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在狹長漆黑的甬道中走了多久,每一段距離我都要來回往返五次,也就是說,如果這條甬道有一千米長,那麼我就要走一萬米才能走到頭,而且每一次,我的背上都揹着一個人。
當我發現我已經成功了,我順利走了出來的時候。我緊繃的神經一瞬間就鬆懈了下去,睏意仿若決堤的潮水湮沒了我。我倒在沙子上,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完全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一覺也許是我有生以來最好睡的一次了吧。我是帶着滿身的疲憊,以及滿心重生的欣喜入睡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張十分柔軟的大牀上,一股新被子特有的香味鑽入鼻孔,同時耳中傳來許多駁雜的聲音。我在想難道是我死了,現在正躺在不知道是天堂還是地獄的一張大牀上嗎?因爲塔克拉瑪干沙漠是不會有這麼柔軟的大牀的。
然而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有人大聲道:“李哥,大胖他們聯繫不上了,怎麼辦?”
那個被叫做李哥的男子用有些生氣的口吻道:“早就讓他們別那麼着急了,等龔哥醒了再說,就是不聽,現在還能怎麼辦,再派人去接應他們啊。”
“那派誰去?”
那個李哥道:“你帶着三個人進去,半個小時之內找不到,立刻退回來。”
“好的。”
聽到這個聲音,我清明瞭許多,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頂綠色軍用帳篷的棚頂。接着我聽到了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踩着沙子向我躺着的帳篷走來。
我趕緊閉上眼睛,那個人掀開帳篷的門簾走進來。我本想用空間感應的能力看看這個人的臉,但是試了幾下,只感覺腦子脹痛的厲害,空間感應的能力卻好像一下子弱了很多,幾乎就不管用了。
那個人進來看了一眼就走出去了,我連忙睜開眼睛,從牀上坐了起來。這時我纔看清楚,在我旁邊的綠色褥子上還躺着兩個人,是張棗和馬俊雲,他們兩個全身都是巴扎得嚴嚴實實的白色紗布,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看樣子只是傷勢嚴重,並沒有性命危險。
我看了看帳篷裡的擺設,雖然簡單,但是異常整潔。帳篷的一個腳落裡擺着許多工具,我看了一眼,有熱熔鑽、電鋸、劈裂機、鋼繩等等。
現在我終於確定,我們並沒有死了,我們不但逃過了死神的追殺,還躺在了柔軟的褥子上,這是一種莫大的幸運。
我們被救了,但是不知道被那個旅行團救的。我想站起來出去看一看,但是剛動了一下,大腿和背上同時傳來一陣巨痛,我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聲。
也許是聽到了我發出的聲音,帳篷的門簾立刻被人掀開了,一個長相黝黑的男子把頭夠了進來,看見我正要坐起來,顯然愣了一下,然後他放下簾子大聲喊道:“李哥,這裡醒了一個。”
我知道那個所謂的“李哥”可能馬上就要跑來見我了,於是就坐在褥子上等着。片刻後,一個穿着涼背心的高大男子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顯示出他結實的肌肉,他看了我一眼,在我對面隨便坐了下來。
他先自己我介紹說:“我叫李峰,是這裡的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證件都在營地的揹包裡,所以他們不知道我的名字並不奇怪。我說:“我叫龔曉林。我想知道我的朋友中有沒有人……死亡?”
李峰聽了我的名字,做出一個吃驚的表情,我一看,以爲他變臉色的原因是我們之中的確有人死了。於是心頭泛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擔憂,傷得最重的就是我哥和程帥了,如果他們兩人出現什麼三長兩短,的確是有這種可能的。
我低下頭,一臉沮喪的問他:“死了幾個?”
李峰笑了一下說:“我又沒說有人死,你的朋友全都活着。”
我擡頭看向他,想確定他不是在騙我。李峰看着我向我點了點頭,然後說:“你就是龔老大的兄弟吧?”
我不知道他說的龔老大是誰,但是隱隱猜到了什麼。我說:“我是龔曉輝的兄弟。”
李峰聽了,突然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對我說:“原來真的是龔哥,我們老大經常提起你。”
我詫異的看着他:“我哥是你們老大?你們是幹什麼的?”
