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逗我玩兒呢?33動能的弩矢都能打一公里多了,三倍動能的大炮纔打五百米?”馬飛鵬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身旁兩人見了皆是莫名其妙。
“怎麼了?什麼33動能什麼100動能?”這幾個平日裡不常聽到的詞彙從馬飛鵬嘴裡蹦出來,就算是來自現代社會的張強都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那就更別說是身爲土著完全不懂什麼叫“動能”的牛頭哥了。
面對兩人的疑惑,馬飛鵬一揮手打斷了他們
“我要下去一趟,你這炮肯定有毛病!”
說完,他轉向了船長室裡的一個“小兔崽子”:
“快!把我帶到炮艙那邊去!”
那水手看到馬飛鵬這副樣子,神色間很明顯流露出了一絲爲難——雖然馬飛鵬也是那兩位“當家”帶來的人物,而且彼此間還是這般的親熱,想必在船隊中的話語權也不會弱到哪裡去,搞不好說不定就是下一個身在外部聲在內部的“張當家”。但是就算如此,就算這位新來的可能要成爲一位新大佬的角色和那兩位真正的船隊大佬是多麼的親熱多麼的平起平坐,他都畢竟還只是個外人而已啊!
不懂行的不能指揮懂行的,這是船隊的規矩。就算是那位聲望頗高的張大佬張“當家”,在船隊遇到了戰鬥的時候都很少親自參合船上的細節指揮,最多最多也不過就是在看到了自己這幫水手的某一個操作時和旁邊的某位當家議論一番,然後過幾天讓自己這幫P民改而已。而現在,馬飛鵬這位新“大佬”突然神色焦急地要求自己帶他去最爲關鍵的炮艙,萬一弄出了什麼亂子來怎麼辦?
在不知所措間,這位可憐的無民小卒馬上就朝着船艙裡的另外兩個大佬投去了求助的眼神。不過令他鬆了口氣的是,張強這位資深大佬終於是對這位新大佬的要求點了頭。
“來!幾個小混蛋給我分成兩波,一波跟着我們下去,另外的一波留在指揮室,別讓後面來的人找不到我們!”
“是!當家!”
……
在前面那個“小混蛋”的帶領下,馬飛鵬飛快地穿行在昏暗的船艙裡。
“到底是爲了什麼突然跑下面去?”保持着和馬飛鵬一樣的速度,疑惑不解的兩人仍吊後面發問。
“我TM都說了!你這炮肯定有問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張強的影響,又或者是腦子裡正轉着公式沒空管自己的嘴,總之馬飛鵬相當粗鄙地噴了髒口——當然,他這種回答就算回答了也和沒回答沒什麼區別。
兩人仍舊是一頭霧水,而在這些大佬都一頭霧水的情況下,他們身旁的幾個傳令員也當然是一頭霧水——不過由於他們本來就不過是一羣人肉傳聲筒,所以聽不聽得懂無所謂。
衆人很快就來到了下方的炮艙處。
“呼……!”長長地喘了一口氣,馬飛鵬轉頭就朝着一門漆黑的大炮伸出了自己的豬蹄,這可把周圍的炮手水手乃至張強二人都給嚇了個不輕:火炮這種主要的作戰單位豈是他這個不認識的人能隨便亂摸的?不說火炮的安全問題,就是當事人的安全問題也很令人堪憂啊!
“喂!手不要了!這麼燙的炮管也敢摸!”張強第一個反應過來,馬上就給馬飛鵬拉住了。
“啊?”馬飛鵬還是滿腦子的算式和受力分析成因分析結果分析,一時半會不免有些反應遲鈍,而等他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也終於是把手抽了回來。
此時的大炮已經停火了——這種被張強弄出來命名做“紅夷大炮”的火炮究竟能有多少的射程,想必早就被船隻上的作戰人員摸了個明明白白。而也正是知道這種大炮在這個距離上根本打不到人,大家也就相當“聰明”地發現了“這只是上頭的威懾炮擊”之後,大家就在草草放了兩輪炮擊之後停了火——畢竟炮彈也是要錢的,而且在這種工業化並沒有盛行的世界中,鐵製彈丸的價格到底能貴到什麼程度可想而知。
不過就算火炮已經停了火,但其身上由火藥造成的餘溫卻還是沒有散掉的。如果不想讓自己的手皮被粘下一層來,那還是別碰炮管的好。
“給我看看你們這兒用的炮彈是個什麼模樣。”收住了自己對於炮管的好奇心,馬飛鵬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炮彈身上。
雖說火炮的射程主要是由火藥和炮管決定的,但炮彈作爲火炮殺傷力的主體,有時只要觀察這一個部件就能從其身上的一些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地找出其他兩個要素的部分信息來。
很快,一枚黑得發亮一看就知道老沉老沉的炮彈就這麼被一個看上去力氣很大的老哥抱在懷裡遞了過來。
“我擦,這就是你說的‘膛線’科技啊!”
