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
馬飛鵬拍了拍手上的雜碎,朝着地上一個混混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
幾十秒後的小巷中,除了馬飛鵬以外已經不存在站着的人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全都是混混們因爲腦袋被打到神志不清而躺滿了一地的肢體。
馬飛鵬沒有對這幫普通人下死手,不是因爲他聖母,而是他不想惹事。
畢竟若是他把這羣傢伙全打成了肉醬,那明天的新聞頭條可就有的看了……XX市殘忍碎屍案,受害人屍體被拋入絞肉機……
嘖嘖,萬一自己的身份被追查出來,那死亡公司的存在多少也要被暴露一點出來吧?到了那時候,可就真的是相當不好玩了呢……
然而就算如此,地上的這幫傢伙至少也被馬飛鵬打斷了三根以上的骨頭,可以想見,這羣可恨可憐的傢伙不在牀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想必是起不來了。
但,縱使這些普通人可以在馬飛鵬手下撿回一條命,可某個“玩家”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在馬飛鵬將市樂賢的手掌捏碎之後,他就發現了對方“玩家”的身份。畢竟普通人的手掌在被捏碎之後可不會瞬時復原!
至於市樂賢那異於常人的力氣,反倒是直接被馬飛鵬無視了。畢竟他的力量怎麼說也是人家的將近四倍,在如此懸殊的差距面前,他還真沒覺得對方的力氣和那些普通人有多大不一樣,充其量,也就是讓他判定出對方的實力大概是個L的樣子吧。
而在得知了對方“玩家”的身份之後,馬飛鵬也毫不猶豫地下了死手。
馬飛鵬在之前之所以不想動殺手,首先是因爲他不太喜歡殺人,其次對方其實也沒在馬飛鵬面前幹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所以馬飛鵬頂多也就是把對方打個永久的半身不遂而已,不至於要了他的小命。但若這傢伙是個“玩家”的話,那他的小命在馬飛鵬心中的價值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畢竟這裡可是一個【混亂殺戮】的世界啊!
反正這傢伙自己又不認識,那殺人奪寶豈不美哉?
於是在成功將對方的頸椎扭斷之後,馬飛鵬非常愉快地撿起了地上的珍藏。
但他並沒有急着開。
“誒,你也是‘一類人’吧。幫個忙,幫我把這個開一下,然後把開出來的獎勵給我。”馬飛鵬臉上掛着比較冷淡的表情,用一種雖是請求、但還是命令居多的口吻朝着至今還在牆角縮成一團的那位妹子說道。
馬飛鵬所說的“一類人”,指的當然就是玩家了。
沒錯,這位正蜷在小巷一角的、很好看也很可憐的少女,也是一名玩家。
馬飛鵬是從那個被打斷手的混混那裡得到這個結論的。
很蹊蹺不是麼?爲什麼一個妹子在被QJ之前,會有一聲來自男人的慘叫?
答案超明顯的好嗎,因爲妹子反抗了啊。
但是問題又來了:請問這位妹子的戰鬥力到底要強到什麼地步,才能在一個玩家的面前反抗成功,甚至讓一個大男人發出了一聲慘叫?
這個問題也超明顯的好嗎:因爲妹子也是個玩家啊。
那麼既然同爲“玩家”,馬飛鵬也就沒必要對這位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萌妹子憐香惜玉什麼了吧?——哪怕這位妹子長得確實挺好看。
畢竟,這裡可是一個【混亂殺戮】的世界啊!
長得好看有用嗎?實力不夠,不還是差點被QJ……在這種人人自危的大背景下,馬飛鵬不殺了她都算好的了,誰還有心情去把妹泡妞?
至於馬飛鵬爲什麼不像弄死市樂賢一樣把這位妹子也一起幹掉,那當然也不是什麼長得好看就可以爲所欲爲之類狗屁不通的理由,而是因爲馬飛鵬覺得沒必要。
市樂賢惹到馬飛鵬,是因爲其做派作風太令他不爽。而眼下這位萌妹又沒惹到馬飛鵬,反而令他在英雄救美之後產生了一些小小的成就感,既然如此的話,馬飛鵬又是幹嘛非要對這位萌妹子下殺手不可呢?
