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吳倫回到辦公室就接到李娜的電話,說到園子和李南去滬城處理震旦大學學籍的事情。吳倫笑笑,“知道了,怎麼感覺你情緒不高?”
李娜默然稍許,“阿倫,你有沒有覺得我這個姐姐還不如園子當得好。”
吳倫笑,“多一個關心李南不更好?而且你和園子沒有可比性,你和李南血脈相連,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
李娜扁嘴,“你就是說我真的沒有園子對李南好了,有你這樣安慰人的啊?”
吳倫只是呵呵一笑,他知道李娜已經沒事了。
李娜噗哧一笑,聲音一甜,“阿倫,晚上不能回去給你做飯了,黃喬董事長說今天請大家聚餐,打着給我過生日的名義,我推脫不掉。”
吳倫心裡一驚,今天是李娜的生日?他完全沒有概念,“要不我也過去?”吳倫已經在考慮買什麼生日禮物,那個範思哲的包包?
李娜咯咯的笑聲,“都是女人,你過來幹什麼,又不是我真的生日,我過陰曆生日。”
吳倫鬆口氣,“你們玩得開心,如果晚了,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恩,好的。可能真會晚一點,聽她們說還要去酒吧。”
吳倫放下電話,揉揉眉心,黃喬搞什麼!懷了兩個多月的孩子去泡吧?吳倫覺得有些憋悶,將窗戶全部打開,這種同時惦念兩個女人的感覺很糾結。
回去也是孤單一人,吳倫索性將項目開發和培育方案徹底搞定。等回到郎景園已經天黑,過道漆黑,吳倫輕跺一下,燈亮,就見一身酒氣的楊濤蜷縮在園子門口。楊濤用手遮擋了一下耀眼的燈光,然後慢慢放下,吳倫看到的是一雙木然落魄的臉。楊濤掙扎着爬起來,挪着腳步朝電梯走去,與吳倫擦肩而過,無話,形同陌路。
“找園子?”吳倫的聲音。
“沒。”略有些乾澀的聲音,卻包含了一層果決。
“你誤會了。”吳倫的聲音。
楊濤沒有迴應,人已經走進電梯,嘴角挑起,在笑。吳倫走過去抓住楊濤的領口,一把將楊濤從電梯裡扯出來,“園子去滬城了,幫李南處理學籍的事情。”
楊濤要掙脫,卻像嬰兒般無力,只得吼,“放開我!是!你知道很多!你全都對!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我也配不上園子!活該被你們拋棄!”
吳倫失笑,一把推開滿嘴亂噴的楊濤,“這都是你自己認爲的,就現在,你打電話給園子,看看她理不理你。”
“她真去了滬城?她在飛機上所以我打電話她關機?她不在,所以我到這裡沒人給我開門?”楊濤失神地喃喃自語,卻也漸漸相信了吳倫的話,人也鎮定下來。
吳倫開門,卻見地上一個信封,似乎是從門縫塞進來的,拿起來看,裡面一張銀行卡,。楊濤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徑自尋了個沙發坐下,“李娜呢?”
“和同事聚餐,這個是你的吧。”吳倫將銀行卡丟過去。
楊濤卻是不接,任由銀行卡掉落,“UNOL的會員我退了,這是其中的三千萬,是你的。”
吳倫嘴角一扯,“認輸了?”
楊濤一驚,隨即嘟囔,“你知道嗎?我討厭你這傢伙!”
“是啊,你本來是想做個強單,向我炫耀的,證明自己的實力,但你卻失敗了,討厭我也是自然的”,吳倫嘴角一扯。
楊濤瞪着吳倫,“炫耀?這就是你的理解嗎?我楊濤什麼時候需要這些了?都是你所謂的真正掮客的理論,事實證明這在中國根本行不通!”
吳倫曬笑,“不,你早就認同我說的掮客了,只不過讓你沮喪的是離開我你無法成功。”
楊濤站起來指着吳倫,“你以爲你是誰啊!要沒有這三千萬,你一文不名!”
吳倫揉揉眉心,“朋友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
楊濤一愣,“你當我是朋友?”
吳倫聳聳肩,“這不是你一直堅持認爲的,反過來問我?你我之間已經註定了,你忘了那個算命的老道說的?你是‘掮’,而他說‘客’有貴意,他又說什麼是貴?福禍相依,惡事必遇貴人,你回想一下,你哪件倒黴事情沒讓我碰上?”
楊濤大笑,眼淚都笑出來,“胡扯,我是‘掮’,你是‘客’,難道說我們合起來纔是真正的掮客?”
吳倫搖搖頭,看了地上的銀行卡一眼,“不是,現在我可以做一個真正的掮客,而你,沒了我,你就不行!”
