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師父,你明明知道,這樣做是很危險的,而且你現在的體力根本不及平時的二分之一,若是一定這樣冒險,結果不敢想象。”碧凝咬了咬嘴脣,想起秦世傾小臂上的傷口,剛剛動搖一些的神色再次堅定起來。
若是在平時,她就已經很擔心了,可現在,秦世傾的身體和靈氣實在弱的可怕,如果在這個時刻還要釋放大量的內力和靈氣去和一個蠱蟲戰鬥,分明是雞蛋碰石頭一般的懸殊,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爲師明白,可是我也必須要這樣做,今晚是難得的月圓之夜,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秦世傾擡頭看了看淨朗的天空,長長舒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堅定。
即便是不爲沈離岸的承諾,爲那個蘇清歌平淡如水的眼睛,他也要用盡全力,看看她真實的樣子。
“師父,不然讓我幫你吧,你知道的,曾經師祖在我體內種過很大一部分的靈氣,師祖是希望這些靈氣在我危險的時候,是唯一能保住我性命的東西,這些年,師父一直把凝兒保護的這麼好,那麼現在,也該是凝兒保護師父的時候了。”
碧凝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抓住秦世傾的衣袖,語氣堅定,眼底懇求。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接受她身邊最重要最親切的人,明明知道前方的危險,還偏偏硬着脾氣向前闖,更不能承受秦世傾有一丁點危險。
若一定要這樣,那麼就讓她也加入吧,要危險,大家一起來好了。
“凝兒,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我秦世傾就算真的被蠱蟲吞噬所有的靈氣與內力,也絕對不會用自己徒兒的生命來自救,你體內的靈氣是師父當初用了很多精力才輸進去的,除了能夠在關鍵時刻保護你之外,還時刻維持的你身體的調息,以保護你身健體壯,無論如何,都不能釋放出來知道麼?”
秦世傾皺皺眉頭,果斷拒絕,提起她體內的那股靈氣,還是不放心的板起臉,嚴肅的提醒她。
碧凝鮮少看到他這個樣子,面對自家師父決絕的提醒,撇了撇嘴脣,乖乖點了點頭。
看到她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秦世傾長舒一口氣,面對碧凝再次開口。
“爲師向你保證,一定會盡力解開蘇清歌體內的蠱毒,並且能夠平安回到離安,況且我也準備好了,這次回去,會讓父皇賜你郡主身份,以後,凝兒便是我離安國的郡主。”
語音剛落,碧凝清秀的小臉一怔,擡頭看向秦世傾,黑白分明的眼底盡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師父,爲什麼?”睜大眼睛啷了半天,才慢吞吞開口,語氣裡盡是濃濃的不可置信。
碧凝雖對各國之事瞭解甚少,卻還是知道,她身爲天朝的子民,若是現在被封爲離安國的郡主,一定是天下人盡皆知,到時候楚驚寒那個瘋子一個衝動,把焱山腳下的碧府滿門抄斬了怎麼辦!
更何況,她只是秦世傾一手帶大的徒兒而已,於情於理,都沒有資格去做上郡主之名。
“此去離安,或許是許久都不能離開了,沈離岸可以入住自己的府邸,你卻是跟着爲師前往離安,自然不能再住在沈
離岸的地方,皇宮中人心險惡,此次回去事情定然很多,爲了保你安全,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秦世傾頓了頓,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繼續開口。
“何況凝兒是爲師最重要和保護的人,一個郡主之位,也是爲了昭告於天下和離安國的子民,碧凝,是我秦世傾的人。”
秦世傾語氣堅定,碧凝聽的雲裡霧裡,卻也明白了些許道理,低頭細細思考片刻,清秀的眉頭再次擰起,擡頭看向秦世傾。
“可是師父,若是天下人都知道了,碧府會不會有危險,還有爺爺……”碧凝一臉擔憂,秦世傾揚了揚嘴角,溫和打斷她的話,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在離開之前,就已經把我的身份告訴你爺爺,前幾日我早派人給碧老爺子送信,他現在也該收到了,碧府我自會派人保護,凝兒不必擔心。”
聽到秦世傾安排完美的計劃,碧凝深深擰起的眉頭總算是舒展了些許,擡頭看了看已經正午的天色,眼底的擔憂更加濃重。
她從小聽聞蠱毒太多,其他人或許都不知道解開癡情蠱毒的危險以及困難,但是她知道,她很清楚這種未知的恐懼可怕,她更怕,一生中最最重要最最能保護她的那個人,出了意外。
