲音。
隔壁還有人,木婉音是不會一個人單獨面對凌楓的。
凌楓察覺到木婉音的存在,那是因爲她身上的特殊的消毒液的味道,別人他就沒法察覺到了。不過,這一個冷哼的聲音倒是提醒了他,就算對方不現身,他也知道是誰了——司徒有義。
司徒有義深愛着眼前這個毒蛇一般的女人,他這邊罵木婉音是強盜,隔壁的司徒有義肯定不會高興。以木婉音男友身份自居的他肯定要扮演一個護花使者的角色。
果然,一個冷哼的聲音之後司徒有義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婉音,何必跟他多說呢?你給他機會,他不但不感激,反而這樣對你。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對這種賤骨頭,你還是按照我們之前計劃的步驟來做吧。”
傅偉業的聲音也從隔壁雅間傳了過來,“有義兄,不要生氣嘛,和這種人生氣,值得嗎?”
不屑的語氣,還有調侃式的嘲諷,在傅偉業和司徒有義的眼裡,凌楓還是那種低他們一等的山村小子,他們根本就看不起凌楓。
也倒是的,他們是傳統的貴族,而凌楓不過是一個賺了點錢的小醫生而已,怎麼能跟他們相比呢?
“哎,我也沒辦法了,誰讓你這麼頑固呢?”木婉音假惺惺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撥打了一個電話,對電話另一頭的人說道:“開始吧。”
打完電話,她又手機放到了茶桌上並恢復了那一款炒股軟件的界面。
銀河科技的股價忽然降到了12.5元。並且下落的趨勢很強勁,就在凌楓瞧見即時股價的時候,它又下落了2分,變成了12.48元。
這時傅偉業和司徒有義撩開簾子走了進來,兩個男人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夏香。
傅偉業和司徒有義坐到了木婉音的兩側,夏香則站到在了木婉音的身後,直直地看着凌楓。
凌楓避開了她的目光。她的催眠術雖然是低級的催眠術,但對他還是有一些威脅的。
就這一轉眼的功夫,股價又下跌了2分錢,變成了12.46元。
“看見了嗎?”傅偉業用譏諷的語氣說道:“凌楓,昨天因爲市場的原因你小賺了一筆,但今天我要讓你把賺的都吐出來,而且,我還要讓你血本無歸。今天之後,每次開盤都會跌停。”
司徒有義笑了笑,配合着傅偉業說道:“據我所知神女藥業總共也就五千萬的流動資金,一旦資金斷鏈,又無法從銀行貸款,原料、人工卻又要花一大筆的錢,怎麼才能渡過這樣的危機呢?”
傅偉業和司徒有義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銀河科技的股票是由西木證劵來炒作的,卷商不是隻有在股票上漲的時候才賺錢的,更多的時候卷商是通過做空,也就是炒股票期指來賺錢的。也就是說,股票跌了,他們也是賺錢的。
凌楓卻彷彿沒有聽到針對他的冷嘲熱諷,他安靜地看了看腕錶,又看了看自己手機上的炒股軟件的界面。
即時股價是12.42,較之剛纔又跌了4分。
傅偉業冷笑道:“沒用的,這個行情,你手中那麼多股票,就是拋也拋不掉。”
司徒有義笑了笑,“是啊,除了我們買,誰會買呢?”
“不對,有義兄,有個人倒是想買,借殼上市嘛,持有的股票越多越好,可是他沒錢啊,怎麼辦呢?”
“哈哈哈……”
“嗯。”凌楓清理了一下喉嚨,然後慢吞吞地道:“兩位,你們笑夠了嗎?”
“除了認輸,你還能做什麼呢?”傅偉業冷冷地看着凌楓。
“我沒想做什麼,你們喜歡錶演,我也樂意看着,就是這麼回事。待會兒我會從這裡離開,我什麼都不會失去,你們也什麼都不會得到。”凌楓又看了看手上的腕錶。
凌楓的舉動引起了木婉音的注意,她試探地道:“你是在等人還是在等什麼?”
凌楓一本正經地道:“我在等你們笑不出來的那一刻。”
傅偉業和司徒有義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就在這時,即時股價從12.42元變成了12.43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