至於馬飛鵬又是爲什麼要對這位妹子提出幫他開箱子這麼個要求嘛……那自然是因爲他覺得自己最近比較“臉黑”了。
說實在的,自從馬飛鵬進入了絕命遊戲之後,他在開箱子的時候一直都是處於一種比較臉黑的狀態的:刺殺那一次,馬飛鵬開柱狼箱子的時候就非常臉黑地連續兩次碰上了抽物品那10%的失敗概率,除了一個先知的信物之外毛都沒弄到手;後來他開盧瑟夫的箱子時,竟然又是抽到了一次10%的失敗概率,若非不是他憑着那幾把從對手手裡搶過來的武器保了個底,他估計自己不知道又要抽空多少次!
於是爲了避免自己再度臉黑,馬飛鵬此舉其實也是十分沒辦法的……
至於這位妹子會不會把收益藏起來,那馬飛鵬倒是覺得自己完全不用擔心,因爲他完全可以花一筆小錢和對方籤個小面額的契約來保證他的利益不會受損啊,而且就算她不肯籤的話,馬飛鵬也可以等回去了以後去找張強之類的人幫忙啊,哪裡用得上……
嗯……這麼看來他好像也是沒必要非找人家不可哈……
好吧,馬飛鵬到了這種時候也不得不承認了,他如此多此一舉的動作,確實也是有點想和對方加大接觸的意思在裡頭……
不過馬飛鵬最大的目的,卻也不是看上了對方的美貌,而是想給自己找個幫手。
人數越多,打架就越厲害,這一條理論已經在馬飛鵬的裡位面一戰中得到了充分的驗證,無論何時,走少而精的道路都是行不通的,只有跟緊了羣衆,才能收穫最後的成功。決戰兵器這種理念,一輩子都只能活在太陽國的蘿蔔片裡而已。在這個世界裡,一個人、一個組織只有找到了更多的小弟,他或他們才能真正地立於不敗之地。
和別人交好的利益當然要大過殺人奪寶,否則的話,絕命遊戲裡就不會有公會這種以團結協作爲核心的東西存在了。
所以不管這妹子實力如何了,總之先搭根線再說,說不上以後什麼時候就用上了呢?
然而面對馬飛鵬遞過來的珍藏,那妹子卻只是微微從自己的臂彎裡露出了一雙通紅的眼睛,然後……
妹子的動作來得太快,也太過突然,就連一向以超乎尋常的戰鬥意識和反應速度著稱的馬飛鵬,也沒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出及時的反應來。
少女從蹲坐變爲跪姿,上身趴在地上,右手猛地前伸,而伴隨着這個動作被她緊緊握在手心中的,卻是一把來自某個歹徒的明晃晃的匕首!
看到少女的這個動作時,馬飛鵬心中頓時就是一驚,但沒等他自己的大腦反應過來,他的本能就已經地接管了他全身的動作:肌肉緊繃至戰鬥狀態,手腳飛快調整到一個適應他當前站位的姿勢上,雙眼不由自主地朝着逆光和順光的位置看去,尋找一個能在戰鬥中起到牽制和防禦作用的視野盲區……時間尚未過去零點五秒,馬飛鵬就已經從原本非常鬆弛鬆散的日常狀態,進入了緊張緊繃的戰鬥狀態中!
作爲一個多年的老玩家,馬飛鵬對“玩家”這種生物的不信任簡直就已經成爲了一種本能。自從猜到了這位少女的“玩家”身份以來,馬飛鵬對這位少女的提防就已經開始了。哪怕是之前馬飛鵬在和那羣混混流氓戰鬥,他的眼角餘光也從未從這名“看上去”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的少女身上移開過哪怕五秒!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這個少女會不會就是和市樂賢他們勾結在一起的?又或者她本身就擁有着極強的實力,之所以被這羣流氓癟三勾搭上也不過是出於扮豬吃虎的樂趣呢?
