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鬧到現在,我沒有一分鐘好好的休息過。王小花正在帳篷中嚎啕大哭。我說要休息十分鐘,讓婉楠去安慰安慰王小花,十分鐘之後我要帶她去把張棗的屍體埋了。
我看了看錶,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十分了。沒想到一個早晨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們的團隊充斥着猜疑和仇恨,還死了一個人。
天氣很熱,我坐在我的大衆SUV上,打開空調,放起了音樂,依舊是曾軼可的《新的家》,現在再來聽這個首歌,感覺味道不大一樣了。我現在身處中國最大的荒漠之中,同時身處一個詭異的旅行團隊中,那種想家的感覺,是無人能夠領會的。
“找了好久的房子,終於決定留在這裡,落滿灰塵也沒關係,因爲我已沒有了力氣..。”我聽了一遍又一遍,跟着輕快的旋律輕聲哼唱。我喜歡這首歌,我喜歡歌聲中那種逃離了一切,重新開始的感覺。
我太累了,聽着我最喜歡的歌,幾乎已經進入了夢境。
“龔哥!”就在我迷迷糊糊要合着音樂睡着的時候,我聽到了婉楠的聲音。
我睜開眼,看到婉楠站在車窗外,她對我說道:“王小花好了,你們趕快去吧。今晚我不想還在這個地方露營。”
我打開車門下車來,看到王小花已經換上了一套精簡樸素的牛仔衣褲,帶着一頂遮陽帽,正站在遠處迎着風,眺望遠方無邊無際的沙漠。她那高挑的雙腿和黃沙做了一個鮮明的對比,十分漂亮,驀然看去,就像是一副以黃色爲底色的油畫一樣。
我突然發現,其實王小花真的很美。我看得出來,與其濃妝重抹,還不如這種小清新讓人喜愛,王小花是個漂亮的女生,我又不由自主的想,馬俊雲是不是真的喜歡王小花了,是不是真的勾引了王小花。而張棗對我講過王小花的歷史,我知道王小花也不是一個專情的女子,她喜歡很多男人圍着她轉,她喜歡公主的待遇,衆星捧月的感覺。
我對婉楠點了點頭說:“看好營地,時刻注意戒備。我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婉楠說:“你也是,注意安全。”
我沒說什麼,從後備箱裡拿出一把工兵鏟,然後走向王小花。王小花的雙眼還有些紅腫,不過剛剛用水洗過,淚痕已經清除乾淨,現在看上去,她更像是剛剛被老師體罰而哭泣的中學生,楚楚可憐。她看着我走來,對我說:“龔哥,我想拿些祭品過去給棗子,可以嗎?”
我一拍額頭說:“對不起,是我忘記了,理應如此,你想拿些什麼,去拿吧。”
王小花擠出一個笑來,快速轉身跑進了從帳篷,出來的時候手中捧着兩個香梨,還有一塊早已經追備好的蛋糕,一瓶礦泉水。她走到我面前說:“就這些,走吧!”
我帶着王小花走出了營地。先前我跑回來時留在沙地上的腳印還沒有完全消失,我們就沿着我的腳印一步步往前走。
剛出營地的時候,王小花一直沉默的跟在我的後面,走了一段路,她突然問我:“龔哥,棗子死了,我卻還要繼續我的旅行,沒有把他的屍體帶回去,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分了?”
我沒有回頭,沒有停住腳步,一邊走一邊說:“人死了,埋在那裡都一樣,你沒必要內疚。”
王小花又說:“我還放過了馬俊雲,他是殺死棗子的兇手,你說棗子在下面知道了,會不會怪我?”
我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王小花,說:“你別想那麼多,張棗死了。其實也怪他自己,那麼難聽的話他怎麼說得出口。馬俊雲的確是殺人犯,但是你不起訴他,他就不是,他就只是一時衝動做錯了事情而已。再說了,塔克拉瑪干沙漠中危險重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是微妙得很,你如果害怕張棗怪你,等我們出了沙漠,你再起訴馬俊雲,在沙漠中的時候,你要多注意自身安全。”
王小花問:“你是說他會連我一起殺了?”
我說:“我沒那麼說,我的意思是,儘量不要激怒他,你說你放過了他,不再追究他的法律責任,其實做的很對。他會因此而感到愧疚,不但不會加害你,興許還會對你很好。”
王小花沒再說什麼,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我轉身繼續往前走,前面就是一些稀稀拉拉的胡楊樹了。我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我走到一個相對較高的沙丘,放眼看去,數十顆胡楊樹毫無規矩的展現在眼前,東一顆、西一棵,像無數無字碑,是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形狀。如果沒有先前的腳印,我根本找不到那顆胡楊樹。
但是我原先留下的腳印明明在,而且我看到它通向了其中一顆碗口粗的胡楊。但是胡楊樹腳下,什麼也沒有,空空如野。
王小花低着頭走了上來,和我肩並肩站着,問道:“到了嗎?”
我看着那遠處那顆胡楊樹,說:“好像不太對勁。”我心跳得厲害,一個念頭忽然竄上心頭,張棗是不是又活過來了?
王小花心不在焉的問:“怎麼了?我們走錯路了嗎?”