楊濤一下貓腰將銀行卡搶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口袋,嘿嘿笑着,“沒了這個,你掮給我看!”
吳倫撇嘴一笑,“好了,我們各歸其位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楊濤瞬間明白了,深深的地看了吳倫一眼。他知道自己真的大錯特錯了,不是錯在翰玉置業上被人騙,而是錯在對朋友的認識上,在他的眼裡,朋友是一種互換的交易關係,但在吳倫眼裡卻不是,朋友是臨危排難解困。
楊濤所說的和呂重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被騙的細節更加清楚。在定向增發議案廢止期臨近,幾家私募機構和翰玉置業的矛盾也顯現出來。私募希望翰玉置業發佈更加靚麗的半年報支撐股價讓他們藉機減持出逃,但是翰玉置業先前爲了支撐股價,09年的年報已經透支了今年的業績和利潤,如果繼續推高今年的半年報利潤,下半年的利潤騰挪就會出現一個大窟窿。私募們若是跑了,就會給翰玉置業留下一個爛攤子,更重要的是項目已經開工了,啓動資金都是上市公司先行墊付的,等定向增發成功了,募集到了資金再進行置換,將墊付資金撤回來。但現在定向增發無望,如果私募再撤走,下半年沒有利潤支撐股價,翰玉置業的股價將會暴跌,那麼翰玉置業的一系列信用評級以及現有抵押貸款都會出現問題,翰玉置業將面臨債務危機。
翰玉置業最終拒絕了私募提出的繼續做高半年報利潤的要求,兩方出現分歧,調解無望,私募就打算在拆借市場將翰玉置業的股價折價轉讓,楊濤嗅到了其中的機會,找到李培,聯合幾個投資人以九折拿到了私募手裡3000萬股翰玉置業流通股的轉讓承諾。
私募考慮行業影響,不可能做出拋售砸盤的事情,但是楊濤這個掮客會,他要做強單,找到了翰玉置業的人,表明了立場。
一旦楊濤砸盤,股價下跌將導致上市公司的債務惡化的連鎖反應,而且楊濤和李培他們這些投資人持有的股份佔到翰玉置業流通股的25%,楊濤將利用持有股份的表決權否定翰玉置業未來的所有融資議案,翰玉置業的人慌了,派人和楊濤商議,基本接受了做高半年報業績等一系列配合楊濤高價套現的要求。
有了這樣的結果,楊濤和李培這幾個投資人這才向拆借中介交付了資金,通過私募的轉讓承諾拿到3000萬股份的交易權。
不過事情到這裡突然發生了變化,在楊濤他們交付了資金以後翰玉置業一下翻臉,拒絕了先前答應的一切要求。楊濤威脅砸盤,對方也不爲所動,完全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間接打聽才知道上當了,這不過是私募和翰玉置業的苦肉計,楊濤如果砸盤,砸個百分二三十,對方不痛不癢,你要攔腰斬斷讓對方痛,那幾個私募就會進場接盤,而用來接盤的資金恰恰就是自己先前支付給私募的資金。
吳倫揉揉眉心,這是一個處處漏洞的騙局,楊濤怎麼沒看透?
“怎麼,你也沒有辦法了?”楊濤幸災樂禍的地笑,似乎倒黴的不是自己。
吳倫下意識的地就去敲擊桌面,手下卻是空的,只能五指攥了攥,“解決目前的困局很簡單,但是要連帶報復對方,就有點麻煩。”
楊濤嗤笑,“別找託辭,先說簡單的。”
“去找翰玉置業的人。”
“找他們?你指望得到什麼,他們和那些私募是一夥的。”
“是,他們弄好了騙局將翰玉置業的3000萬股份甩賣給你,但翰玉置業得到了什麼,只是你砸盤到一定價位那些私募會接盤的承諾,而且這個承諾還是出於有利可圖。如果你不砸盤,反而去幫助翰玉置業,這幾家私募和翰玉置業的聯盟就不復存在。”
“幫他們,怎麼幫?”
“你建議他們召開董事會,延長定向增發有效期,按照規定是可以延期一年……”
楊濤打斷吳倫,“這有什麼用?增發定價是虛的,我不可能維持住增發價格的同時進行拋售,你難道讓我去當長期股東?我丟人也就算了,李培他們可不會幹。”
“延長定向增發必然要重新確定增發價格,而這取決於董事會召開前二十個交易日的均價,如果你能把均價做高,讓新確定的增發價格高於先前的增發價格,套現並不難。”吳倫說。
楊濤撫額,“做高?你瘋了!現在弱市,都巴不得往下調整增發價格,你卻讓我往上調!”
“你要安全逃脫,那就要給股民上漲的信心,讓他們蜂擁而至、前仆後繼,而上市公司上調增發價格就是你給股民的信心。”
【感謝木天水校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