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間，蘇清歌終於在昏迷中醒來，只覺得嗓子乾渴想要喝水，下意識便想自己起來倒水，不想牽到傷口引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側妃您醒來啦？要喝水？我去給您倒水。”冬衣聽見蘇清歌的動靜忙站起來，扶着蘇清歌躺好，給她身後墊上軟墊。
冬衣點了一支燭舉着朝一邊去，蘇清歌只聞茶倒入杯中的聲音嘩啦啦。
冬衣拿了杯子過來扶着蘇清歌飲下：“側妃覺得好點了嗎？”
蘇清歌笑了笑道：“我沒事，放心吧。”
冬衣嘟囔道：“側妃是不知道今兒個王爺急成了什麼樣，我從未見王爺那樣失去分寸過呢。”
蘇清歌一愣，淺笑不語。
冬衣又道：“側妃原本紅葉的毒就沒有完全清除，因爲這一次又傷的這樣嚴重，毒素蔓延，這會子可是難好了，側妃娘娘，到底是多大的仇，這樣不顧自己的性命真的好嗎？”
蘇清歌倒是沒有想到過因爲自己突然的計劃會讓紅葉的毒一下子涌出，自從那時得了藥欲清除紅葉時，蘇清歌就再沒有在意過了，不想就是因爲自己的粗心大意……
冬衣見蘇清歌斂了眉目忙勸慰：“側妃也彆着急，雖說王爺的師傅並非精通醫藥者，卻結識能才許多，他已經給您去找尋辦法去了，想來也不用太久就能找到，然後解除毒素。”
蘇清歌點了點頭道：“我要何時才能下牀？”
冬衣道：“三個月。”
蘇清歌蹙眉道：“竟要這麼久？”
冬衣似猜到了蘇清歌的想法真真嚇了一跳忙道：“側妃娘娘你可別亂來了，你這一次傷的太重，連毒素都引發出來了，若是再亂來，身子弄垮了還怎麼報仇啊？”
蘇清歌細想一會兒，點了點頭道：“也是，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蘇清歌環視一週，似想起來什麼，問道：“王爺呢？”
冬衣抿了抿脣道：“王爺見側妃受了傷火氣大的很，奈何不能立馬去尋楚驚寒的麻煩，唯有拿府裡小廝們出氣，巧的是那小廝大半是楚驚寒的人”
蘇清歌抿脣一笑：“可見我這一傷倒是好事了？成全了王爺情癡之名，更除去了楚驚寒大半的眼線，卻還只能啞巴吃黃連。”
冬衣看了一眼蘇清歌，笑道：“雖如此可現下王府裡的人個個正襟坐危，誠惶誠恐，生怕成爲了王爺的出氣筒去。”
蘇清歌戲謔道：“往日外頭皆傳的王爺好名，人太乾淨了顯得不食人間煙火，難容人情，倒不如抹一抹黑，到也就成正比了。”
冬衣聽了亦是捂脣一笑道：“側妃淨是賣弄口齒伶俐，若教王爺聽了去，可還不氣的吐血三尺？”
蘇清歌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卻覺得你家王爺平素表情太少，未免像是帶了鐵面具，倒不如多氣一氣，看起來倒也生動人氣些。”
冬衣正待說什麼，門卻開了，嚇了老一大跳：“誰？”
來人笑道：“我說今兒個晚上怎的打了好幾個噴嚏，原是有人在背後嚼爺的舌根子呢。”
聽出是沈離岸的聲音，冬衣這才鬆了警惕笑道：“王爺這會兒來的真不是時候，側妃說王爺沒表情，奴婢才覺得側妃沒表情呢，平素臉上雖掛着笑意，卻叫人覺得那笑涼到心裡，難得今兒個打趣聊天，這纔像個好好的姑娘家呢。”
沈離岸笑着道：“好你個小妮子，不過伺候了幾日一顆心都去了新主子那了，這好歹是爺的地方你竟趕着要爺出去，真真兒長膽了。”
冬衣亦笑：“爺這倒是說的好了，原先可是告訴奴婢說，今後奴婢就是側妃的人了，不可起二心，今兒個又與奴婢論起前主子來，可不是打了自個的嘴了？”
蘇清歌便笑着看着這一主一僕鬥嘴打趣亦合着笑，多久沒有這般輕鬆了，都快忘記這種感覺了……
沈離岸對着蘇清歌笑道：“這纔跟了你幾日？原先那般鐵面，今兒個還膽敢戲謔起本王來了，口齒伶俐和你也快不先上下了。”
蘇清歌將茶杯擱在一旁笑道：“如此便可見王爺之心狠了。”
沈離岸詫異的挑眉：“這又是如何說？”
蘇清歌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冬衣，對着沈離岸道：“小姑娘家原是天真活潑，冬衣卻在跟着王爺的時候教王爺當男兒一般看待，生生壓抑小姑娘家的本質，而今妾身善良貼心，自然將她本性放了出來，可不就是王爺狠心了？”
沈離岸一時被這一句句的怪異邏輯堵得說不出來話，只好作罷：“得得得，這一僕一主的一個比一個口齒伶俐，本王竟是說不過你們，隨你們怎麼說好了。”
