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那也只能是‘有意思’而已了。”將手指從自己的下把上收回,馬飛鵬臉上的笑意變得愈發濃郁,乃至於……“扭曲”。
“區區裡位面土著……智商再高能高哪去?有意思纔好玩,就怕我的手段還沒用出來你就已經倒下了,那樣纔是真的不好玩。”馬飛鵬不屑地哼了一聲。
人的智力水平首先取決於這個人的見識和閱歷,而對於一個連網都沒通的土著位面來說,來自21世紀的地球玩家註定就要在“閱歷”上完爆同級的土著,因爲兩者接受的信息量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等級。普通人尚且如此……那馬飛鵬這個怪物會是什麼等級就不用多說了吧?
姆蘭的皇宮,已然就在眼前。
……
馬飛鵬衆人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遭到什麼阻攔,在馬飛鵬表明了自己的來一之後,十分爽快地對他放了行——當然,傭兵們可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請您諒解,先生。”縱然是這麼說着,但衛兵冰冷的面孔卻表明這句話可不是什麼“道歉”,而是一句“通告”,“爲了以防萬一,還請您不要攜帶武裝人員進入皇宮。不過沒關係,在這座建築裡沒有人能加害於您,請您絕對放心。”
馬飛鵬用禮貌的微笑表示理解,後者點了點頭,但臉上卻仍舊是那副死了人一般的僵硬表情。
“上來就是下馬威嗎……”走遠之後,馬飛鵬的嘴脣輕輕翕動出了幾個沒有聲音的字眼。
“這座建築物裡沒有人能加害於您”這句話可不僅是在炫耀其主人的強大,更是在隱隱約約傳達一種“宣告主權”的意思,它的畫外之音就是——“這裡只有我才能掌控一切,只有我說了纔算”!
至於這個“我”,當然就是那素未謀面的姆蘭陛下了。
馬飛鵬進入會場的時候,場內已經有不少人在了。
“吱呀……”木頭製成的側門被馬飛鵬單手推開,然後被他緩緩關上。然而縱使他的動作是如此的隱蔽,側門的位置也是如此的不起眼,但他的動作卻依舊是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數十道目光掃視過來,緩緩聚焦在他的身上,想要看清這個新來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馬飛鵬皺了皺眉頭,但很快便又舒展開來。
朝自己這邊投來視線的人無一例外都是“玩家”。而他們能在自己的動作如此隱蔽的情況下察覺自己的到來只能由此說明一件事——他們的注意力從一開始就不在他們眼前的事情上,而是在那看似毫不起眼的側門上。
正在喝水的人也好,正在和其他人說笑的人也好,正在和衛兵侍者們套近乎侃大山的人也好,靜靜杵在一旁發呆的人也好……然而無論是他們中的誰,他們都沒有完全將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自己眼前的事物裡。他們和世間其它事物的交往只是假象,只是不至於讓這個宇宙對自己的存在感到“無所謂”一般做出來的假象而已。他們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側門的方向上——放在那“新來人”的方向上,從來都沒有挪開過。
因爲只有這個方向才能代表他們目前最根本的利益。
“您好。”一個金髮碧眼的玩家路過馬飛鵬身旁,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到擺放在側門旁邊的長桌上的果盤裡拿了兩隻水果,就那麼走開了。他沒有再看馬飛鵬一眼,就那麼走開了,他的動作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他真的是來“拿水果”的一般。
但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這傢伙的目標絕對沒有這麼單純。