在明白對方的底細之前,馬飛鵬也自然不可能掉以輕心。而在他的不間斷提防之下,少女抓起匕首的匕首也很好地被他所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就做好了防備動作,隨時隨地都可以將對方直接擊斃!
然而少女接下來的動作,卻是極大地出乎了馬飛鵬的意料——甚至於這份衝擊來的如此之大,馬飛鵬那原本就已經豐厚到了極致的想象力都遭到了一次慘烈的衝擊。
說時遲那時快,少女提起匕首,卻是沒有朝着馬飛鵬撲過來。正相反,她將匕首正握,刀尖卻是對準了自己。然後在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中,那把鋒利的匕首竟是狠狠地切在了她自己的臉上!
鮮紅和雪白交織在一起,訴說着死一般的壯烈與殘忍。
“啊啊啊啊啊……”
等馬飛鵬反應過來、飛撲過去將刀子搶下時,少女已經在自己的臉上劃出了四道深深的血口。
一道傷口,自左眼右邊眼角開始,斜向下45度延伸到嘴角左側2~3釐米處。
一道傷口自右邊顴骨開始,橫向拉伸到鼻子附近,隱約切開了一點右邊的鼻翼。
最深、同時也是最長的一道傷口從少女左邊額角拉出,一直向下劃過嘴角,與第一道傷口交錯成一個殷紅而扭曲的十字,直到下巴方纔停止。
還有一道傷口因爲馬飛鵬出手搶下了刀子而未能成型,但從其中滲出的殷紅卻不比前三道傷口來的黯淡。這道傷口位於少女左邊的臉頰,很短,但仍舊觸目驚心。
殷紅的血,無聲地懸掛在那美好的兩頰上,彷彿兩道少女剛剛泣下的血淚。
“你幹什麼!”馬飛鵬將匕首強行奪下,大聲吼道。
在匕首被搶走之後,那少女竟然還不罷休,仍想從馬飛鵬手裡將刀子搶回來繼續自殘,然而她的那點小力氣又怎麼可能是馬飛鵬的對手?少女強奪刀刃不成,坐在地上的她便用盡全力,朝着馬飛鵬的腰上狠狠推了一把,然後用比他更大的聲音大聲咆哮道:
“我TM的不需要你來管!”
之後,少女就重新將自己被割得一塌糊塗的臉蜷在了臂彎中,用漆黑的秀髮遮住自己僅剩的額頭,低聲抽泣了起來。
“嗚……嗚……”
……
馬飛鵬站在一旁,神情嚴肅。
剛纔少女推他的那一下,他竟是掉血了,雖然不多,但總歸是掉血了。
但就目前而言,馬飛鵬卻並不想對這位少女追究些什麼。因爲他知道這位少女受到的心傷,遠遠要比他在物質世界中的受的傷重。
主神會幫助玩家修復那些不在數據世界之內的傷口,就像是恢復被馬飛鵬捏碎的那隻手一樣。然而就算是主神帶着修復功能,那也僅是針對“敵人”的傷害而言。如是一個玩家想要自殘,那主神是不會管他的。
也就是說,這位面容姣好的少女今後真的是破了相了。
一張好看的臉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到底有多重要?這個問題不說大家也知道。
可那又怎麼樣呢?
馬飛鵬知道這位少女反常的舉動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難以想象的生存壓力,和最爲深切的痛苦。
痛苦到,可以讓這位少女甘願拋棄一切。
而且這種痛苦,絕對是一種長期的積累,而絕對不僅僅是剛纔的那點事情而已。
“唉……”
馬飛鵬輕輕嘆了一口氣,卻又努力不讓少女聽到。
本來的馬飛鵬,完全是可以將這位少女拋下不管的,但作爲一個人的良知——尤其是一個作爲男人的良知,卻是絲毫不允許他這麼做。
馬飛鵬蹲下來,和少女蹲在一起,卻又不至於捱得太近。兩人大概保持着3~4米的距離,中間夾着一根水管。
他就這麼靜靜地坐着,靜靜地聽着身邊傳來的低聲啜泣。
大概一小時之後,少女的啜泣逐漸平息了下來,但馬飛鵬卻沒有動彈。
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又過了大概一小時,馬飛鵬敏銳的聽力聽到了來自地上的衣角摩挲聲,於是他走上前去,一腳將那人重新踩昏。
五分鐘,十分鐘……
一刻鐘,半小時……
又過了大概五十分鐘後,馬飛鵬才終於低聲清理了一下自己久經擱置的喉嚨,試探着開了口:
“你……家裡人呢?”
