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西北邊界只有十幾裡地的一處深山裡,冒出一縷縷的青煙,透過森林,飄散於天空。
這裡有一處部落,那冒出的縷縷青煙,便是部落之人生爐子冒出來的,說是部落,其實不過是一個村莊而起,在這窮山僻壤之地,村莊的條件很差,但是最基本的生活設施基本齊全,不僅通着電,還有很多現代設備。
村子裡有一條通往縣城的路,那條路崎嶇坎坷,整條路都是建在彎彎曲曲的山道上,異常難走,除非是去縣城購買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否則一般村裡人是不會出去的。
這一日上午,從山林裡走出兩位軍人,走到了山道上,一路朝着那個村子行去。
這二位軍人正是邊防一班的班長任秦川與一位戰士王文生。
二人的腳步有些匆忙,臉色也是帶着一絲着急,似乎恨不得現在就長翅膀直接飛到那個村子裡。
這一日已經是楊忠國暈過去的第二天了。
當昨天王文生趕回營地時已經是下午,若是直接再趕去阿朵娜的部落裡,得半夜才能趕到。
在這種深山老林裡,走夜路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所以當日老班長任秦川並沒有行動,而是部署了一下接下來幾天的巡邏任務,然後經過一個難熬的夜晚,今日清晨天微亮便急匆匆的上路,向着阿朵娜的部落行去。
走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老班長,再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你別走這麼快,咱們歇一歇吧。”王文生跟在老班長後面,氣喘吁吁地說道。
“書生,老班長我哪有心情休息,我這都要急到火燒屁股了,小楊剛來就遇到這樣的事情,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讓我怎麼跟上級交代?”任秦川急着說道,已經是滿頭大汗,被風一吹,感覺涼颼颼的,他縮了縮脖子,儘量將脖子全部縮進棉衣領裡。
“應該沒事吧,阿朵娜他們部落有好的醫生,再說楊忠國只是失血過多,包紮了傷口修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沒事了。”王文生說道,想到昨日的情形,依然心有餘悸,後怕不已。
“行了,別說了,趕緊趕路吧,我只有親眼見到他沒事才能放心。”任秦川連連說道,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幾許,托起道路上無數的砂礫,瀰漫於空氣之中。
王文生無奈的搖搖頭,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這條崎嶇山路的盡頭,阿朵娜的村子裡,在村落中心地帶的一間相對於別得房子頗爲豪華的一處房子裡。
溫暖的溫度,舒適的環境,讓坐在裡面的人情不自禁泛起睏意。
這間屋子窗向正南,窗子旁邊是一張大牀,大牀側邊是一個紅檀色的桌子,旁邊放着幾張椅子,在屋子中間是一個火爐,裡面正燃燒着熊熊烈火,除此之外這間屋子便再無他物。
屋子的牆壁上掛滿了充滿民族特色的壁畫以及飾品,讓這間看着比較現代的屋子裡充斥着強烈的民族特色的氣息。
此刻,楊忠國正躺在牀上,依然處於昏迷當中,冬日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畫着奇怪圖案的被子上,透出絲絲暖意,讓人看着便感覺溫暖不已。
“額……”不知何時,他輕輕的哼出聲來,然後腦袋裡漸漸有了意識,只感覺腰腹部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這股疼痛傳到胸口,又傳到嗓子眼,感覺嗓子要冒煙,乾燥難受。
“水!”他輕輕地哼道,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情況,用了很大的力氣,卻感覺眼皮有千斤之重,怎麼睜都睜不開。
這時,他聽到一道驚喜的呼喊聲。
“醒了,醒了,我師父醒了。”
這是小武的聲音,他心裡判斷出來,然後又繼續艱難的輕啓嘴脣,用沙啞幾乎小到聽不見的聲音說道:“水,小武,我要喝水。”
“什麼?師父你說什麼?”小武急忙低下頭,將耳朵貼近一點。
“我來看看。”
這時一道優美清脆的聲音傳來,這是阿朵娜的聲音,也只有她的聲音如此好聽,讓人心生愉悅,
“他渴了,想喝水。”阿朵娜果斷地說道,已經判斷出楊忠國輕啓嘴脣的意思。
“師父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倒去。”小武說着,腳步聲逐漸遠離。
楊忠國心裡稍稍放鬆,心想終於能喝到水了,他不再動彈,開始積蓄力量,想要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