“您好,這座城市很不錯,您說呢?”另一個玩家,另一個“冒險者”走過來,對馬飛鵬露出了一個微笑。這是一個華人面孔的男子,對着同樣是黃皮膚的馬飛鵬露出了一個笑意更加濃郁的微笑,然後順着側門走了出去,彷彿是去“上廁所”了一般。但是和那個水果男一樣,在場也沒有哪個傻子真的以爲這傢伙是去“上廁所”了。
“社交”,開始了。馬飛鵬心中默唸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在側門上的,因爲在場的玩家們知道只有這裡纔可能出現他們新的“利益”。在平時,“利益”這個詞代表的是“金錢”,而在此時此刻,這裡的“利益”代表的是“人脈”。
數量即是正義,不管什麼時候,人總是越多越好。不要扯什麼“一百隻綿羊也打不過雄獅”之類的鬼話,真正的自然界就算是螞蟻也能咬死大象。在眼下的情形中,玩家們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拉幫結派”。
必須要抱團,如果能和其它拿到領土的玩家達成一致,這樣他們就能在兩塊領土之間獲取到更多的利益——最起碼的例子,免稅通商就是最基本的互利手段。商業的本質就是互通有無,倒賣本地稀缺的資源自然能讓身爲領主的他們賺上一大筆,而這也就是他們抱團的理由。因此在“所有人都必須抱團”的大前提下,“新人”就成爲了最稀缺的資源。
這,就是爲什麼他們寧可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側門上的原因。
正在和自己談笑風生的人也好,對自己冷眼相待的人也罷,在此時此刻的這個會場中,每個人對自己的態度遭就已經決定了。比起這些已經註定被自己拉攏的人或是已經註定被別人拉攏的人來說,當然更喜歡關注側門裡的“新人”們……
最起碼,他們要上來傳達自己的“善意”。
拿水果的也好,出去上廁所的也好,他們真正的目的都不是他們表面上的動作,而是要來“傳遞善意”。但就算是這樣一句簡單的“你好”,卻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說出口的。
這裡頭同樣有“規矩”。
一道善意可以,兩道善意也可以,但是再多下去,稀有的善意就會變得廉價,因此一個新人進場,上去打招呼的人絕對不能超過一定的數量,這就是“社交”的“規矩”。這道規矩藏在水下,就好像是“淺水區”的踏腳石,看不到的人會被淹死,過度依賴它朝着深水走去的人也會一腳踏空。適度即可,絕對不能,也絕對不能拿出來放在明面上——否則大家都會因爲擠在踏腳石上而落水!
“所以……你們纔會在我面前顯得如此醜惡……”馬飛鵬又呢喃了一聲。
你們以爲自己抱團了就能抗衡?呵呵,菜雞一輩子都是菜雞,一時的強大,可不能代表你們的“正確”啊……
“有什麼事情……難道不能放到明面下講嗎?”
不能,這當然不能,因爲他們知道“規矩”這種事情向來是見不得光的,就算水面上的規矩是另一套,但水底下的世界卻是“潛水員”才能看的到的。水面上的障礙可以通過水下的活動輕易繞開,而行駛在水面上的船隻,卻會被來自水底的攻擊輕而易舉地鑿破……
這就是“潛水員”們的“投機倒把”——靠着自己“運氣好”得來的基礎隨心所欲地欺負着其他沒有基礎的人,卻不知道他們之所以能擁有自己的“基礎”也不過是“運氣好”。他們害怕自己的“運氣好”被人揭露,所以他們註定只能待在水下,整天整日靠吸食那骯髒的浮游生物過活,因爲他們知道自從自己開始“投機倒把”的那一天起,他們的身份就註定會被陽光下的人們所不齒了!
“所以你們……‘弱小’!”
藏在黑暗裡的勢力永遠比不上擺在明顯上的力量,陰謀的實行成本很低,但只要曝光就會毀於一旦。但是“陽謀”不一樣,就算把陽謀的每一個細節都擺在你眼前,你也絕對想不出破解它的辦法……
“弱……真弱,錯誤的東西,從來就是‘弱小’的東西,想要得到真正的‘力量’,那首先就要佔據‘正義’!‘正義’是光,正義是‘火’!‘正義’照亮人的道路,所謂的‘正義’就是‘正確’!正確的事物就是無法違背的事情,正義的事業便是這世間的‘至高’和‘至強’!”
心神緩緩流淌,馬飛鵬隱藏在面具下的目光逐漸冷冽,而又朝着‘輕蔑’轉變。
“在我眼裡,你們簡直就和那些令人作嘔的四黑小團體一樣無助無能,而又……‘無謂’。”
無所謂的東西,即便消失也沒有任何關係,因此——
“——我要消滅你們……消滅這世界上所有的‘陰影’和‘弱小’,這世界上只有正義能夠長存!”