李峰估計也被我問得莫名其妙,他說:“是的,沒有龔老大就沒有我們。龔哥,你們雖然是兄弟,可能並不是經常接觸到。他願不願跟你說他的事情我還不清楚,所以恕我不能告訴你其他的了。”
我說:“沒什麼,我到時候自己問他便是。”
李峰笑了笑不再說話,他也不再坐下來,而是一臉謙恭的站在我對面。我感覺他知道我和我哥的關係後就有點怕我,不知道是爲什麼,難道我哥是他們的直屬上司,平時管教他們很嚴厲,所以他連帶我也很害怕,其實,我覺得我有點怕他纔是事實。
我也沒有讓他坐下,問他說:“你有看到我們原來的營地嗎?有兩個女孩子守營地。應該就在這附近不遠處。”
李峰搖了搖頭說:“沒有看到,我們已經到這裡兩天了。”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王小花和孟雲單獨在這個廣漠的沙漠中,兩個女孩子本來就是極不安全的,何況王小花又已經失憶,性情大變,就像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一樣。
我沒有再和李峰打聽其他的事情,隨意聊了幾句之後他出去了。我也勉強站起來走出帳篷透透氣。
現在是早上八九點的時候,走出帳篷我就看到那個皮膚黝黑的男子正站在我的帳篷外。他看到我走出來,也對我恭恭敬敬的笑了笑。
我感覺他們對我的恭敬有點過了頭,我擠出一個笑容對他點了點頭,問他:“你知道……其他人在什麼地方養傷嗎?”
他笑着給我指了不遠處的一個帳篷,我大概的看了一眼這個營地,這時才注意到,這個營地裡居然有着十三頂帳篷。營地裡都是些大男人,看見我走出帳篷,他們偶爾會看過來一眼,但是馬上他們又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他們共有十三頂帳篷,若按照每一頂帳篷住兩個人算,這裡的人至少有着26個人。這麼多人出現在這裡,而且他們都把我哥叫做龔老大,這讓我突然有種混入黑幫的奇怪感覺。
我一邊走向那頂帳篷,一邊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地形,這裡到處都是黃沙,沒有我能認出來的地方。
其實我根本不可能記得什麼地形環境的,進洞之前,我是剛剛從車禍中醒過來,醒過來之後又是天黑的時候,我們摸黑走到那個洞口,然後進去了,一直到現在纔出來,我能記得什麼呢?除非看到我翻在沙地上的那輛大衆SUV。
我走進那頂帳篷,看到了被包成糉子的兩人,只露出半張臉。我走近一看,纔看清楚,真的是我哥和程帥,只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哥臉上的那種黑色肉瘤已經完全消失了。現在近距離看着這張熟悉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我的腦海中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顫動,好像有什麼埋藏的記憶就要甦醒了一般,但是當我主動去想的時候,卻又已經捕捉不到那種“靈感”了。
他們兩個還沒有醒來,我看着他們安靜的躺在牀上,滿身是傷,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後來我又去看了被單獨安置在一頂帳篷中的劉小美,她臉上的那種“皺紋”居然也褪去了很多,只剩下一小點影子。
我猜到了這種變化的原因,也許是因爲我們每個人都失血過多,那種黑色的物質也隨着血流排出我們體外了。
我認識的人一個也沒有醒過來,有問題也不知道找誰問,於是隨便吃了點東西之後,我就百無聊賴的在牀上躺着回想這一路所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沒有任何頭緒,直到下午,我已經迷迷糊糊的要再次睡着的時候,突然聽到營地裡喧鬧起來。
我本不想出去摻合他們的事情,因爲在我的心中,這羣人的行爲真的很古怪,但是我不找事事找我。李峰突然風風火火的跑進帳篷來對我道:“龔哥,事情不好了。”
我躺在牀上懶洋洋的睜開眼睛問:“怎麼了?”
李峰喘着氣說:“我……我剛剛派進去的人,又不見了。怎麼聯繫都聯繫不上。”
我突然一個機靈坐了起來,盯着李峰急切的問道:“你派人去哪裡?”
李峰見我這麼大反應,有些遲疑的道:“就是……你們出來的那個洞,我就是……就是想問問你裡面到底有什麼?”
我早就有這種預感了,白天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別處,全然沒有注意到他們在做什麼,現在看來,我們現在紮營的地方就在當初我逃命出來的那個洞口,而李峰一定以爲洞裡面有什麼寶貝,所以纔派人進去掏東西的。
我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極其蒼白,想起墓室中那條發狂的超級巨蟒,我的心還會忍不住加速跳動。
我想我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但是還是不得不叮囑李峰一句:“別再派人進去了,等我哥醒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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