我說:“沒有,但是張棗不見了。”
王小花終於清醒了一點,她擡起頭看向遠方,我們的腳下有一連串的腳印延伸出去,到了一棵老胡楊樹的跟腳消失了。但是胡楊樹腳下並沒有張棗的屍體。
我沒等她反應過來,慌忙跑了過去。我跑到胡楊樹腳下,仔細的看了看這棵胡楊樹,大腿粗、老痞子長滿了疙瘩,樹身是這一片之中最粗大的胡楊樹,地面還有我當時停留過的痕跡,沒錯,絕對沒有錯,這裡就是我當時擺放張棗屍體的地方。
王小花跑了過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龔哥,你確定你沒有走錯?”
我撓着頭,不知道怎麼面對王小花,他男朋友的屍體被我背出來,沒有下葬,暴曬在荒野的黃沙之上,現在連屍體也不見了。難道是被餓狼野狗拖走了?
我左右看了看,最後無奈的說:“就是這兒,但是張棗怎麼就不見了呢?”
王小花說:“會不會被什麼野獸拖走了?”說着,她焦急的四處查看。
我說:“塔克拉瑪干沙漠中沒有大型的哺乳動物,連生物都幾乎是絕跡的,只有一種體型很小的蜥蜴。另外還有蠍子、毒蛇、野駱駝。再沒聽說過其他的。”
王小花一邊四處張望,一邊焦急的問:“那棗子的屍體呢?難不成自己跑了?”
我看着她焦急而擔心的樣子,心中十分愧疚。我說:“看看周圍有沒有足跡,如果張棗真的被什麼拖走了,總會有足跡的。”
於是我和王小花分頭看有沒有足跡,這種行爲更像是自欺欺人的把戲,因爲沙丘都是平滑如鏡的,如果有足跡,根本不需要找,站在原地一個轉身就能看清楚,但是本能的,我們四處轉了轉,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突然想到那個一次性可以跳躍5米遠的神秘人,於是特意留意了剛剛發現那個單獨腳印的地方,但是奇怪的是,那個腳印消失了,沙地上什麼也沒有留下。
找了十多分鐘,我和王小花重新在柳樹跟腳匯合。王小花的臉色很不好,他將兩個香梨、一塊蛋糕還有那瓶礦泉水隨意的扔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地上。
我想安慰她兩句,但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好將工兵鏟放下,蹲在地上仔細的查看,希望可以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我終究還是個唯物主義者,我不相信鬼神,寧願相信喪屍或者殭屍,我不相信那些沒有物質形態的東西,所以張棗消失了,他只可能被物質形態的東西擄走,而不可能被觀音大士用小瓶子收走。
我仔細的看,幾乎將眼睛湊到了沙子上,查看沙地上的每一處痕跡,突然我的目光聚焦在一個地方,那是一小撮黑色的頭髮,被沙子掩蓋着,只露出一點點。
我的新猛然一震,我確信除了張棗的頭髮,這裡不可能再出現別的動物的毛髮。
我沒有驚動王小花,她現在正在雙目無神的發呆。況且,我不知道這下面會牽扯出怎樣的一個張棗來,入股市血肉模糊的人頭,腸肚破爛的屍體,那麼王小花一定會瘋了的,我不想再刺激她了。
我用兩個手指夾着那一小撮黑色毛髮往上扯了一下,結果扯不出來,好像下面還連着什麼。我只好假裝坐下來,雙腿之間正好是那一撮頭髮所在之處。坐定之後,我看了王小花一眼,她沒有注意我的動作,只是失魂落魄的看着前方的虛空。
我繼續動作,用手將上面的沙子一層一層扒開,慢慢的,我看到了越來越多的毛髮,好像一整顆頭就要被我從沙土裡拋出來了。
“龔哥,你認爲他去哪裡了?”就在我心驚膽戰的拋沙子之時,王小花突然說話了。把我嚇了一跳。
我扭頭看了她一眼,說:“都是我不好,當時應該先把他安葬了。”
王小花說:“沒什麼,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也是爲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才跑回去的。”
我說:“你也知道,塔克拉瑪干沙漠是全世界最大的流動沙丘,地貌隨時改變,說不定在我回去又返回來的過程中,張棗的屍體被沙丘吞沒了。”我一邊說一邊用手向沙土下面挖。然而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了一張全是皺紋的怪臉出現在沙子裡,像是蜥蜴的皮膚,但是有人臉一樣的五官,它的臉上套着一張皮,我一看,眉毛鼻子的輪廓,這張皮居然是張棗的。
張棗被這個東西“吃成空心”的了,只剩下一張人皮。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動作一瞬間就僵硬住了,臉上震驚的表情一定是前所未有的。
突然人皮下包裹着的那張怪臉動了一下,一對全是眼白的眼睛從張棗人皮中的眼眶看了上來,轉動了一下,這種眼神是我骨頭都酥了。
正在我愣神的時候,突然沙地一顫,那個怪物閃電般向沙子裡鑽了進去。
我突然大叫了一聲“啊——”,然後迅速跳起來,掄起工兵鏟就往下面挖了下去。我已經管不了王小花的感受了,我只想把這個怪物挖出來,然後將它碎屍萬段,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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