蘇清歌招呼冬衣給沈離岸端了一杯茶來，問道：“王爺怎麼大晚上的過來了？”
沈離岸笑了笑道：“原也是睡不着，便想着來瞧瞧你醒了沒，沒想到還沒進來就在外頭聽你二人埋汰本王。”
蘇清歌撲哧一笑道：“原是無意的啊，我還以爲王爺是故意夜半至女兒房聽牆角的呢！”
沈離岸一時氣噎：“本王風流倜儻行事光明磊落怎會做出這等事情，胡言亂語。”
蘇清歌與冬衣聽了皆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沈離岸這才發現着了蘇清歌的道，雖如此卻也不氣，問道：“可感覺好些？”
蘇清歌點了點頭道：“好多了，謝王爺爲我如此操勞辛苦，叫王爺擔心了。”
沈離岸腦中想起師父的話，無奈嘆了口氣道：“哎，無視，今後萬萬注意，別再拿自個兒的小命去賭了，可不是每次都能有這樣幸運的。”
蘇清歌亦知自己這次有些衝動了，原只要露出點功夫，並也算不得什麼，卻硬生生的捱了那一下，只怕若非是沈離岸的操勞，自己這條小命便是沒了吧：“恩，算是得到了教訓了吧，下一次絕對不會了，不管怎麼說，這一次真的是要好好的謝謝你，若是沒有你，我小命難保了。”
沈離岸笑了笑道：“和我
有什麼客氣的，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我自然不希望你莫名其妙就死了，總會盡全力救你的”
不知爲何沈離岸就是沒有勇氣說出師傅所言的感情來，或許是因爲蘇清歌大仇未報，自己不願擾她心神叫她牽掛別的事情，更或許是怕蘇清歌待自己本無此意，若是攤明白了說，只怕會叫她起了離開的念頭。
這纔是沈離岸如今憂心的事情，沈離岸不知道若是哪日蘇清歌離開了，自己會是怎樣的心情，不捨？難過？甚至奔潰？不顧一切的尋找？沈離岸不知道，但是他總會用盡全力的幫助蘇清歌。
“喂，你怎麼了？”
沈離岸回過神，見是蘇清歌詫異的看向自己，一愣下臉微微發紅，好在房裡只燃了一根火燭又離得遠，叫人看不清，否則沈離岸那一世英名算是交代在這了：“啊？怎麼了嗎？”
冬衣在一旁看了一眼沈離岸道：“這幾日王爺總是這樣心神不定了，若是在外頭，叫什麼殺手什麼的鑽了空子，這條小命也就交代了。”
沈離岸這才驚醒：“可能是近來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吧。”
冬衣自然之道沈離岸說的只是藉口，今日她無意間聽到了王爺和他師傅的對話，驚訝中多的是傷心與心酸，沒人知道她暗戀了王爺多久，她自己也快忘了，十年？不止，自己未曾加入暗衛的時候就暗戀了吧，是爲了王爺她纔不顧一切的做了暗衛，爲了叫王爺注意到自己，沒日沒夜的練功，終於做到了一組首領的位置，可是她怯懦了，她不敢說，他是她的主子，她憑什麼去喜歡他，所以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多是祝福吧，她沒有那麼多牛角尖，她只知道側妃雖復仇心重，卻是個好女孩，她喜歡側妃，若是王爺能和側妃在一起，那也很好……
蘇清歌笑道：“既是睡眠不足還夜間到我這來，莫不是王爺改行做了採花大盜？”
沈離岸一昂首：“爺纔不屑什麼採花大盜，只要爺隨便開開口，京城裡不知多少人願意主動獻身給爺的。”
蘇清歌笑着道：“哎喲喲，瞧着鬍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我怎就沒見王爺魅力這樣大，明兒個爺倒是演示演示一番叫妾開開眼界如何？”
沈離岸一時無語，身爲他的側妃，卻主動叫他去勾引女子，這……太荒謬了吧。
沈離岸道：“切，那些個女子還就入不了爺的眼了。”
蘇清歌甜甜的笑道：“可見王爺還不是那等精蟲衝腦之輩，還有自己的原則呢，還不算太壞，有救，有救。”
沈離岸一時迷在蘇清歌的笑容中，也沒去細細體會蘇清歌話裡的意思便直接回道：“那是那是。”
樂的蘇清歌與冬衣直笑得肚子疼。
這一夜便在三人嬉鬧中流逝，三人愣是鬧騰到天略明亮了方纔靠着榻眯一會，沈離岸也不願離開，直接就躺在了蘇清歌的身旁，蘇清歌也不計較，二人就這樣並着睡了，沈離岸側頭看着蘇清歌的睡顏脣角揚起一抹笑，就這般，挺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