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我所見到的,於是把手電筒緩緩舉了起來照向前方,如果事實真如我心中所想象的那樣,那麼二十多米外,應該有一道被撞壞了的鋁合金大門。
我舉起手電筒看過去,果然確確實實的,一道被撞壞的鋁合金大門立刻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全身都是一顫,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就沒能站穩癱了下去。
這表明,我居然不知不覺的跑回了原地,真是不敢相信,我從來沒有過轉身,也從來沒有走過任何岔道,然而我卻返回了原地,這怎麼可能呢。
我的腦海中立刻想起了村裡人口耳相傳的恐怖鬼打牆,那是一種詭異的無形無質障礙,無論你怎麼走都走不出去,我曾經聽村裡的老輩人講過有關鬼打牆的事情。
傳說如果你遇到了鬼打牆,那麼你可以看到前方的景物,但是總也走不到,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樣,要麼就是你走了很遠的路,最後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老人們說,如果你真遇到了這種情況,到時候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呆在原地躺下等着天亮,天一亮,鬼怪都回陰曹地府去了,鬼打牆自然不攻而破。
但是那個辦法在我這裡行不通,因爲這裡是地下研究室,天亮和天黑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我大着膽子向那道鋁合金大門走了過去,想要看看那道門之後到底有什麼,但是就在這時,我卻突然聽到有個縹緲的聲音在喊我,但是那聲音太小了,若非地下室極度安靜,我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
我聽見婉楠的聲音喊我道:“龔哥……你在……哪裡?”
這聲音縹緲而細小,我無法斷定它是從什麼方向傳來的,因爲這就像是就在耳邊低聲細語一樣。
雖是如此,我還是下意識的回答了婉楠,我大聲問:“婉楠,是你嗎?我還在原地,你在哪裡?”
聲音傳出去了,但是沒有聽到婉楠的答覆,傳回來的只是我自己的迴音。我又大聲重複着這句話,我說“我在原地”一直衝着虛無的通道喊了好久才罷休。
我想,我必須先弄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爲什麼會回到原地,想知道答案,那我就必須再沿着玻璃通道走一次。
爲了防止再次走錯,這一次我格外留心,走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我一直沿着玻璃通道往回走,我不知道這條玻璃牆的通道到底有多長,不過憑感覺,應該不會超過四百米。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一邊走一邊留意兩邊是否有岔路,估量着通道是不是發生了彎轉,就這麼小心翼翼的走了大概十分鐘,我沒有發現任何破綻,我所走的應該是直路,而且沒有看到任何岔道,我想,我終於不會再回到起點了。
心頭大定,我走路的步子也加快了幾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前面傳來“砰砰砰”的打鬥聲,前面沒有光照,我不能直接看到打鬥的人,但是我敢肯定,打鬥之人一定是婉楠和那怪物張棗。
來不及多想,我一邊觸動自己的空間感應,一邊大聲喊道:“婉楠,是你嗎?”
接着我聽到婉楠略帶喘氣的聲音道:“龔哥,你別過來,他……已經發瘋了。”
我說:“沒關係,我能看到。”說話間,我已經全力衝了過去,腦海中頓時出現了一副模模糊糊的畫面,全身黑毛的怪物張棗一隻手夾着王小花,只憑着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和婉楠交戰,一人一怪來去如風,打鬥的場面就像武俠劇裡面楊過和李莫愁的那一場追逐戲,兩人都身手不凡,不過我能感覺到,婉楠已經在大口喘氣,看來耐力上已經快到極點了。
而怪物張棗也好不到那裡去,他的胸口吃了我的槍子,換做一般人早就掛掉了,他雖然身體強悍一直支撐到了現在,但是一番打鬥下來,鮮血濺得到處都是,我看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總是堅持帶着昏迷中的王小花不肯放開。