然而少女的頭卻依舊埋在手臂中,埋在這黑暗的小巷中。
馬飛鵬心中輕嘆一聲,再次沉默下來。
然而就在此時,少女那沙啞的聲音卻是清晰無誤地傳到了馬飛鵬的耳中:
“他們死了。”
馬飛鵬擡頭朝着少女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沒能看到她的臉。
馬飛鵬無聲地輕笑了一下。
“那……你住哪兒?”
這一次,馬飛鵬等了很久。
“不知道。”
少女的聲音,古井無波。
馬飛鵬又笑了一下。
迷茫嗎?他懂的。
無處容身,對吧?
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公園,車站,商店街,哪裡都能去……
但唯獨……不能回家,對吧?
少女說家裡人死了,是在說謊,馬飛鵬聽得出來。
但現在他不想討論這個問題,而且他知道,自己面前的人也不想。
“那,來我們寒冰皇冠嗎?”最終馬飛鵬還是決定將這個麻煩拋給張強,由他來解決這個離家少女的衣食住行。
至於這妹子以後怎麼辦,那肯定是跟着自己混唄。就馬飛鵬現在的遊戲水平來說,他教一個連L級菜鳥都打不過的更菜的菜鳥還是很輕鬆的,到時候自己就可以算是多了一個小弟啦。
而且還是個美少女小弟哦……雖說這妹子毀容了,但瘦死的駱駝總歸比馬大吧?
“……?什麼……?”少女將自己的眼睛擡起了一點,但沒敢看過來就又藏了回去,令她大感慶幸的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沒看到自己剛纔偷偷摸摸的舉動。
“我是說,你來我們公會吧。雖然就目前而言你連個外圍成員都混不上,但在我的庇佑下發展一段時間還是很輕鬆的。到時候你實力上來了,可就再也不用被那種人渣欺負了!”
說着,馬飛鵬還指了一下市樂賢的屍體,然後纔想到對方看不到他的動作。
“……”對於馬飛鵬的提議,少女則又是陷入了沉默的狀態。
但所幸,她的這一次沉默來得沒多久:
“早上……也有個人要我加入他們公會來着……用的是……好友系統”
嗯嗯嗯?早上?有人挖我牆角?哦不對現在應該是我挖他們牆角……
不過在與此同時,馬飛鵬心中也有一絲慶幸,因爲他有這個挖人牆角的資本:
“呵,那種小公會怎麼可能和我們寒冰皇冠相比?你聽我說,我們寒冰皇冠可是全世界——”
馬飛鵬的話沒能說完,因爲少女的下一句話將他的這句話生生地憋了回去。
“——早上那個人,和我說的也是你那什麼寒冰皇冠啊……”
這一次,馬飛鵬十分明顯地看到了少女那仍舊帶着血污的半張臉,但就算是這半張臉,馬飛鵬也足以從中讀出少女的疑惑。
早上?妹子?寒冰皇冠?而且還是好友申請
“那你……答應了?”在這話出口之後,馬飛鵬突然就意識到這位妹子的聲音有點耳熟……
應該……不會吧?
“沒……沒有,雖然他說什麼寒冰皇冠是世界第一,絕對不用擔心他會食言之類的話。但因爲……反正我還是拒絕了他。”
馬飛鵬神色呆滯。
這妹子說的這些東西,就特麼是馬飛鵬早上給那小精靈妹子發的那些啊!
馬飛鵬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這世界……真小……”