炮彈的模樣,還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那麼副模樣——一個死沉死沉的球型大鐵疙瘩,沒有流線型的造型,沒有科幻感十足的底座,亦沒有前面尖銳的戰鬥部所散發出來的不可忤逆的哥特式暴力,總之沒有一點點能值得被誇讚做“好看”的地方。而在那毫無美感的彈殼上,一些很不規整的淺痕正以一種堪稱“獵奇”的螺旋形散佈在上面。
“你這玩意你不說是膛線,我還以爲是哪個熊孩子在車上刻的花呢!”
“行了吧你就!”張強不耐煩地打斷道,“裡位面又沒鏜牀又沒衝壓機,我拿頭給你做現代化的線膛炮!能刻幾個花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馬飛鵬嫌棄地抻了抻舌頭,隻手把炮彈丟回了炮籃裡。很明顯沒能看出什麼來。
“開一炮我看看?”
炮手有點猶豫,但牛頭人卻說話了:
“照他說的做!”
在真打起來的時候,張強這種技術人員的命令是不管用的,也只有伏龍這種真正的海盜船長才有權管轄船上的武器系統。
一發炮彈很快被連着炸藥包一起從前面懟進了炮管,待引信完全燒光之後,一發炮彈如願以償地被轟了出去。
“哎↗呀↘。”馬飛鵬捂着耳朵,發出了說相聲演小品一般的聲音,皺起了眉頭。“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這炮根本就沒打出應有的水平來。”
“哦?那敢問什麼才能叫‘有水平’呢?”身旁兩人說着一樣的話,表達的意思卻是截然不同。牛頭人的語氣中滿是誠懇,張強卻是略帶嘲諷。
“你這炮平着打肯定打不遠啊……遠程火力當然要打拋物線啊。”
遠程武器怎麼打才能打到最遠的地方去,那當然是“拋着打”啊,45度角發射出去,炮彈的動能和勢能都能達到最大,飛得也就最遠。而在相比之下,水平着發炮那肯定打不了多遠啊。
“就是把炮擡起來,朝着天上打。”馬飛鵬看到牛頭哥還是一知半解,一邊用手比劃着解釋了一下。
“呵!你真當我我曉得這一點,那敢問:後坐力怎麼辦?”張強嘴角一勾,冷笑道。
“呃……”
馬飛鵬頓時就沒話說了——就他們眼前的這臺大炮來說,想把炮管擡起來朝着天打那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那後坐力嘛……
別的不說,就算是現代的加農炮可還要在後面撐個支架託着炮架呢。一旦沒了這部分支撐,那整臺火炮都不知道要在後坐力的作用下跳到哪裡去。
“好,我就算退一步說……”說着,張強也走到了他們面前的那臺大炮前面,“……把炮管擡起來!”
周圍的兩個炮手抄了把鐵夾子過來,把炮管擡到了平時填彈時的高度上。但張強仍舊不滿意,又用幾腳把炮管壓了下去,令其和他們腳下的第二層甲板夾成了四十五度。
“……來,給我把炮屁股頂住了,把吃奶的勁兒給老子用上!別一炮下去把自己打飛了!”
然後他轉過頭來:
“就算這羣傢伙勉強能用這種最笨的辦法擋住後坐力,可你真覺得這羣小豬頭打得到人?”
不等馬飛鵬再多說什麼,張強就把腦袋轉到了水手們那邊。
“來!給我點火!讓我們好好看看你們這羣小畜生的本事,讓我們見識一下你們到底是不是一羣廢物!誰TM能用這種角度打中敵人一炮,當家的就保證這輩子再也不打他,再也不罵他!”