“好了,不要想太多,事情總會結束,再堅持一天,我們就可以到離安了,凝兒這些天也累了,趕緊去休息吧。”看出了她的擔憂,秦世傾輕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放的更加柔和。
碧凝一晚上沒休息,早已面有倦意,聽到秦世傾的話,也沒開口,輕輕點了點頭,乖乖起身向馬車走去。
深林中升起徐徐煙火,沈離岸拿到草藥給了秦世傾,便滿懷激動的緊緊抓住蘇清歌的手,一刻也不分開。
清醒之後,本就想起許多事情,本就懷着許多自責和愧疚,如今看到沈離岸風塵僕僕的一瞬間,蘇清歌的內心再也撐不起來,眼眶不受控制的迅速通紅,本是清淡如水的眼底,也盡是一片自愧。
“我離開的時候,你還在昏睡,臨走之前雖然把你交給他們,心裡卻還是一直懸着,一路上一直放心不下你,沒想到趕回來之時,清兒竟已經能夠想起我了。”沈離岸緊緊握住蘇清歌微涼的手,再也不同往日的風流倜儻,眼底被替代的,盡是一片溫潤。
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溫柔,蘇清歌心底一陣濃濃的酸澀直涌上全身,暗暗咬了咬舌頭,努力使自己清醒,微微擡頭,看向沈離岸。
“之前的事情我都想的起來,對不起,忘記了你,對不起,是我殺掉了安平王府的下人,走進了皇宮,待在楚驚寒的身邊,心甘情願做了天下人的皇后,是我的錯。”蘇清歌語氣平淡,像是再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可如此淡然的聲音,眼底悔恨的痛卻是明顯的鋪天蓋地。
她生性善良,見不得丁點血腥,況且經歷了前生的血洗滿府之後,她便更不會輕易去傷害別人,沒想到,仇人沒有殺掉,她卻受了楚驚寒的控制,親手將那麼多無辜的人送進了地獄。
蘇清歌輕輕閉上眼睛,將那鋪天蓋地的痛隱藏進眼睛,默默承受心痛的滴血的感受。
“不,這不是你的錯,清兒,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壓在你一個人的身上,沒有一個人怪你,他們同我一樣,都想迫切的解開你身上的癡情蠱毒,等你完全康復之後,所有人的命,我都會一點一點的去找楚驚寒來償還。”看到她的樣子,沈離岸眉頭一緊,握緊她冰涼的手。
她本無錯,卻承受這麼多別人未曾承受過的苦痛,已經夠傷,如今又被楚驚寒卑鄙的下了癡情蠱毒,實在痛苦,又怎會有人忍心再去怪她。
何況,這本就不是她的錯,她不過是所有人當中,被楚驚寒控制着,最無辜的傀儡。
“可是,還是有那麼多無辜的人爲了我而喪命,不僅僅是皇宮中的人,還有安平王府對我甚好的小廝們,他們本無錯,可卻因爲我……”蘇清歌說的激動,眼淚不受控制的從臉頰劃下,漫天的悲傷充斥着整雙眼睛,整個人如同浸泡在巨大的絕望悲傷裡,看的沈離岸盡是心痛。
“好了,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你也無錯,不過是受了楚驚寒的控制罷了,清兒不要想這麼多,把自己陷進這般難過與痛苦裡去,相信我,過了今晚,蠱毒解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楚驚寒,總有一天,我會親自斷送他的性命,爲所有人報仇。”
伸手輕輕擦乾淨她的眼淚,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樣子,沈離岸的心也痛的滴血,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將她緊緊抱進懷裡,預想暖熱她冰冷的身體。
蘇清歌任由他抱着,不反抗不掙扎,不說一句話,只是兩人之間,隱隱的抽泣聲還那麼清晰,聽得沈離岸更加心疼。
他早就想過,或是有一天她真的可以想起他了,對於之前的事情,會是什麼反應。
他有想過,她會傷心,會懊悔,會哭的不能自已,會抱着他淚流滿面,他想過千千萬萬種結果,也有過千千萬萬種心痛。
卻沒想到,這一刻真的來臨時,這種痛,竟是從未有過的窒息。而她,也並非他想象中的千百種樣子,沒有大哭,沒有傷心。是一種絕望,痛到極致的絕望。
心口處的痛苦一點一點增強,沈離岸緩緩閉上眼睛,緊了緊手臂,將懷中的人緊緊抱住,同她一起體會這種痛到絕望的悲傷。
天色漸漸向夜幕浮去,秦世傾用了整整三個時辰,將沈離岸拿回來的草藥煉製成一整鍋黑乎乎的液體,配合寫炙炎蟲辛辣的體液,深林中到處散發着一股濃烈的苦澀味道。
蘇清義皺眉看着一整鍋黑乎乎的液體,連看一眼都覺得反胃,實在難以接受秦世傾要將這些東西都灌進自家妹妹的肚子裡。
“這些東西都要清兒喝掉?”還是沒有忍住,蘇清義踟躕片刻,看着整整一大鍋的濃湯苦藥,一臉不相信的遲疑開口。
“是,喝的越多,對蠱蟲毒性的抑制越大,同樣,解開蠱毒的成功率就更大一些。”秦世傾面不改色的用樹枝攪了攪裡面沸騰的苦藥湯,一邊耐心回答蘇清義的問題。
“這藥聞起來就如此之苦,要喝整整一大鍋,尋常人根本做不到,清兒又怎能受得了?”蘇清義眼底一緊,上前兩步,急促擔憂的聲音在兩人之間格外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