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很快停在一座小別墅面前，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急匆匆的迎過來，滿臉苦笑，“姜小姐，您又來了？”
“嗯，這次我帶了個超厲害的名醫。”姜牧雲自豪的指了指張申。
然而對方卻並沒有露出喜色，苦笑反而更深了幾分，“唉，真是謝謝姜小姐費心，可是今天……怕是不太方便。”
姜牧雲眉毛一擰，還沒說話便看見一輛新款寶馬停在別墅門口，一個下巴快指到天上的白大褂從車上走下來，旁邊還跟這個助手樣的小夥子，低眉順耳的拎着箱子。
他們微微瞥了張申三人一眼，招呼都沒打，徑直便向房子裡面走去。
管家一直目送他們走進了大門，纔回過頭低聲道，“這是天元醫院的李醫生。今天我家老闆請了他來給小少爺看病，所以……”他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張申大概也明白同行是冤家的道理，上前拽了拽姜牧雲的衣服，示意她不要糾纏了。
誰知小姑娘倔強得很，“李堂煌的那套診療方法不早就證明沒什麼效果嗎？小可的病情可不能繼續耽擱了……”她一邊說一邊瞅那管家的臉色，見他依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笑容，眼睛咕嚕一轉，忽然變了聲音，“你以爲，這位神醫就好請嗎？”
“嗯？”管家一愣。
“這可是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動用了好多關係，哭爺爺告奶奶才勻到神醫一上午時間。知道第一人民醫院的劉愛國主任和前副院長鬍鷹老爺子吧，他們求着神醫過去，神醫都沒答應呢！你現在錯過了這個機會，你確定鄭叔叔不會怪你？”
什麼鬼神醫，張申覺得自己臉皮子不算薄，但姜牧雲的這一通吹捧還是讓他麪皮子紅了紅。
爲了堅持住，不讓姜牧雲被現場拆穿，他微微擡頭看着天空，儘可能讓臉上保持着一種高深莫測的隱士風範。
管家果然被唬住了，但張申過於年輕的模樣又讓他不敢完全相信，遲疑了片刻，他拉開鐵柵欄門，點點頭，“先進來吧，我去問問老闆。”
趁着管家小跑着離開的時候，姜牧雲跟張申講了一下里面病人的情況。
“鄭可，今年十二歲，特別可愛特別軟萌的小姑娘。可惜得了淋巴癌，惡性，晚期。她其實不是我的病人，是我哥哥的。但是我哥哥已經對她宣判了死刑，放棄治療了。”
姜牧雲垂了垂頭，忽然又氣憤起來，“嘁——，我哥哥都治不好的病人，李堂煌那個白癡怎麼可能治得好，他就是想趁小可兒還沒死，撈一筆錢！”
“鄭叔叔現在有點病急亂投醫了，什麼錢都敢花！”
“張申，你得幫我！”
“……”作爲一個直男，張申此時此刻並沒有深情的迴應“放心，有我在”，他只是蹙了蹙眉，頗爲疑惑的問道，“你怎麼就篤定我能治？”
“呃，我也不確定啊，死馬當作活馬醫，看看又不吃虧。”
“……”
兩人沒聊多一會兒，管家已經一路小跑又出來了，配笑着抹臉上的汗珠，“老闆請你們進去。”
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兩人的意料，孩子生病這是天大的事情，沒有那個父親會拒絕哪怕一絲絲的希望，就算只是跟稻草，他也會先抓一把再說。
唯一對這個結果有不滿的只有天元醫院的李堂煌醫生。
張申剛一走進來，他便“唰”的垮下了臉，“鄭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被稱爲鄭先生的男人坐在窗戶前的椅子上面，背對着滿園陽光，兩隻手無力的撐着鬍子拉碴的下巴，聽見李醫生的問話，他微微擡了擡頭，因爲操勞而顯得極爲消瘦的臉上透着一種茫然無措的表情，眸子裡淌着的悲傷讓張申心中都有些不忍。。
中年男人的崩潰最讓人難過。
他停頓了許久，才機械般開口，“求求你們，誰都好，救救我女兒。我有錢，有很多錢……”
李醫生的臉色黑了黑，顯然是覺得跟這個男主人沒法溝通，於是矛頭立刻轉向了張申和姜牧雲，“你們是哪裡的醫生？難道沒聽過我的名字？”
“聽過啊。”姜牧雲點點頭，“李堂煌，天元醫院治療淋巴癌的專家，特級醫師，最擅長標靶治療。”
“知道你們還……”
“可是據我所知，惡性淋巴癌晚期的治療，您一例也沒成功吧。”
“哼，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惡性淋巴癌晚期，是說治就能治的嗎？醫學需要不斷的實踐和試驗，你們這些外行，就只知道看結果。”
李堂煌很生氣，他當然知道這小孩是治不好了，但是她還有很多價值啊，比如救死扶傷，決不放棄任何一個病人的名氣，比如她爹開出的高額治療費，還比如他隨便調整用藥量得出的珍貴數據……
這些都是他將來躋身最高端醫生行業的墊腳石啊！
怎麼可能讓個黃毛丫頭攪和了。
他面無表情的合上醫療箱，準備向那個失魂落魄的男人施施壓，卻沒想到，屁股剛一擡起來，站在旁邊觀察的那個年輕小夥子便淡定的坐了下去，還探出一隻手，熟練的把起脈來。
我勒個擦，這是不把本大爺放在眼裡啊。
李醫生頓時覺得受到了一萬點侮辱，“鄭先生，我知道你救女心切，但是也不能隨便什麼人都往裡邊兒請吧。”
“我告訴你，越湖市三大醫院，就屬我們天元治療腫瘤最爲擅長，在全國都能排上號。要是我說不能治，那全國就沒有人敢說能治……”
話音還沒落，張申已經把完脈，擡眼看向姜牧雲，“能治，只是有點麻煩。”
“……”
李醫生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口水倒灌進喉嚨裡，他一陣猛咳，好不容易停下來，準備接着開懟，卻看見僱主屁股上有彈簧似的，眼睛一亮，已經“噌”一聲躥到了張申身邊。
“醫生，我女兒還有救嗎？求求你……”
張申鄭重的點點頭，“可以，五臟還未完全枯竭，六腑也有生機，如果再晚一些，可能無力迴天，但現在，只要能找到合適的藥材，我又八分把握能救她性命。只是之後可能會有些後遺症，對生活有影響。”
“沒事，沒事……”男人的眼淚跟噴泉一樣往外涌，他一邊擦，一邊笑，“沒事，我有錢，我可以養她一輩子……只要她活着……”
張申又一次點點頭，嚴肅的看向姜牧雲，“那我們最好現在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