終於,感受着刺眼的陽光,他的眼皮輕輕地跳動了一下,然後慢慢地睜開,最後完全睜開。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一張帶着微笑的笑臉,這張臉有着美麗的容顏,現在笑着更是可愛,深邃黑黑的大眼睛透露着一絲興奮,金色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彷彿天使下凡一般,就差一對翅膀,便可不在人間。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楊忠國看着阿朵娜,心裡涌出無限的溫暖之意,他突然很享受這種時刻,也很喜歡這種時候,就彷彿是自己內心最期待的東西,現在感受到了,是那樣的愜意。
“若是時間停在這裡該多好!”楊忠國傻傻地想着,已經忘了腰腹部的疼痛,忘了自己乾涸的嘴脣,眼裡,心裡,腦袋裡,全是這溫暖的笑容。
然後一道破音打破了這美好的畫面,讓楊中國無比痛恨這個聲音的主人。
“師父,水來了。”小武的聲音響起,很快便聽到他那急切的腳步聲。
“阿朵娜,幫我把師父扶起來。”小武一邊說道,一邊吹着杯子裡的水,想要讓那熱氣騰騰的水稍微涼一些。
阿朵娜收起了笑容,輕輕地將楊忠國扶了起來,然後給他背後放了一個枕頭,使他靠在牀頭更爲舒服一些。
楊忠國微微喘着氣,這纔有機會看清楚整個房間。
看着牆上那充滿民族特色的裝飾品,他便知道這一定是在阿朵娜的部落裡。
他面色蒼白,輕輕說道:“謝謝。”
阿朵娜笑道:“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查看了你的傷勢,狼抓的傷痕雖然深,但是還沒有嚴重到這種地步,之所以你這麼虛弱,是因爲你以前的傷,想必你以前腰上就受過嚴重的傷吧。”
楊忠國默默地點頭,腰上的傷,還是在野人山的時候,被那日本野人打傷。
“師父,喝水。”小武將杯子端到楊忠國面前,恭敬地說道。
楊忠國接過杯子,裡面的水已不再燙,他大口大口地喝完了整杯水,感覺全身都很舒服,口渴的感覺也沒了,腰腹部的疼痛感也減輕了許多。
“爲什麼我的腰腹部這麼痛?”楊忠國皺着眉頭問道,即便是中槍的時候,也沒感覺到現在這般疼痛。
“我給你用的是我們部落裡特有的草藥,專門治療這些動物造成的傷口,很有效果,你感覺疼就說明這些草藥已經起效果了,你就忍耐一段時間吧,這草藥是很有效的。”阿朵娜解釋道。
“恩……謝謝。”楊忠國恩道,想說些感謝的話,憋了半天,只說出個謝謝。
“行了,你剛醒來,還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望你。”阿朵娜說道,揮了揮手,離開了屋子。
楊忠國從窗戶裡看着阿朵娜的背影消失在院子裡,稍稍感到一些惆悵,卻不知這惆悵從何而來,他看着外面刺眼的陽光,忽然想到了巡邏任務,連忙問道:“小武,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從昨天中午你便昏迷到森林裡,一直到現在。”小武說道,“師父,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
“以爲什麼,這點小傷,不能拿我怎麼樣。”楊忠國說道,無奈地搖搖頭,自己的這個徒弟太單純了。
他試着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想要下牀,卻發現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完全使不上來。
“師父,你要幹什麼?”小武問道。
“我想試試能不能起來,咱們需要回營地,要不然老班長他們一定會很擔心的。”楊忠國說道。
話音剛落,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是很擔心,所以我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老班長!”
楊忠國與小武均是一驚,向着門口看去。
門簾掀開,他們看到了任秦川那和藹的笑容,還有那笑容之下的擔憂。
“老班長!”楊忠國驚訝,做夢也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哈哈!”看到楊忠國並無大礙,任秦川露出一絲放鬆的笑容,快步走到了他的窗前,搬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老班長擔心你,大清早便趕路,剛到村子裡,一打聽到你的下落,就趕過來了。”張文生說道,額頭的汗珠依然清晰可見。
“老班長。”楊忠國情緒激動,他能感受到老班長那真切的關懷。
任秦川伸手止住了他說話,“不要說話,安心養傷,我已經跟部落裡的長老打過招呼了,你就住在這裡,直到把傷養好再回去。”
“那我呢?”小武急忙問道。
“你。”任秦川看了他一眼,“你就留下來照顧你師父吧。”
小武面色一喜,立正敬禮,“是!”
這時,阿朵娜走了進來,興奮道:“老班長,我們長老請您過去。”
“好!”任秦川說道,隨即跟着阿朵娜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