就在我看到這些畫面的時候,怪物張棗卻突然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他一定是注意到了我的突然出現,察覺到了危險。
它看向我,我的速度不由自主的減緩了一些,向先弄清楚戰況再說,哪知怪物張棗只看了我一眼,卻毫無預兆的轉身就向我衝了過來。
我早已經做好了禦敵的準備,連忙拔出手槍對着他的腿上就是一槍。只聽“碰”一聲槍響,怪物張棗的大腿上正中一槍,帶着強大的慣性向我滾了過來。
我連忙將身子貼在玻璃牆上想避開他,那知怪物張棗滾到我面前的時候,突然伸手抓住我的小腿,毛茸茸的身軀一下子暴跳起來,張嘴就向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我明顯感覺到這個怪物張棗有特意針對我的意思,他這種打法,完全是拼着同歸於盡的後果來和我換命的。
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鼻子已經聞到了怪物張棗嘴裡噴出來的血腥味,霎時,一種濃重的死亡陰影頓時將我團團包圍。
那一刻我完全忘記了應該立刻開槍反抗,因爲很害怕、很迷茫。
但是就在此時,婉楠的鐵棍再一次從背後襲擊了張棗。只聽一聲悶響,張棗被婉楠一棍打得滾了出去。
我回過神來,想起剛剛那驚魂一刻,又看見此刻正試圖從地上爬起來的黑毛怪張棗,突然得了失心瘋一般,舉槍就像那傢伙的背上連開了四五槍,直到子彈打光了我纔回過神來。
婉楠一臉擔憂的走過來拉住我的手道:“龔哥,夠了……他已經死了。”
我仍舊瘋了一般扣動扳機,過了一會兒纔將手臂慢慢的垂了下來,喘着氣道:“王……小花……快看看王小花。”
我將手電筒打開遞給婉楠,她接過手電筒先往我身上照了一下問道:“你沒事吧?”
我說:“沒事……沒事……”
婉楠這纔過去查看王小花,那知電筒一照之下,只見王小花正斜坐着靠在我們對面的玻璃牆上,她已經醒了,臉上全是鮮血,她用一隻手捂着腦袋,另一隻手擦拭着臉上的眼淚,此時正激動的盯着我們之間那躺在血泊中的怪物張棗。
其實事情到了現在這個份上,我已經基本上確定了這隻黑毛怪的身份,他也許真的是那個被克隆出來的張棗變的,而這種變異,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小花提到過的那種所謂“兇蠱”的程序,一個克隆時期被執行的程序,必然會直接影響到被克隆體的原始基因,那簡直就是改變了物種。
然而無論張棗當初被執行了何種程序,現在又變成了何種怪物,在王小花心裡,張棗仍然就是張棗,從開始到結束,從來都是如此,所以現在的事實是,在我和婉楠的眼裡,我們除掉了實驗室裡唯一的威脅,黑毛怪物張棗。
而在王小花的眼裡,可能就是另外一層意思了,我們殺了張棗,就是謀殺了他的男朋友,她的未婚夫,因爲她看那黑毛怪張棗的屍體的時候,那種眼神告訴了我,她真把這怪物當成張棗了。
王小花醒了,並且正盯着血泊中的屍體哭泣,看到這一幕,婉楠和我都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安慰她。
愣了那麼幾秒,婉楠才走過去柔聲問她:“花兒,你傷到哪裡了?我看看。”
婉楠用手去拉王小花的手,但是王小花很激動的將她的手打開了,並且扭頭用惡毒的眼神看了婉楠一眼,冷冷的問道:“棗……棗要帶我走,幹你們什麼事了……恩……你們……你們非要從中作梗,還要殺人……嗚嗚……”
婉楠委屈的說:“我們是擔心你……”
王小花大聲道:“擔心我……你們是擔心你們自己吧?哈,多長了幾根毛就不是人了?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比野獸還野獸,你們是殺人犯,你們是劊子手……”
“啪……”我沒有想到,就在王小花的情緒將要失控的時候,婉楠突然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我穩定了一下情緒,緩緩的走到王小花的身邊,看了看地上已經再無動靜的黑毛怪,低聲道:“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張棗,我願意帶你出去見真正的張棗,相信我。”
王小花眼眶內擠滿了晶瑩的淚珠,她畏懼的看了婉楠一眼,又用同樣畏懼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默默的低下頭不再說話。
我突然感覺很害怕,一個善良柔弱的姑娘,一旦學會了忍住哭聲,止住淚水,那麼她的內心若不是大徹大悟,那就是徹底的墜入迷途,而我所預感到的是,王小花徹底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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