張強的承諾明顯引發了一陣小騷動,不過倒不是因爲他們不想被打罵,而是他們覺得自己的榮耀受到了侮辱。
作爲一個以戰鬥爲榮以戰死爲傲的裡位面戰士,船上的水手也好,陸地上的陸軍也罷,最聽不得的就是“廢物”二字。爲了洗刷這份恥辱,他們不能不動。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又一發炮彈被這羣水手填進了炮口,發射了出去。身後掛着白色軌跡的實心彈在空中拉出了一條優美的弧線……然後又一次準確無誤地拍在了海面上。
這一次炮彈的落點明顯比上一次來得更遠。據馬飛鵬的望遠鏡測距,他們這一次發射的炮彈恐怕都飛到了四五公里之外。然而就這一次炮擊的結果而言,它的命中率卻是比上一次還要糟糕——因爲炮彈的後坐力,炮管的角度被擡得實在太高,差點沒掀掉他們頭上的上一層甲板。那枚炮彈以直上直下的方式在天上走了一遭,然後重重地砸在了他們面前七百米左右的海面上……
“看!”張強對着馬飛鵬一攤手。
“呣……其實如果能多加幾個人克服一下後坐力的話,他們打得也不算糟不是麼……”
後座力克服一下,打不準也沒有關係,畢竟馬飛鵬可以用自己指揮灰狼的辦法指揮這羣水手。只要觀察員算準了敵人的座標,那炮擊基本就不存在會打偏的問題。
“而且就算退一步說,就算因爲炮管膛線和風力等等一系列問題的作用導致他們的命中率只有1%,那也比完全打不到的0%好啊……”
張強擡了擡嘴皮,剛想好好地地讓馬飛鵬瞭解一下“在裡位面這種工業革命都沒能開啓的世界裡拿出一大堆的實心鐵炮彈來”有多麼不切實際,他們身後的炮手那邊就傳來了一陣騷動。
“那是什麼玩意……”剛纔開炮的那個炮手擡手指了一下他剛纔炮擊的位置,在那片本來相當美式和平的海面上,不知什麼時候起泛出了一大堆的泡沫。
“……”大家都不是瞎子,在那個炮手看到了異象的同時,船艙裡的其他人也當然發現了問題的不對。剎那間,將腦袋探出炮窗去觀察敵情的行爲就如同一場瘟疫般擴散了出去,逐漸成爲了一種另類的流行。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那些氣泡在原本平靜無比的海面上不住地翻滾着,衆人雖然無法在這麼遠的距離上聽見它真正的聲音,但它翻滾時那洶涌澎湃的模樣還是讓大家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裡腦補了一連串的咕嚕聲。
“噗通!”一道高度驚人的水柱突然從海面上拔了起來,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那水柱就出現在剛纔炮擊的位置上,的高度甚至足達三四米。而待其重重落回水面之後,那原本一片碧藍的海面竟是被無緣無故地泅出了一大片的殷紅。猩紅的血域緩緩擴張,彷彿一處新鮮的地獄,對船上那些誤入其中的愚蠢人類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一朵浪花跳了起來,伴隨着一大串蒼蠅一般的黑點,在空中扭了一會兒,掉回了海面,但很快就又動了起來。衆人定睛看去,那些小小的東西竟是在以一種堪稱恐怖的速度朝着這條船飛速接近着!
“那是什麼玩意?”兩人幾乎同時叫出聲來,馬飛鵬迅速地將望遠鏡扣在了自己的臉上。而等他的臉重新出現在衆人眼前時,那原本可以算是英俊的臉龐此刻已是變得一片慘白。
“是蝦……”
“蝦?”張強想搶下馬飛鵬的望遠鏡看個清楚,但沒等他的手碰到馬飛鵬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現在已經用不上這種東西了,因爲在他們幹這些破事的當口,那些他原本極力想要看清的東西已經游到了他們眼前……
“快!準備應對跳幫戰!”
遠處400米左右的地方,是一大片足有半人大小、此刻正張牙舞爪着朝着衆人撲過來的龍蝦型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