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兩天,江南省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都在或明或暗的活動。
不少部門的領導都在頻頻的活動,小縣城往地市跑,地市往省會跑,省會的往京城跑。所以開會的時候請假的領導人數在增加,路上的公車也在增加,相應的城市更加堵塞。
各種消息頻傳,各路人馬紛動。抱着不同的目的,大家如同八仙過海,此刻把神通都盡情展現。
陳譽沒有太用心去關注,他只是依舊舒坦的待在仍然寧靜的校園裡,企圖繼續享受他那快樂的悠閒生活。
不知爲什麼,他有一種預感,這樣的日子很快會越來越少。
即使是寧靜如水的校園,也可能會被外界的波動所影響到。
或者是與他相關的那些朋友和事情,會最終牽扯到他,讓他身不由己的捲入一些本不想捲入的事情中去。
他的預感向來很準,但他並不擔心,只是覺得有些可惜,所以更加要將現在有限的空閒時間利用起來,度過越來越少的美妙時光。
這天早晨,他正籍藉着視察校園的藉口在裡面散步的時候,忽然收到安娜的一條信息:有空來國際學院教學樓303課室嗎?
上面沒有寫多餘的內容,他回覆了一條:現在?
安娜的答覆更短:是。
於是他也沒有多問,直接調整了前進的方向,朝着國際學院走去。
路上自然是少不了被某些學生用各色的眼神指指點點,好在他現在已經有些無奈的習慣了。
所謂的蝨子不嫌多,反正已經聲名在外了,跟學校的校花、國際學院的幾大美女特別是安娜老師“有染”了,這些學生們心裡早已經對他有成見。那麼就有成見吧。
難道別人多看自己一眼也不行嗎?難道不允許別人對自己有看法嗎?
陳譽看得很開,反正被多看一眼也不會怎麼吃虧。
——人不能改變別人,但可以改變自己,只要自己想通了,這些也就無所謂了。
來到國際學院的教學樓303,他這才發覺這是一間偌大的演講廳。
大約有四五百平方米那麼寬敞。中心一個凸起的演講臺,配備了電動黑板、筆記本、多媒體教學系統、投影儀等一系列先進的教學設備。前面時一排排半圓形擴散開的聽衆座位,同樣是用料精良,設計科學合理。
整間教室現在比較安靜,裡面迴盪着一個溫柔而不乏激情的女聲:“……各位同學,中國的政治制度和美國相比,確實有很多方面的不同。總的來說,我們無法簡單的評價優劣,但可以對比細節的完美和奧妙。……相對來說。中國的政治中人爲的因素較多,給權力留下了足夠的空間,存在着不少制度無法企及的地方。……比如這兩天江南省的政壇發生了一件大事,大家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話音一落,下面那些有着各種膚色的學生們倒是反應相當踊躍,不少人高舉手臂。
其中一位黑人女生站起來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話答道:“江南省的省長許易川死了。”
站在講臺中心,穿着一身紅色的羊毛掛杉和天藍色的牛仔褲的安娜,微笑着糾正了一句道:“張敏敏。許易川是省委書記,不是省長。我講過了。在中國黨和政是分開的,黨高於政。書記是黨這邊的,省長是政府這邊的,許易川是黨的領導。另外,對於有一定地位的人,不能用死這個詞來形容死亡。要說逝世。明白嗎?”
見那張敏敏點點頭,她才繼續講道:“是的,江南省的省委書記許易川逝世了。這件事情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逝世帶來的影響。大家有沒有什麼看法呢?”
下面有一個白人男生舉手發言道:“我覺得表明了中國地方領導人制度的缺陷:許易川逝世了,竟然沒有人及時的接替他的位置!”
安娜點頭微笑道:“路易斯。說得不錯。從他患上絕症起,到他突然逝世之後兩天,都沒有繼任者的消息。這確實很反常,不過按照以往的情況,是不可能會這樣子的。在省委書記確認身體的健康已經不足以擔任其職位時,上面就會安排另一位領導過來的。”
這時一位中國女生問道:“安娜老師,那你能告訴我們原因嗎?”
安娜搖搖頭,道:“孫雨同學,我也猜不透,不然就不會拿出來和你們一起探討了。真正的原因只有中央領導人才知道,我們最多隻是猜測,有人有什麼想法沒有?”
剛纔那位張敏敏又舉手道:“因爲繼任者定不下來?”
安娜道:“有可能。”
那路易斯又舉起手,道:“因爲江南省是中國的大省,所以中央要慎重考慮?”
安娜道:“這是一個原因,還有沒有?”
那名叫孫雨的女生道:“因爲中間發生了一些變故?”
安娜道:“對,都有可能。我們可以猜測各種各樣的原因,以此來從各個層面剖析中國當前的制度特點。那麼我們可以從剛纔三位同學的三個猜測中,來進一步推敲了:爲什麼到了現在繼任者還可能定不下來,爲什麼中央要慎重考慮這個位置,爲什麼中間會發生一些變故……”
安娜思維敏捷,現場即興發揮,在跟這些同樣聰慧和充滿熱情的學生的互動中將理論一點點的展現、教授給他們。配合她那相當出色的口才和更加動人的外表,讓這種授課變成了一種藝術,讓臺下的聽衆覺得是一種享受。
那兩百多個座位座無虛席,甚至走道里還有一些站着或者依靠着窗臺的學生,無一例外的注視着安娜,聽着她的一笑一顰,時不時的發出會意的笑聲。
陳譽望着臺上那美好的身影,在佩服之餘,忽然隱約間明白了她爲何能夠隻身來到中國,堅持她的學術和教學夢想了。
——因爲她有一顆純粹和熱情的心,因爲這裡有一羣同樣純粹和熱情的學生!
是啊,當講課和聽課都成爲一種樂趣而不是任務的時候,當工作成爲一種滲透進身體每一個細胞裡面的快樂時,堅持也不再是一種辛苦,而是一種永恆的幸福了。
陳譽便站在教室外面的窗戶邊,和另外一些連站位也爭取不到的學生一起,津津有味的把她的課聽完。
除了她講課動聽吸引人之外,還跟她舉的這個例子有關,因爲剛好是和他有一定關係的。他也願意從一位熱愛中國的外教老師的眼中,從一羣純真的學生的口中,瞭解許易川事件的多個看法。
二十分鐘後,安娜才意猶未盡的結束了授課。
等解答完一些熱情的學生的問題後,已經是三十分鐘後了。
當她看到門外陳譽那面帶微笑的英俊身影時,臉上才帶着驚喜和歉意的表情,快步走過去,道:“譽哥,不好意思,剛纔的課是臨時延長時間了,忘記你還在外面等,真不好意思!”
陳譽由衷的道:“沒事,我可沒有白等,而是收穫很大,學到了很多東西,特別是關於中國的政治制度方面。”
安娜帶着驚喜的問道:“你覺得我講得可以嗎?”
陳譽道:“難道你講了這麼久的課,還沒有人告訴你,你講得很好嗎?”
安娜笑了笑,道:“我當然知道,很多人都很喜歡我的課,但譽哥你喜不喜歡,對我來說意義不一樣。”
陳譽道:“哪裡不一樣?”
安娜道:“我的偶像能夠喜歡,對於我來說,當然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