社交的“訊號”來得十分迅速,但那也畢竟只是一道“訊號”,因此它在消失的時候也是顯得相當迅速的。在兩道問好之後,再沒有人上前來給馬飛鵬打招呼了,但是這並不意味着“社交”的結束,而是意味着它的開始。
是在“釋放善意”,但是現在善意釋放完畢,那就該到了“上正餐”的時候了。
“您好,我的代號是【利刃】,所代表的是我背後的【短棍】,很榮幸認識您。”
一個頭染銀髮的男子走上了前來,但臉上卻仗着一張貨真價實的東方人面孔,顴骨附近帶着一道深深的傷疤。他身着一件相當華貴的服飾。根據他說話的口型,馬飛鵬知道他說的是華夏語。
但馬飛鵬卻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釋放善意的權力人人都有,誰能厚下臉皮找到藉口先行上前搭話便能取得這個機會。但對於那些已經在事前事後糾結了一批人脈的傢伙們來說,他們已然成爲了場內的幾個少有的“大佬”之一,又是因爲在場屬他們的拳頭最大最硬,他們便從在場所有人那裡獲得了“壟斷”的權力。
你們上去問好,可以。但你們認識了以後,能正式對新人展開介紹對新人打廣告的人只能是我。雖然我不會在給自己打廣告的過程中貶低你們,但因爲我說的話比較多介紹得比較全面,新人也只可能到我這裡來!
那麼照現在看來,這個叫做“利刃”的傢伙便是場內的“大佬”了。
“那麼請問閣下,您可以向大家介紹一下你自己嗎?”彷彿是沒有看到馬飛鵬臉上的冷冽一般,名叫利刃的大佬繼續開口道。
說是“自我介紹”,但想必在場各位最關注的話題,還是非“你屬於哪個公會”莫屬了吧?
公會是最原始的玩家利益集合體,只要一個玩家報上自己的公會名,衆人就會根據自然而然地劃分出利益團體。沒有再高效的辦法
但馬飛鵬只冷冷地道了一句:“我不屬於任何公會。”
仿若一場寒風颳過,在場所有人朝着遠離馬飛鵬的方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半步。馬飛鵬凜冽的目光緩緩掃視過在場所有人的眼睛,發出了一道冷哼。
不歡迎“不結盟”者麼……
公會是一個玩家最根本的利益團體,而要是一個玩家混道這個份上還沒有自己的公會,那其他人就斷定他這個人是“不正常”的。從倫理上講,沒有公會說明一個人沒有自己的圈子,無法也融入其它人的合作團體;從利益上講,這個人沒有公會意味着我們不能通過他從他背後的組織身上。不管從哪個角度講,這人都是必然被那些所謂“社會人”所排擠的一路貨色!
這,就是爲什麼大家在聽到馬飛鵬說自己沒有公會之後就開始遠離他的原因
“那麼……”利刃輕咳一聲,做作的假笑仍舊堆在臉上,“我代表很高興認識您,我是說,要是您有意願的話,的大門隨時爲您敞開……”
說完他轉身離去,神色之匆匆,彷彿在逃避一尊瘟神。
但馬飛鵬叫住了他。
“慢着。”
名爲利刃的男子緩緩地轉過頭來,反問一聲:
“怎麼?”
“在暗地裡拉幫結派這種事情,難道你們真的不會覺得自己很噁心嗎?”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沒有任何人例外。
暗樁之所以好用,是因爲它藏在水裡,但一旦有人講暗樁挑破說出來,那就等於是剝奪了他們在深海區域跳來跳去的權力,那就等於是……抽走了“潛水員”們賴以生存的“基礎”!
這是在斷他們的“財路”!
所以他們怕了,他們不能不怕。沒有了水底的暗礁他們什麼也不是,他們再也無法在違法的邊緣到處試探,沒有了水底的“規矩”,他們和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你,是什麼意思?”利刃轉過頭來,臉色相當的不善。
不爽了嗎?不爽是難免的吧?斷人財路,可是形同殺人父母呢……
那麼既然你們這麼“不爽”,那對我來說便就是再好不過了!
“哦,這我可沒有別的意思。”馬飛鵬的笑容咧到嘴角,微笑着。然而還不等利刃的臉色變換幾分,馬飛鵬微笑就變成了令人惡寒的獰笑——
“——我只是想單純地……羞辱你們這羣投機倒把的雜種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